“好。”晏云澈没有拒绝,“夜深了,你也快去洗漱吧。”
祁秋年洗漱得很快,总不好叫美人等着他。
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晏云澈靠坐在床头,拿了一本书在看。
祁秋年看了一眼,居然是一本名著。
“看得明白吗?”祁秋年问,“这都是简体字。”
“可以。”晏云澈,“很有意思的故事。”
祁秋年笑了笑,“我这里书还挺多的,想看的话,随时来看便是。”
这个时代的书籍,市面上大部分都是’教科书‘,以及各种话本子。
而那些话本子,要么是狐仙书生,要么是仙女下凡,基本上是换汤不换药,难得有一本立意明确却又不失趣味性的书籍。
现在有了活字印刷,市面上的好书倒是多了一些,有的人也大方,拿了自家的藏书去刊印,当然了,也不会让他们白白贡献书籍,后续卖书,是会给他分成的。
“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祁秋年打了个哈欠,也准备上床了。
晏云澈顿了一下,略有些不自在,“我睡外面便好。”
“喔。”祁秋年从善如流,爬到里面,乖乖巧巧地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晏云澈原本还想再看一会儿书的,但是看着祁秋年都睡下了,于是也就将书本放下了。
想要去熄灯,可祁秋年屋子里都是电灯。
“在哪里关灯?”
祁秋年:“你不看书了吗?”
“睡觉吧。”
祁秋年反应过来,“没事,我也没想现在就睡,如果你要睡觉的话,旁边有根线,你拉一下就关灯了。”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睡不着哇。
他继续道:“我就是躺着,琢磨一下陛下要把我们分配到哪里去。”
晏云澈还是拉了灯,跟他一起并排躺下了,祁秋年的床是柔软的,下面不知道铺了什么东西,很软,却又能很好地托住身子,不至于让人睡上面感觉轻飘飘的。
即便是皇宫里,也没有这样舒适的床榻了。
“有什么想法?”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我更倾向于,找个贫苦一点的地方。”
黑暗中,晏云澈勾起嘴角,“此话怎讲?贫苦一些的地方,生活环境,条件,肯定是与现在不能比的。”
虽然他也觉得选择一个贫苦一些的州府,会好一些,用自己的本领,改善百姓的生活,这是属于皇子的责任。
但他到底是不舍得委屈祁秋年的。
祁秋年不在意,“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嘛,我刚来你们这里的时候,南安县也算不得富裕吧,我不是一样生活了好几个月,外面贫苦,我关上门还是可以锦衣玉食。”
晏云澈笑了笑,又问了一遍,“那为何想要选择贫苦一些的州府?”
“一来,这本身就是陛下对你们这些皇子的一场考核,虽然你做不成皇帝,但我也不想你输给其他皇子,贫苦一些的州府,发展空间会更大一些,短时间就能看到效果了。”
“会很辛苦。”
“害,多大回事儿,男人嘛,总要有点事业心的。”
晏云澈憋不住笑了。
“你居然敢嘲笑我?哼哼,到时候去了外地,你不还得要我这个副官帮忙吗?”
“是是是,到时候辛苦年年了。”
祁秋年:“嘿嘿。”
其实话虽这么说,但晏云澈自己本身是不缺能力的,他从前也去游历过,见识也不缺,即便是按照现在仅有的条件,他依旧可以把州府打理妥当。
晏云澈在皇家寺院的二十年,也不是只学会了敲木鱼念佛经。
他也看得出来,老方丈,其实是一个有大智慧的智者。
但是嘛,有了他这个外挂,发展就是会快一点嘛。
争取要一骑绝尘。
“你还没说第二点。”
“哦?”祁秋年愣了一下,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其实就是一个以小见大的问题,大晋总体还算是富裕,但权势,财富,却只掌握在了小部分人的手里,如果我们能将贫苦地区发展起来,其他贫苦的州府,是不是也可以依葫芦画瓢?”
全民致富,才算是真正的富裕。
当然了,这个目标是宏大的。
晏云澈心底很暖,他知晓祁秋年不是此间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来自何方,大晋的富裕与强大,其实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会赚钱,凭着自己赚的钱,还有这个男爵的地位,日子可以过得很舒心。
他也能想到,祁秋年会想要为百姓做这些,其实除了是想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之外,还有更大的原因,是他,还有承安。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承安,祁秋年之前拿出来的活字印刷术,曲辕犁,水车,纺织机,还有那些粮种等等,就凭这些,他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谢谢。”晏云澈低声说。
祁秋年愣了一下,心底也暖暖的,“说什么谢谢?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而且,只有国家强大了,我才能安心过日子嘛。”
他没有忘记上辈子北方的战争。
虽然他因为那场战争,拿出了黑。火。药而因此丧命,但他依旧不能做到置身事外。
如果大晋能强大一些,更强大一些,北方关外的蛮夷,即便是想进犯,也要再三再四地掂量一下才行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祁秋年说。
再则,他想要自己的功劳大一些,再大一些,到时候请陛下赐婚,他想要光明正大的跟晏云澈在一起。
晏云澈又低笑出声,“年年说得对。”他也想与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祁秋年嘻嘻,“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把我们分配到哪里去。”
若是去了富裕的州府,反而会束手束脚,盘踞在当地的世家就是最难啃的骨头,再加上百姓本就安稳的生活,要搞变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此事交给我去安排。”晏云澈道。
祁秋年终于放心了,然后又毫无章法地,说起改革可能面临的问题,到时候要如何解决。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晏云澈也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也会发表他自己的意见。
祁秋年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晋人,很多问题,确实没有晏云澈考虑得那么周到。
最后,祁秋年用了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卧谈会。
“别说,我们还真是最强搭档。”
诚然,他有巧思,有能力,但如果不符合当下国情,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成为众矢之的。
有晏云澈拉扯着他,才不会出岔子。
而晏云澈,也不缺能力和手段,洞悉能力更是强悍,也擅长乱中求稳。
他俩就是最合适的,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是这样的。
晏云澈听见他打了一声哈欠,“睡吧,这些问题,等确定好了地方,再商讨也不迟。”
“嗯嗯。”祁秋年确实困了,精神恍恍惚惚的,然后靠在了晏云澈的肩上,歪着脑袋就睡着了。
意识模糊前,祁秋年偷偷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么好的时机,两个人第一回 同床共枕,居然聊了半天的工作?草草草,浪费了。】
晏云澈:“……”
感受着脖颈间的毛茸茸,他也微微靠过去,闭上了双眼。
两人再次睁眼,已经是半晌午了,是小厮敲门的声音叫醒了两人。
祁秋年一睁眼,看到睡眼朦胧的晏云澈,还愣了一下,然后凑过去,吧唧在晏云澈脸上亲了一口。
“很好,不是在做梦。”
晏云澈:“……”
敲门声还在继续,祁秋年皱了眉头。
他的侯府有规矩,其中就有一条,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是不能来打扰他睡觉的。
即便是他要睡到下午,也不能来敲门叫他起床。
这小厮今天怎么一回事?
他还想起床之后跟晏云澈在床上腻歪一下呢。
“是否有什么急事?可要先去看看?”
祁秋年叹息一声,“我去看看,你再睡会儿吧。”
昨晚他们聊太晚了,睡的时候没看时间,但至少也是凌晨三四点才睡。
晏云澈想说,他可以陪他一起起床,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但随即又想到,他这个七皇子殿下,昨晚没回府,睡在祁秋年的床上。
两人还盖着同一床被子,这要如何解释?
祁秋年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睡衣,从内间出去,到外头打开了房门。
“小侯爷。”小厮终于松了一口气,“您可算是醒了,宫里来了位公公,找您借一下府上的疡医,说是有贵人得了肠痈之症。”
祁秋年面色凝重,知道他培养了疡医的人不多,“可问清楚了,是哪位贵人吗?”
小厮为难,“侯爷,小的,小的也不方便问。”
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厮,而来的那位公公,光看穿着,也应该是品级不低的内官了。
祁秋年考虑了一下,“你先驾马车,去把易盛接过来,本侯收拾一下,去见一见那位公公。”
易盛,就是当初晏云澈给他找来的能人异士当中的一个,是一位疡医,
肠痈之症,那就是阑尾炎,如果放到后世,这就是一个小手术,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