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耀瞳孔震颤,原来如此,如此一来,祁秋年的怪异似乎就更能说得通了。
祁秋年也就吓一吓他,让他别想再搞事情了。
晏云澈暗地里笑他促狭。
晏云耀几乎是心如死灰。
哦,当然了,圣旨下来,他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现在只是巴不得早点儿去死。
祁秋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夜里仔细想想那些被你害了性命的百姓,想一想差点儿生灵涂炭的建渝州府。”
说完,他就带着晏云澈离开了。
只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动了点儿手脚。
这晏云耀也不是完全不能说话,虽然费力,但若是真有什么大事情,还是会有人愿意听他把话说完的。
这次,就让他彻底说不出话来吧。
晏云澈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这本就是他派人做的,上次为了不露出破绽,情况也紧急,确实没有彻底伤到晏云耀。
斩草还是要除根的,他也不想他们家年年再陷入任何的危险当中。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晏云耀在第二天清晨,在地牢里自尽了。
送餐时的小兵偷懒,直到快中午才过去,这才发现了晏云耀已经死透了。
这消息,传到祁秋年和晏云澈的耳朵里的时候,两人都有些诧异。
像晏云耀那样的人,苟且偷生,他们是相信的,这样的人,居然会自我了断?
祁秋年皱眉,“这事情有没有什么蹊跷?”
晏云澈也摸不准,“晚一些,我出门探查一下情况。”
祁秋年点点头,又问,“那这事情不会牵扯到我们吧?我们昨天去看了他,他今天就没了。”
“大致不会。”晏云澈解释说,“晏云耀本就死罪难逃,无非是时间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是真的与你我有关系,也不会有人计较。”
是这个道理。
晏云澈下午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没有什么蹊跷,确实是晏云耀自行了断的。”
如此,祁秋年松了一口气。
只是多少有些惆怅。
晏云澈:“父皇下了命令,把他葬在了皇陵的旁边,没让他入皇陵。”
这对古代人来说,死后不能入祖坟,那是个大问题了,也就代表着,老皇帝已经不认这个儿子了。
对此,祁秋年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尘归尘,土归土,埋在哪里都一样。
他靠在晏云澈的肩膀上,“这辈子一睁眼,我就在谋划,应该要怎么复仇,很幸运,能与你相遇。”
如果换成别人,知道三皇子是一颗参天大树,不是普通人能撼动的,即便是重生,或许也只是远离,这一辈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但他不同,他的人生信条就是有仇必报。
刚睁眼的他,浑身都被仇恨包裹。
他收拾东西进京的时候,并没有一个周全的计划,可以说是一意孤行。
如今算得上是大仇得报,仔细想想,其实晏云澈才是功不可没。
他玩笑似的,“看来,我找你这个靠山,是真的找对了,换成别人,还不一定能这么顺利。”
他当初都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
晏云澈莞尔轻笑,“当时除了我,还想找谁?”
祁秋年笑着,“倒也不算,想过要找战止戈的,毕竟他是武将,又跟晏云耀是对立面,如果我能拿出有利于战家的东西,止戈兄不说帮我报仇,只需要在某些时候对我‘行个方便’,这就够了。”
晏云澈忍俊不禁,“那为何还是选上了我?”
“啧。”祁秋年抬头看他一眼,“你是佛子啊,虽然无缘皇位,但地位超然,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不杀生,我就不担心你会跟晏云耀一样了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顿了顿。
想起了晏云澈第一次杀生,是为了他。
晏云澈其实并不在意,“佛祖愿割肉喂鹰,是那鹰本就还有良知,但那些死士,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难不成在那个节骨眼上,他还能去感化那些死士吗?
如果只是靠佛法,就能让天下无灾,当初的圣祖爷,也不会还俗拿起屠刀了。
晏云澈虽然念了二十年的佛,但并不觉得自己有佛祖的觉悟。
祁秋年吧唧亲了他一口,“谢谢你,阿澈。”
除了谢这件事情,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
比如,最开始的县侯。
晏云澈和战止戈完全可以吞了这个功劳,然后赏赐他一些金银财宝,这就不得了了。
可是他们没有。
那个县侯的爵位虽然不高,但确实是给他带来了许多的便利。
让他后续的计划,能够更加顺利地施展。
还有,后续很多很多的事情,晏云澈都无条件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即便是当初他们还并没有相爱。
不管是因为他家阿澈有读心术,知道他不是心术不正之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总归,那些往事,都是实实在在的。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
他从来没有说过。
那时候的他,被仇恨裹挟着往前走,大概是那时的他想要跟晏云澈套近乎,隔三岔五就去极乐苑。
极乐苑是佛家圣地。
一进去,就能让人感觉到安宁。
偶尔,他也能听到他家阿澈念经,经文是什么意思,他听不懂,只知晓,自己听了之后,心中的暴戾却是淡化了许多。
如果不是如此,或许这一条复仇之路,他应该要走得更激进一些。
说不准什么时候,一脚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仇恨,确实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晏云澈吻了他的眉心,“即便是没有我,我相信我的年年,即便是为了复仇,也不会做有害他人的事情。”
祁秋年哼哼唧唧的,倒也没反驳。
他从最开始就知道,有些底线一旦破了,那他和晏云耀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大概还是归结于祖国对他的教育?让他无论走到哪了,都一样的根正苗红?
祁秋年想到这里,没忍住笑了笑。
晏云澈也笑了。
两人一个对视,净是对过往的释然。
如今,大仇彻底得报,祁秋年心里紧绷的弦也松开了。
晏云澈问:“之后有什么计划吗?”
祁秋年想了想,“别搞什么计划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未来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他给晏承安的平板里,有很多的资料。
如果晏承安想做什么,他到时候再从旁协助就好。
毕竟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如今衣食住行都差不多解决了,他很难用他现代人的眼光去发现问题。
是了,用他的角度来看,整个大晋合该全部推倒重建算了。
可现在国力还不支持。
所以不如让他们自己先发现问题,他再去想办法。
至于他自己,只有看到什么,然后再去琢磨问题了。
“现在就先把铁路修通吧,最好一年之内通车。”
晏云澈说好,“我陪你。”
这个冬天,他们是在京城度过的,家里的产业有人打理,祁秋年也乐得清闲,偶尔会去城外,监督一下京城火车站的修建进度。
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他都跟晏云澈窝在家里,偶尔承安和战止戈会过来,兄弟几个吃一顿,喝两杯。
日子倒也是惬意。
祁秋年升了爵位,也没有操办,只是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
新年,祁秋年和晏云澈也陪老皇帝去了行宫度假,简单聊了聊关于北方练兵的问题,以及新一年的规划等等。
过完年,没多久又是战霜引的婚事。
招赘婿呢,还是一个小武将。
祁秋年跟着凑了热闹,那小将长得也算不错,性格也挺好,看着战霜引的眼神,同样是温柔的。
他作为战家的编外人员,还特意给他们拍了一套结婚照。
之前,战止戈结婚的时候也拍了,不过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次招赘婿,情况不同,全城都有些轰动,这结婚照,自然也流传出去了。
因此,祁秋年玻璃专卖店三楼的照相生意,居然又迎来了一个高峰期。
参加完婚礼,祁秋年和晏云澈就要回北方了。
这次,两人依旧是开着车回去的。
人间四月,草长莺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