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他来说,如果小承安能做皇帝,他这辈子几乎可以直接躺平了。
现在说这个太早,还是看楼下的热闹吧。
万言之为首的,还在那车轱辘话,但也有正义的学子,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说好话,楼下双方正吵着呢。
祁秋年让人去通知了一下那些正义的学子,不要在这里做无意义的争吵,春闱在即,还是速速回家去温习功课比较重要,再不济,去食之禅抄写今天的诗词也行啊。
没必要跟这些蠢货费口舌。
那些学子敬佩侯爷,自然听话,纷纷甩袖离去,那些蠢货的还以为他们是怕了,又是一顿嘲讽。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把祁秋年吓了一跳。
一位名声挺响亮的老酸腐,他不在朝堂为官,只钻研学问,成了不慕名利的典型,是无数学子的榜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头子,他拿着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不惜以死相逼。
非要祁秋年关闭那所男女混合的学堂,他想用自己的死,来维护他心中所谓的正义。
真搞不明白了,他学堂就二三十个女孩子在读书识字,到底触碰到了他们的什么逆鳞?
世家不愿意看到百姓崛起,他还能理解,那么那些粗布麻衣的学子又在抗议些什么呢?
一帮蠢货,被人当成了棋子也不知道。
祁秋年今天特意带了两个护卫出门,危急关头,到底是把那老酸腐给救下来了,可以闹,那老酸腐也死不足惜,但是不能死在他的店门口。
这要传出去,还以为是他逼死了老酸腐呢。
祁秋年在三楼打开窗户。
“诸位,你们不愿意让女子读书,究竟是害怕她们某天在学习上超过你们了,伤害了你们的自尊?还是因为什么?”
一开口就扎心。
有人在底下高声反驳,“即便是那些女子读了书,也不可能轻易超过我等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书生。”
“既然诸位觉得女子即便是读了书,也不能超过你们,那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不少学子面面相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他们是在反对女子读书吗?好像他们原本只是想要祁小侯爷整改学堂而已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偏的?
那万言之还算聪明,强行把话题扭转回来,“侯爷,我们并非是阻止女子读书。而是无法接受男女在同一所学堂同一间教室里面上课,那教室狭小,来往走动,难免会有肢体摩擦接触。岂不是败坏了女儿家的名节,日后还要她们如何嫁人?”
又是给祁秋年扣帽子。
祁秋年都懒得与他争执,这天底下女子又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
这思维对古代人来说,可能是太超前了,但大晋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
某某寡妇,夫死之后没有改嫁,也抵住了家族的冲击,保下了家产,甚至将原本夫家的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某某女子,因为某些原因,发誓今生不嫁为人妇,她们挽上发髻,做了自己的主人,不论是做生意,还是做别的,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
瞧,这些铁娘子没有了丈夫,活得更是恣意了。
他看着万言之,“如果你们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那就没什么必要坐在这里了,我开办学堂,原本就只是为了让员工的子女们能够识得基础文字,会简单的算术。是你们非要将什么男女大防强加给我的学堂,按照你们这话说的,日常生活,男男女女的走在街上,人多时摩肩接踵,那岂非这些女子的名节也坏了。”
“侯爷,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祁秋年说完,就关闭了三楼的窗户,完全不管那些犬吠,转头找人去通知了那老酸腐的家人,让他家人给带回去。
那老酸腐吵着要见他,嘴里之乎者也大道理,听的人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祁秋年完全不搭理他,只给让小厮给他带了一句话,“陛下早已知晓我开办学堂的事情。”
诶嘿,他祁秋年也要做一回仗势欺人的事儿。
果真,那老酸腐瞬间就没声儿了。
瞧他说得那么的正义凛然,在皇权面前不还是低了头吗?
玻璃专卖店没法做生意,祁秋年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就带着小承安从后门离开了。
之后的这几天,祁秋年也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回应,甚至连面都没怎么露,几乎神隐了。
他这态度,让那帮在玻璃专卖店门前静坐示威迂腐顽固更加膨胀了,
祁秋年的不露面的举动,让他们以为他怕了,于是便闹得更凶了,甚至还伙同了不少杂碎,威胁祁秋年,要是不关闭学堂,他们就要把玻璃专卖店砸了。
祁秋年稳坐钓鱼台,丝毫不慌。
晏云澈这几天要忙碌春日祭祀的事情,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这日还是煤球小猫咪,喵呜喵呜地吵闹,想追着祁秋年出府。
祁秋年瞬间明摆着小猫咪的心思,出于对小猫咪的心情的照顾,他带着小承安,偷偷出府去找晏云澈去了。
晏云澈这几日都没有回极乐苑,宿在了皇家祭台那本。
原本春日祭司是国师的工作,但国师年纪太大了,再让他出来主持祭祀,也是强人所难了。
恰好下一任国师晏云澈不是提早回京了嘛,这事情理所当然地就落在了佛子的身上。
这春日祭祀是为了让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管有没有用吧,主要是求个心理安慰。
晏云澈见两人过来,还带着胖猫咪,他也有几分惊讶。
“你们怎么来了?”
祁秋年还没说话,小猫咪就倒腾着小短腿,跑跳上了晏云澈的臂弯,团吧团吧,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晏云澈抱着小猫咪,眉目里带着温柔。
祁秋年调侃,“这不是你把我家小猫咪的心给拐跑了,几天见不到你,小猫咪都想你了。”
这让祁秋年想到一句玛丽苏经典语录,【芳心纵火犯啊。】
晏云澈自动忽视,“春日祭还有节日才能结束,煤球就先留在我这里吧。”
祁秋年倒是无所谓,这佛子大人比他更像个猫奴。
晏云澈请他们进去坐,又问了小承安这几日的学习情况。
小承安略微有些心虚,他这几天可都跟着祁哥去凑热闹了。
在亲哥皱眉之前,小承安当机立断的,把祁秋年之前那一套说辞讲给了亲哥听。
然后又冠冕堂皇地说道:“我觉得跟祁哥一起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晏云澈眉目舒展,“即便是如此,书本上的课业也不能疏忽了。”
晏承安的小脸都皱起来了,那些书本里的知识,夫子教他的内容,他早就倒背如流了,根本不如他跟祁哥学到的知识有趣。
祁秋年啧了一声,在旁边帮腔,“佛子大人,我觉得让小承安多涨涨见识,比死读书要强得多,对未来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你觉得呢?”
晏云澈当然知道,祁秋年心中有大智慧,且是真正的不慕名利,小承安日日与他在一起,耳濡目染,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
不过他心中也叹息,别让小承安的步伐跨太大了才行啊,他是最清楚的,祁秋年心里的某些想法,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说不过你们。”晏云澈软了态度,算是默认了小承安跟着祁秋年闹腾。
转而又问起了那些学子示威的事情。
“你就等着看热闹吧。”祁秋年眼神中带着自信,“希望过几天他们还能这么嚣张。”
没等到过几日,就在当天下午,京城里的一帮热血小姑娘,直接带着自家的护卫去把那些学子给打跑了。
还特别的嚣张。
可是却也让人心情舒畅,爽快呀。
虽然祁秋年也很想直接把这些人打跑,但他不能这么做,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明面上的跟那些学子硬碰硬。
那些小姑娘一听那些学子静坐在祁小侯爷的玻璃专卖店门口,居然是为了不让小侯爷也开办学堂,甚至还不想让女子读书,顿时就气炸了。
为首的还是晴王的女儿,晏云韵小郡主。
“你们这些蠢货,马上就要春闱了,不好好温习功课,居然跑这里来静坐。人家祁小侯爷开办学堂,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吗?你们要是再敢来,本郡主见一次打一次。”
其他的小姐夫人们也很气愤,特别是前些日子传出才名的那些才女们,更是气得不轻。
即便是他们家中富裕,甚至家中父亲兄长都在朝为官,她们想要如同男子一般学习都已经很困难了。
得要先学会女四书,三从四德,表现温顺,才能求一求父亲兄长,给她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那些基础百姓家的小丫头,能有机会识字就已经很不错了,就连这种机会都不愿意给她们吗?
只是与男子同一个学堂识字,难不成就触犯天条了吗?
姑娘们都是感性的,她们同为女子,更是能共情那些普通老百姓家的小姑娘们的不易。
更何况,人家祁小侯爷最开始只是给工厂里的员工们提供一些福利罢了。
有许多仁善的人家,他们底下的农庄,也会开办学堂教简单识字算数,大多数也都是不限制男女的,主要还是为了给他们的家族培养后续能用之人。
家族那么多产业,他们也需要有自己人去管理,退一步,即便是做小厮,做丫鬟,主子们也会优先选择会基础识字算数的。
从前都没人抗议,这回偏偏要闹小侯爷的工厂学堂,这是什么道理?
那些学子被打跑之后,第二日居然又跑到食之禅门口去静坐了。
不过这次他们都没等到那帮姑奶奶去赶人,就被原本那些正义的学子给赶跑了。
玻璃专卖店不能开门营业,跟他们这些学子没有太大的关系,祁小侯爷也告知了他们,让他们不用理会。
可是食之禅跟他们的关系就大了,不管外头闹得怎么厉害,食之禅还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一幅上联两首诗词。
现在能来食之禅的几乎都是学子,而且都是一门心思钻研学问的,有些学识不够扎实的,就想借着这个机会与他们讨教呢。
要真让那些蠢货把食之禅的门口给堵了,那他们还怎么进去学习呢?
特别是那些家庭贫困的农家子,每日只需要花十文钱,就能在食之禅从早坐到晚,提供笔墨,还有免费的茶水点心。
甚至偶尔还有大儒在这里宣讲,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堂,到哪儿能遇到这种好事情。
不能让那些顽固不化的学子毁了他们的学习机会。
春闱都没几天了。
有人在食之禅里嘲讽,“就那些人,怕是知道自己考不上,刻意扰得我等也没办法静心学习吧?”
有几个人附和他。
“兄台说得对,咱们不予理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