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承安正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旁边站着个颇为俊朗的男子,那便是五皇子晏云墨了。
祁秋年自打进京之后,虽然不和其他皇子结交,但毕竟是做生意的,多少都有些表面上的接触。
他和晏云墨也有过几次浅淡的接触。
有上辈子的经验,他自然是知晓的,晏云墨也是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
如今在朝堂上也没少对晏云耀那个狗东西使绊子。
虽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祁秋年却不打算和晏云澈和晏承安以外的任何皇子接触。
晏云墨没深入接触过,不算了解,他也不好仅凭晏云墨有野心,就过多评价一位皇子的心思不纯。
晏云墨从前也试图拉拢过战家和晏云澈,但是战止戈和老国公都不接招,晏云澈也敬而远之。
结果没想到他又把主意打到小承安身上来了。
祁秋年定了下心神,人还没走到凉亭,声音就先到了。
“承安今日在忙什么呢?要不要一起出去骑自行车?”
晏承安听到他的声音,眼睛都亮了,立马放下手里的钢笔,“祁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府上了?”
祁秋年带着笑意,先是规规矩矩地向五皇子晏云墨拱手行了个礼。
晏云墨神色自若,“这是在承安的府上,小侯爷也不必多礼,平常心相处即可。”
他话是这么说,可随后他便向晏云澈行了个佛礼,可谓是礼数周全,至于晏云澈今日没穿僧衣,他也似乎双目失明,权当没有看见。
晏云澈自然回礼。
晏承安见他们拜来拜去的,在心里啧了一声,这些大人都奇奇怪怪的,最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了。
“祁哥,这是新做出来的自行车吗?”他岔开话题,眼睛落在了那辆黑色炫金的自行车上。
凭良心讲,这一辆自行车比祁哥送他那一辆高科技自行车要漂亮一些。
还有他哥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就是祁哥之前提过的骑行装?
有亿点点心动,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看着祁秋年。
祁秋年莞尔,“过两日再给你一辆新的自行车,这骑行装你要是喜欢,让府里的绣娘去我那边画了图纸学就是了。”
小承安这才高兴得咧嘴笑。
傻乎乎的。
祁秋年摸了摸他的脑袋,“今日佛子大人刚好学会骑车,我们便想着找你一起骑车出去玩儿呢,没想到小殿下还在忙呢。”
晏承安挥挥手,“没有忙,这不是父皇的寿辰快到了吗?今年是我出宫立府的第一年,想给父皇准备一份像样的寿辰礼物呢。”
祁秋年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喜悦,“承安长大了,也懂事了。”
晏承安腼腆垂头。
祁秋年又像是不经意搬,好奇地问了一嘴,“不知道小殿下给陛下准备的什么礼物?能给我开开眼吗?”
晏承安噘嘴,“就是还没想好呢。”
说着,他还看了晏云墨一眼,“那日我出门,本想随意逛逛,刚好在金钰坊遇到了五皇兄,五皇兄也在为这事发愁呢。”
晏云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让侯爷和佛子见笑了,父皇虽然是一国之君,到底还是我们的父亲,身为子女,寿辰礼物,自当要尽心一些才好。”
孝字当头,他这么说,完全挑不出错。
祁秋年也笑得坦荡,“给陛下送寿诞礼物,自然是得慎重了,五殿下说得也有理,毕竟你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兄弟之间商量商量也好,到时候别送重合了。”
顿了顿,“不知五殿下对陛下的寿辰礼有没有什么想法?我等也好提前避开,勿要与殿下撞上了。”
这种直接问人家送皇帝什么礼物,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但祁秋年名声在外,言行举止与大晋的风俗习惯,可谓是格格不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都在纵容这个侯爷。
晏云墨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反应,“先前本宫与小十三在商量,或许可以写一个万寿图送给父皇,祝父皇万寿无疆。”
晏承安也在一旁解释:“五皇兄的意思是找一万个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让他们每个人写一幅寿字,最后装订成册,一同送给父皇。”
晏承安叹气,“可是哪有那么多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呢?”
祁秋年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如果排除打仗牺牲的,还有幼时早夭,没能成丁的,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大概也只有四五十岁。
能活到六十岁以上的,那都算是高寿了,基本上都是家境富裕,没怎么吃过苦头的。
八十岁以上的老人,那确实是更少见了。
若是哪个村儿或者某个地方,有人能活到八十多岁,都会被人称之为寿星公了。
得是十里八村的大名人了。
晏云墨却不这么认为,“大晋国土面积如此广阔,寻找一万名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应该还是能找到的,左右陛下的寿诞还有段时间,可慢慢准备。”
如此,晏云澈和祁秋年也不多说什么,总归都是一个心意,既然晏云墨想这么做,他们自然不会阻止。
只是有些奇怪,晏云墨为什么会找小承安一起商量这件事情?
晏承安这个小机灵鬼,眼珠子转了转:“五皇兄,我们要出去骑自行车,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晏云墨自然看到了这一辆造型奇怪的车辆,不用牛马,只用自己蹬脚踏板就能行动了,确实有几分新奇。
小承安这里也有一辆,只不过看起来细节上有些不太一样罢了。
晏云墨心里也有数,这自行车定然是祁秋年这个来自海外的侯爷拿出来的。
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向了祁秋年。
祁秋年像是看不懂的样子,“再过两日,本侯的自行车专卖店就要开门营业了,若是五殿下不嫌弃,臣下过两日让人给您送一辆到府上去。”
晏云墨:“……”
心中有些愤慨,这侯爷是真看不懂,还是装看不懂?
转头想看晏云澈,却发现晏云澈正拿着晏承安刚才写的课业,看得仔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交谈。
如此,他也只好略微颔首,笑容也有几分僵硬。
“那本宫就先谢过小侯爷了,恰好府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今日便不与你们一同出行游玩了,本宫先告辞了。”
晏承安礼数周全地对着晏云墨拱了拱,“五皇兄慢走,下回再过来玩儿呀。 ”
晏云墨说好,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人要留他的意思。
等到晏云墨走远了,晏承安才像一只小猫咪似的,捂着嘴,差点儿笑出声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一看他这小模样,就知道小承安可能偷偷搞事情了。
“从实招来。”祁秋年假装严肃,“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晏承安嘻嘻,“祁哥,方才我就说了,是在金钰坊遇到了五皇兄,刚好我看上一块玉佩,他就叫人偷偷把钱付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把钱还过去也不好看。”
结果那五皇子却像是赖上他了一样,非要同他一起逛逛,毕竟都是皇子,虽然年纪相差有点儿大了,但明面上也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矛盾,晏承安也不好拒绝这位皇兄的心意。
然后闲逛的途中,晏云墨就不经意间提起陛下寿诞的事情,说起要准备寿辰礼物,晏承安想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干脆就配合演下去了,说自己也在琢磨父皇寿辰礼物的事情。
“结果呢?看到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吗?”
话到此处,晏承安的小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带上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哥,祁哥,五皇兄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过两次外祖父回京的事情。”
毕竟是镇守一方的老将军,还有战国公的超一品爵位,朝中有人关注他的动向,这很正常,更不论是这些皇子都还想拉拢国公爷。
晏云墨能想着从晏承安这里探口风,似乎也正常。
晏承安脸色不太好看,“他提起过一回表姐,说外祖父回京,是不是就要考虑给表姐操办婚事了。”
祁秋年也瞬间眉头一凝。
晏承安的表姐,也就是他们大舅舅战云霄的遗孤,战霜引,如今和战云霄的遗孀,母女俩生活在战家的别庄上。
当初晏云澈他们的外祖母,把母子俩送出京城,就是为了不想让人在战霜引的婚事上作文章。
在这个时代,两姓联姻都不只是小夫妻的事情,更是两个家族的大事情,特别是权贵,更是看重这一点,一旦成婚,两家几乎是紧密结合在一起了。
若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妻族也逃不过。
可如今,战曦已经及笈,按照大晋的习俗,确实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
晏云墨在这个时候朝晏承安打听,哪怕只是提过一嘴,都应该是有想法的。
“那他妈也太无耻了吧。”祁秋年都快气笑了,“这晏云墨都快三十了吧,还他妈惦记十五岁的小姑娘,狗操的玩意儿。”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被气到了,优美的脏话都飙出来了。
晏承安小脸红黄红黄的,他自幼长在深宫,哪里听过这些骂人的糙话,从前听他人骂架,那都是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
还得是他祁哥,骂人都如此新奇,不过听起来还挺带感的,比那些之乎者也的骂人更能让人解气。
晏云澈睨了小承安一眼。
小承安捂嘴,瓮声瓮气地,“承安不会学的。”
祁秋年这才回过神,“抱歉,刚才失态了,说脏话不是好事情,小承安一定不可以学。”
晏承安理所当然地点头,他要是学了这些糙话,不说他父皇母妃要收拾他了,他哥都不会放过他的。
祁秋年叹息。
他是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的。
虽说在这个时代,三十岁的男人正值壮年,老夫少妻也是常见的配置,可祁秋年仍然无法接受。
年龄差可以,哪怕是三十五岁配二十岁,他都能接受,但接受不了三十岁配十五岁。
在他的潜意识里,十五岁,还是小姑娘呢,放后世,还是在上初中的年纪。
惦记这么小的姑娘,那不是变态吗?
而且听说那五皇子晏云墨已经正妃侧妃好几个了,姬妾也不少,也不怕烂黄瓜。
“此事,你们怎么看?”
晏云澈与他想的倒是不太一样,“或许不是为了他自己打听。”
他们的大舅舅战云霄,也是一代战神,当年战死的那一战,若非是他已自身入局,引得敌军深入,这仗估计还得打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