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南没搭理他,拉着人准备离去。
“你是谁?放开我小弟。”
“二哥。”
小汉子眼泪哗啦啦的落下,委屈巴巴的望着走过来的人。
来人跟邢南差不多高,体格强壮,五官稍显稚嫩,瞧着年岁也不大,皱着眉头看了眼哭红眼的小汉子后对邢南投去愤怒的目光:“你欺负我弟弟?”
“二哥、二哥,不是,大哥哥没欺负我。”小汉子摸了一把鼻涕眼泪指着面露尴尬的摊子老板说:“是他欺负我,他说大哥失心疯还要打我。”
小汉子的二哥扭头狠狠的盯着摊子老板,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就在邢南以为他要动手打人的时候,他只冷冷的说了句:“大叔,你先做生意,这事等我大伯回来再说。”
邢南:......
小汉子:......
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都四散离去。
摊子老板脸色古怪,跟变脸似的,看不懂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小汉子的家人来了,没人再欺负他了,邢南就松开了他的手,准备继续去打听消息。
“二哥,刚刚是这个大哥哥帮了我,不然我就被打了。”小汉子吸着鼻子边打哭嗝边说话。
小汉子的二哥朝邢南抱拳鞠躬:“多谢这位大哥出手相助。”
“不必客气。”邢南转身要走,被小汉子给拉住了。
邢南看着小汉子拉住他衣袖的手轻皱眉头,有些嫌弃,就是这只手刚刚擦了眼泪还抹了鼻涕。
小汉子一吸一抽:“大哥哥,谢谢你。”
邢南面无表情淡淡的:“嗯,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两个小汉子互相看了看,小汉子的二哥见邢南要走赶紧开口:“大哥是从外地来来办事的?有什么我们能帮的上的吗?”
闻言邢南脚步一顿。
这两个小汉子是土生土长的兴旺镇人,或许能从他们这里打听到什么。
小汉子自报家门:“大哥哥,我叫邓犇犇,这是我二哥邓福豪,我二哥可厉害了,你要做什么二哥都能帮你。”
邓福豪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傻弟弟的手背,什么叫做什么都能帮?人要是杀人放火他也去帮啊?
邢南噙笑:“我是从清水镇来找人的,我叫邢南。”
邓福豪瞅了瞅他:“邢大哥,你要找的人叫什么?是哪个村的?我可以带你去找。”
邢南摇摇头:“我只知道他是兴旺镇人士,叫叶寻州。”
兄弟二人听到叶寻州这个名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邓犇犇急咧咧的问:“叶寻州?大哥哥,你找是不是高高瘦瘦,左脚坏了的叶寻州?”
邓福豪一巴掌打在弟弟背上,他的蠢弟弟嘴怎么这么快?还不知道面前这个高大的汉子来找叶寻州做什么就把人给暴露出来了。
“二哥,你打我干嘛?”邓犇犇被他拍的一趔趄扭头撅着嘴不满的抱怨:“好痛啊!你手劲都快赶上阿娘了。”
邓福豪冷漠的撇了他一眼:“你闭嘴。”
“两位认识他。”邢南语气肯定。
他只说了名字,邓犇犇立马就说出了叶寻州的特征,他们肯定是认识的。
邢南已经打听大半天了,现在终于得到点消息,脸色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
“邢大哥找他是有什么事?”邓福豪镇定自若不像邓犇犇一样咋咋呼呼的。
邢南把源由简单的跟他们说了一下。
邓犇犇激动的蹦到邢南跟前拉着他就走:”大哥哥你找的人肯定是叶伯伯,走,我带你去找我阿爹。”
小汉子还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邓福豪揪着领子拖了回来:“去什么去?你该去学堂上课了。”
邓犇犇瘪着嘴:“我不想去。”
邓福豪冷笑:“你不想去上课?伯母知道了揍死你。”
“赶紧去学堂,我带邢大哥去找大伯。”
邢南摸摸他的脑袋:“去上学吧!”
“嗯。”邓犇犇垂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往书院走去。
他大伯今天去给人丈量地基了,这会儿应该回铺子里了,邓福豪领着邢南去了自家铺子。
两个人都是话少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走在街道上,瞧着还挺吓人的,打他们身边路过的人都离的远远的,怕他们突然动手伤及无辜。
铺子离的不远,两个人都腿长喝两口水的功夫就到了铺子门口。
邢南在门口看了一眼,铺子连个招牌都没有,他没多问跟着邓福豪进了铺子。
铺子里面有些乱,各种工具随意堆放,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
邢南这会儿倒是有些好奇他们这个铺子是做什么生意的,没有招牌也没有货物只有一地的工具。
“大伯。”邓福豪喊了人。
中年汉子抬头目光略过邓福豪看向他身后的邢南:“这位是?”
“在下清水镇竹溪村人士,名邢南。”邢南自报家门。
邓福豪把先前邓犇犇遇到的事跟邢南要找叶寻州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你、你要找的人应该就是叶大哥。”
邓大强心中满怀感慨,时隔这么久他们竟然能找过来,是知恩图报的人,邓大强看邢南的目光愈发慈祥。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邢南被热情的邓大强硬拉着留宿了一宿, 他有事相求,天色已晚,道路被大雪覆盖也不好走, 邢南便承了这份好意跟着他们一块去了邓家。
邓大强的媳妇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一听邓福豪说邢南帮了邓犇犇, 她更加热情, 杀鸡宰鸭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还让小儿子去打了酒水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二人喝着酒,邓大强絮絮叨叨的跟他说着叶家的事,当说道邓家小哥儿是叶寻州的夫郎时, 邢南一口酒被呛的喷了出来。
辛辣的酒水呛的他不停咳嗽,泪水都呛了出来, 他怎么也联想不到那小哥儿是邓家人, 瞧着他们家氛围挺好的, 怎么养出来的小哥儿这般泼辣凶悍?
邓大强大笑:“哈哈哈,用不着这么激动, 我家早哥儿就是个纸老虎,他对寻州小子好着呢!你呀!可不能只看表面。”
邓大强喝了点酒上了头说话开始颠三倒四, 他媳妇见他越说越没谱, 揪着人耳朵把他拖回了屋里。
现在邢南知道那小哥儿原是随了他阿娘啊!
邢南客客气气的在邓家住了一晚, 第二日大早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现在已经进入寒冬,雪下起了没个停, 路步好走一来一回的路程都要两天, 裴玖身子骨弱, 他可舍不得让小夫郎么折腾,临走之前他跟邓大强说好, 等年后再来见叶寻州。
进入十一月份,大雪就没停过,连着下了五六日了,天气冷,铺子里的生意没多少生意,这几日都是邢东一个人顶着大雪去守铺子。
天空飘落鹅毛大雪,邢阿爹吃了早饭披上蓑衣赶紧去了地里,雪下的这样大容易把麦苗给冻坏了。
裴玖时不时就要出来站在院门前张望,邢南去兴旺镇已经两日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裴玖担心他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雪大天冷,路都不好走,又怕他想着家里赶车太快会出事,一颗心悬着静不下来。
外头一片白茫茫,偶有过路人留下的脚印没一会儿又会被大雪覆盖,裴玖站了一会儿便冷的直跺脚,搓手哈气,脸蛋鼻尖冻的发红。
受不了外头的寒冷他站着张望了一阵就回了屋。
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烧着炕,打开房门热起扑面,裴玖站在门口抖落落在身上的雪花,抬手拍拍发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落在发间的雪花就结了冰碴子。
“快进屋暖和暖和,半个时辰都没有你就要去外头看看,也不嫌冷。”邢阿娘缝补着家里的旧衣裳,房门一开她伸长了脖子往外望去。
嘴里说着不在意的话,哪能真的就不在意,儿行千里母担忧。
裴玖抖完了雪花进屋站了会儿,等身上的寒气散了才上可炕。
“就出去了一会儿,也不是很冷。”
邢阿娘笑着摇摇头。
临入夜了邢南才到家。
头发上全是冰碴子,脸冻的唰白,嘴唇青紫,裴玖看他心疼话了,赶紧迎了上去,“冻坏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说着他伸手去挽邢南的胳膊。
邢南后退几步躲开了裴玖:“我身上寒气总你别挨着。”
“衣裤都湿了,你去堂屋把外衣脱了,先暖和过来,我回屋去拿干净的衣服,厨房有热水,先冲个热水澡再吃饭。”
看着邢南进了堂屋,裴玖才小跑着回屋去给他拿衣服。
冰天雪地里赶了一整天的路,手脚都冻的麻木了,邓家婶子拿给他路上吃的干粮都冻硬了没法下口,又冷又饿,邢南接过裴玖拿来的衣服时手都在抖。
裴玖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跟握着冰块似的,心疼坏了,催着人赶快去洗热水澡。
等邢南洗完出来,裴玖摸了摸他的手脸,入手温热,裴玖才放心下来,“头发一会儿再烘,先去吃饭。”
饭菜都放在炕灶上热着,邢南洗好出来就能开饭,卫青燕特意煮了一锅姜汤,让家里人都喝点去去寒气,连几个小崽子都被强压着喂了几口。
辛辣呛人的姜汤小崽子们不爱喝,皱巴着小脸不停的吐舌头,给他们喂了几口饭菜才把姜汤那股劲给压下去。
喝了姜汤连着吃了两碗饭邢南进食的速度才慢下来,把在兴旺镇打听到的事慢慢的说了出来。
“找到人就好,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些你带着玖哥儿过去好好感谢人家。”这一趟去的没白费功夫,邢阿娘笑着给邢南夹了一筷子菜:“饭吃了两碗菜都没动,你多吃点菜。”
邢南饭菜一块扒拉进嘴里感叹道:“咱们家跟叶家还真是有缘分,咱们村叫竹溪村,叶家的村也叫竹溪村,邓大叔跟我说的时候我都惊讶了。”
“叶伯伯身体还健朗吗?”裴玖思绪万千,听完邢南说的话良久才开口。
邢南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放下碗筷吞了嘴里的饭菜才开口:“叶伯伯在五年前去世了,叶家现在只剩下叶寻州一人。”
裴玖手中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他僵硬的转头望着邢南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他怎么、怎么去世了?我、我、我都没能、没能跟他亲口说、说声谢谢......”
滚烫的眼泪滴落到裴玖端着的饭碗里。
叶伯伯五年前就去世了,六年前的秋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裴玖以为叶伯伯是忘了他或是家中出了事故才没再来村子,却从没有想过叶伯伯隔年就去世了。
“前一年他还来了村子给我带了鸡腿肉包子糕点,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叶伯伯他是怎么走的?”
不等人安慰,裴玖放下饭碗扯着衣袖擦干了眼泪,声音平静面上没有露出悲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