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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在江城盘旋了24小时就彻底过了境。只是暴雨后的天气也不算明朗,空气湿润沉闷。
周三的清晨,方嘉鸣照例早早就到了球馆。大约过了五分钟,林树才过来开门,这有些反常。
他站在方嘉鸣身前,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你感冒了?”方嘉鸣从后面问他。
林树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回答。咔哒一声响,铜锁被打开。
林树往旁边让了半步,转头抬眼示意他进去,方嘉鸣如鲠在喉,只能照他的做。
极其静默的早晨,日光也变得迷离。
林树按照以往的流程,先去场边帮他把一筐球推到了场中央,然后就沉默地坐到了场边,打开了他的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过往几天里,林树还会偶尔抬头跟他搭个话。但一场台风过去,却好像被一夕打回原形。连方嘉鸣都找不到开口的气口。
八点一刻,方嘉鸣结束投篮训练,弯腰收起最后一颗篮球。再抬起头时,林树已经往更衣室走去。方嘉鸣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门。
更衣室的最里侧,两个人的柜子挨在一起。林树沉默地拉开柜门,拿出了自己的水杯,刚想离开,却被一旁的人拦住了去路。
“林树。”
林树抬眼看他,眼神里没有情绪,也没有闪躲,只是那样平静地注视。
“有事吗?”他问。
“上次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方嘉鸣追问。
“......我忘记了。”他说完就侧过身钻了出去。
“你去哪儿?”
林树的脚步一顿,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
方嘉鸣瞳孔一亮,以为他要回答自己的问题。
结果林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方嘉鸣。
“以后早训你自己来吧,我跟林永森也报备过了。早上我就不过来了。不加练的时候你可以给李崇,他每天也来得早。”
说完后,林树见他没有伸手接钥匙的意思,便转头把钥匙放在了更衣室的长椅上。
方嘉鸣站在原地,看着他顺着昏暗通道离开的背影,喉结向下一沉。
林树适不适合打篮球他不清楚,但他实在有当铁血裁判的天赋。方嘉鸣所有逾矩的举动都会被立刻制止,亮出黄牌。
在方嘉鸣眼里,他的试探最多算合理冲撞;而在林树眼中,却足够被判定为进攻犯规。
方嘉鸣错失了这次进攻机会,根据规则,球权将交换到对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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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同学:你们GAY好可怕,我先交个闪现。
第15章 代号F(加更)
方又又准时启程去了临市参加夏令营,方嘉鸣早上出门时家里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声响。
当然他抵达球馆时也是一样,球馆空旷的只剩下篮球击地的回声。而除了日常训练的必要交谈,林树也几乎不跟他有任何其他接触。
下午下训后,球员们前后脚离开了球场。林树也收好了背包。自从林树把球馆钥匙留给方嘉鸣以后,晚上的加练他也不陪着了。
方嘉鸣难得没有再加练的兴致,转身就想去更衣室换衣服。但他一抬头,透过球馆的玻璃窗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个背着水蓝色背包的女孩又出现了。
这次,林树没有跟方嘉鸣打招呼,径直走出了球馆。方嘉鸣看到两人逆着夕阳交谈了两句。
他第一次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圆圆的杏核眼,皮肤白得有些发冷,一头中短发。除了没有扎两个辫子,看起来跟电影里十八岁的上野树里确实有些相像。
鬼使神差的,他跟在两人身后拐进了一条小路。方嘉鸣的个头实在惹眼,他便跟得远了一些,又刻意放轻了脚步,防止被两人发现。
结果这一路上,七拐八拐的,两个人却并没有过多的交谈,一直保持着一臂远的距离。
林树,你这个暗恋也太暗了。方嘉鸣不禁腹诽。
再往里走了两分钟,方嘉鸣一抬头,面前出现了一栋老式建筑——江大的图书馆。
林树和许岑走在前面,刷了学生卡直接进了门。
方嘉鸣忙跟到了门口,但临进门时一摸口袋,完蛋,忘记带学生卡了。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走远,刚好旁边来了一个背着电脑包自习的同学,方嘉鸣趁人不注意,一个鱼跃就蹭了那人的卡进了图书馆。
结果那人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方嘉鸣吓了一跳,直接“哎”地大叫了一声。声音穿透力极强。
林树和许岑循声望了过来,还好方嘉鸣闪躲得快,嗖地躲到了一层超高的书架背后。
“见鬼了。”那同学刚想理论两句,回头却不见人影,只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
方嘉鸣在书架后站了两三分钟,见两人已经走到里面的自习区坐下,才放心地走了出来。他身后不远处就是图书借阅登记处,正中间摆着一张弧形的大长桌,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或许刚好是交班的时间,长桌后的管理员座位空着没人在。
江大的这个校区已经很老了,借书还是用的手写登记的老方法。厚厚的登记簿就那么大喇喇地摊在桌面上,方嘉鸣走过去翻动了两页,很快在登记簿上看到了“林树”的名字。
方嘉鸣扫了几眼,林树最近借阅的书很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借阅频率最高的,却还是一本数独集锦。
真是个爱好专一的人。
方嘉鸣默默将那书号记了下来,然后从后侧的小门进了自习区的角落。他找了张偏僻的桌子坐着,面前刚好有一株巨大的龟背竹遮挡。
周围的学生要么带着电脑,要么带着抄写的笔记本。只有角落的方嘉鸣手里空无一物。
他想了想,从手边最近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佯装阅读。
林树跟许岑坐在他斜对角的位置,两个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偶尔抬头交谈两句。只是声音太轻,方嘉鸣一个字都听不清。
出乎方嘉鸣意料的是,两个人并没有在图书馆呆太久,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就收拾好背包起身离开了。
这算什么?学习互助小组吗?
方嘉鸣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了两人方才坐过的位置旁边。
一侧的书架上有两本刚刚被塞进去的书,斜斜地躺着,跟周围有些格格不入。方嘉鸣弯腰一看,其中一本就是登记簿上被林树借阅了数十次的数独集锦。
他把那本书抽了出来,打开翻了几页。这本数独跟以往他在林树的报纸上看到的不一样,题目更多、更复杂、更高阶,密密麻麻的空格看得人眼花。
书页的边角有翻阅的痕迹,起了一点毛边,但书上却干干净净,不仅没有字迹,连个折痕都没有。
方嘉鸣拿着书坐到了桌前,又问一旁自习的同学借了两张便签和一支水笔。
他跟着林树做过几道数独,也算是有稀里糊涂地有些小心得。但他随便打开一页后,第一题就把他难住了。
方嘉鸣把书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有找到参考答案。这书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习题册的最后不应该有答案吗?
他不信邪了,在便签上写写画画,才在书页的空格上填下了两个模棱两可的数字。但很快,他又推翻了自己的解法。
三分钟后,方嘉鸣选择了放弃。
他没有带学生证,没有办法登记借走这本书。思忖了半分钟后,方嘉鸣在他看过的那页上贴了一张便签,又在便签右下角标记了一个“F”。
留个标记,明天来借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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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方嘉鸣再次在球馆门口看到了许岑。
林树依旧是没有跟他打招呼,径直跟着许岑离开了。夕阳渐渐西沉,方嘉鸣机械地投了半小时篮之后,换好衣服,带上了学生卡,去了图书馆。
天色已晚,自习区已经没什么人了,林树和许岑也并不在这里。
他回忆了一下昨天那本书的方位,找到了那个书架。还好,书还放在原先的位置。
方嘉鸣把书抽了出来,打开了他昨天看过的那一页。
他夹着的那张便签还在,但他没想到,下面却多了几行新鲜的笔迹。
“1、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图书馆的书,不要留下笔迹。2、这题用宫内排除法,题目我誊写在下面了。替你填了两个数字,剩下自己可以做出来。”
这字迹,跟林树替他们登记体测成绩的字迹一模一样。
方嘉鸣用手指摩挲了好几下那看起来尚未干透的字迹,心底啧了一声,有点意思。
他把便签撕了下来,用自己随身带的水笔,把剩下的空格逐一填满。
方嘉鸣忽然不想把这本书借回家了。他找到一道新题,撕下了一张新的便签,把题目誊写下来,贴在一侧。
然后在下面用水笔留了一行字:“大师,这题怎么解?”
落款依旧是个字母“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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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林树依旧到点就走。只是许岑没有再在球馆门口出现。
方嘉鸣照例练了半小时投篮后,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就急匆匆地赶去了图书馆。这个时间点,林树应该不在。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拐进自习区准备寻找那本书时,一抬眼却发现林树还坐在那张桌子前,没有走。
林树低着头在写些什么。
趁他还没有抬头,方嘉鸣立刻闪到了另一侧的书架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像是有个声音在心底告诉他,F是F,自己是自己。完全切割开,这场游戏才会更有意思。
然而,与此同时,嗡的一声,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猛烈地振动了一下。
方嘉鸣下意识的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向对面坐着的男孩。林树刚好放下了手机,继续低头写写画画。
方嘉鸣轻手轻脚的抽出口袋里的手机,划开屏幕一看,有一条新的未读微信。
林树:“你现在在哪?”
第16章 进击的板栗
方嘉鸣很快稳下心神,打下一行字回了过去:“我在球馆。什么事?”
透过缝隙,他看到林树再次拿起了手机。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了回复:“孟昀说钱包落在球馆了,你在的话帮他带到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