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奕寒在看着他。
而白祁?
他不自觉做了一个让人愣怔的举动。
——粗暴地脱下手套,将它们丢在地上,虎口被震裂的皮肉袒露在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抬起头,和边奕寒对视。
骨节分明的手握拳一瞬,又猛然张开,先是想像上次边奕寒做的那样去碰他肩膀,又觉得面对面站着的姿势不太适合,于是转而伸向对方的腰。
地上的烟终于熄灭,连最后一丝火光也不存在了。
边奕寒没料到白祁会做出这种举动,但他没将人拂开。
精神极度游离的案例实在太少,前世他在研究所七年,到最后也没亲眼见过。
但对于精神力极度混乱的AO,研究所一般采用信息素作为紧急手段,在控制他们防止出岔子的时候,研究人员经常会向腺体下手。
信息素方面的刺激会让人无比清醒,且不论对谁,腺体都是个很脆弱的地方。
而白祁……他以后会二次分化成Alpha。
也许更适合这种方法。
既然终究会分化成Alpha,那他的血液、基因、腺体……一切都会跟未来的Alpha性别相呼应。
Alpha被Alpha标记会怎么样?
会痛不欲生——按道理讲是这样的。
因为Alpha之间的信息素相斥最为严重,一旦被同性咬了腺体,那种强烈的痛感几乎能将意识单独剥离出来。
过去就有这样的蓄意报复案例,被咬的一方痛进医院。
但毫无疑问,这种特殊的痛感也能让人无比清醒。
边奕寒垂眸。
白祁正搂着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
边奕寒看着他因低头而露出的一大截后颈。
他伸手,按在白祁颈侧。
对方稍微动了下,完全不知道边奕寒有什么打算。
边奕寒不紧不慢地侧过头,呼吸喷洒在白祁作为Beta还不怎么明显的腺体上。
犬齿刺入皮肤。
“嘶!”
一股凛冽的气息席卷来,毫不留情地涌入腺体,也让周围环境似乎立刻下降几度。
很难去形容那是什么味道,因为它并不具像。
它给人以纯粹寒冷的感觉,就像一汪古老而神秘的冰湖。
白祁手上瞬间青筋暴起,他差点就要真正使上力气,却在最后一秒硬生生止住。
常年握枪的手在边奕寒腰上环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想要抓点东西,于是发泄般地扣上自己手臂。
他其实还保留了那么一点思考能力,此时却完全懵了。
这是在……做什么?
——精神力研究所不止做研究,它也会亲自帮助少数精神力问题很大的AO。
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学习项目,虽然这样的AO其实也很少,边奕寒并没有亲自应对过。
但他实操起来仍然那么驾轻就熟。
不论方法还是力度。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里没有人工信息素也没有抑制剂,更没有注射器。
他只能亲身上阵。
他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病人,态度严谨,所作所为周全又细致,一切都是为了最好的医疗效果。
齿尖摩挲后颈皮肉的频率恰到好处,让被咬住的Beta神经紧绷,同时也焦躁不安。
这里环境陌生,最好是能速战速决,让白祁能尽快恢复到安全状态。
不能一下子咬得太重让对方应激,应当让对方放松身体,这样更有利于之后的梳理……
于是,不仅咬,边奕寒还用上了极为专业的手法,虽然是第一次学以致用——
他掌心抵在白祁的下颌角,大拇指按在他喉结上,另外四指则曲起压在颈侧。
这是一个充满掌握感、又很方便移动指尖的手势。
他轻轻按着白祁的后颈,每一下都是引诱对方放松警惕的暗示。
从指下的微微震动中,他感受到蓬勃而激动的血液,它们富有生命力,在颈动脉中疯狂涌动。
很鲜活,也更激起人的控制欲。
这是前世没有过的场景。
“……”
边奕寒感应到这种将野兽扼于掌下的吸引力。
但他也是极为专注的人,注意力还是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也许白祁真的离二次分化不远了。
一般的Beta被Alpha标记,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他们对信息素非常不敏感,不受信息素影响,也无法被永久标记。
而白祁却直接脱力了。
身体一下子颤得厉害,喉中发出的闷哼声像是在被扼住命门。
仿佛被猝不及防地注入了什么致命药物,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这种天敌的气息。
排斥着这种本不应该出现的信息素。
这时候,他这段时间对边奕寒的各种情绪全都变成了一瞬的怒意。
不受控的怒意。
在军校的四年来,他每次的训练结果都是二区第一,如果和一区一起比,就是和边奕寒争那个“最强”的名号。
这段时间之前,他们往常的线上见面也没有很频繁,而且每次都是作为对手,站在不同的两方对战。
他们的胜率是五五开,边奕寒每一步都走得很有计划,白祁则经常是狠辣果断的打法。
输赢常有,但没有人认输过,也没有谁……
臣服过。
他曾经以为自己必然分化成Alpha,以后也许会去标记一个Omega。
实际上他分化成了Beta,觉醒了庞大却不可控的精神力,如今还正……
被另一个Alpha标记。
被曾经无数次针锋相对、无数次出言挑衅过的对手标记。
他怎么可能没有征服欲?
他怎么可能甘心?!
“……”
——真的不甘心?
“唔……”
白祁没克制住,漏出的声音轻且不稳,有种强撑不住的泄气感。
是拼命忍着,却仍然受不了这种致命的威胁与刺激。
喉结在边奕寒指下颤动,他放空的眼中尽是泛着银色光泽的长发。
在山洞外落下的雪花还没化完,却已经给发丝增添了几分湿意。
真的特别痛。
但是……
好香。
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最为清晰的,就是边奕寒的银发。
很长,也很柔软,因为之前的一阵忙乱,发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于是发丝便略有凌乱地散在他身后和胸前。
甚至有那么一小部分,就正好被白祁的下巴压着。
白祁略微低头,鼻尖向下一些,便能状似无意地蹭到边奕寒的些许发丝。
——连头发都是冰凉的触感。
丝丝缕缕,却将人的呼吸都缠绕。
……这也是在研究所学会的吗?
怎么能这么……
这么会?
边奕寒的信息素无疑很强,可在最开始的疼痛之后,又逐渐变成了一种其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同一阵狂烈扭曲的风,吹进血管点燃脑域。
明明被注入的是信息素。
却有种精神力相交融的错觉。
随着手指的紧攥,虎口又泛出些微痛感,白祁慢慢回过神,顺着边奕寒按压他腺体周围皮肤的频率放松下来。
视线好像清晰了些,变化却在这一点之后再次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