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扶苏上了辎车,令骑奴驾士驾车,快速往学宫赶去,好不容易到了学宫,却没看到胡亥的人影,听仆役说,是往简牍室的方向而去了。
扶苏寻着找过去,一眼便看到胡亥与常頞有说有笑,自然,他直接忽略了一旁的路鹿。
扶苏大步走过去,道:“外面下雨了,兄长来接你回宫。”
众人这才看到了扶苏,常頞拱手道:“拜见长公子。”
扶苏点点头,道:“辛苦常頞讲师了,这么晚还在学宫之中。”
说罢,拉住胡亥的手,道:“咱们回去罢。”
“嗯嗯!”胡话乖巧的拉着扶苏,对路鹿招手道:“走罢,捎你一段。”
众人出了学宫,扶苏让骑奴驾士先送路鹿去馆驿下榻,这才转而往章台宫而去。
一路上,扶苏有些沉默,胡亥道:“哥哥,公务是不是很繁忙?”
“还好。”扶苏道。
胡亥趁机碰了一下扶苏,扶苏的头顶上立刻浮现出明晃晃的标签。
【吃醋的扶苏】
【觉得你和常頞相谈甚欢的扶苏】
胡亥忍不住偷笑,我哥哥好爱吃醋啊,别看他表面上光风霁月,云淡风轻的,其实内地里是个妥妥的闷骚!
胡亥起了坏心眼儿,故意道:“哥哥,你知道么,今天这个常頞讲师,长得好好看哦,听说是甚么咸阳三美之一,学宫之中还有小君子偷偷恋慕常頞讲师呢!”
扶苏:“……”
【吃醋MAX的扶苏】
扶苏心窍中酸溜溜,但面上装作很平静,道:“那亥儿呢?也觉得常頞讲师很好看?”
胡亥故意拉长了声音:“这个嘛——让我想想看。”
“还要想?”扶苏实在忍不住醋意,一把抱住胡亥,将人拉到自己怀中,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道:“亥儿觉得,是常頞讲师俊美一些,还是哥哥俊美一些?”
胡亥没忍住笑起来:“让我来摸摸,哥哥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呐?”
他说着,真的在扶苏脸上摸了摸,道:“嗯——厚不厚不知晓,但这么一摸,俊美是真的俊美。”
扶苏追问:“亥儿还未说,到底是哥哥俊美,还是常頞讲师俊美?”
扶苏大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胡亥故意道:“亥儿觉得……君父最俊美!”
这个答案倒是叫扶苏没想到。
【吃醋MAX+++的扶苏】
胡亥还以为MAX就是顶级了,没想到还有+++这种表达方式?
嘭——
扶苏直接将胡亥压倒在车厢之中,在他唇上亲了两下,道:“亥儿这般调皮,哥哥今日便要教训你。”
胡亥脸皮发烧,双手抵在扶苏胸口,道:“哥哥,这是在车里。”
扶苏挑唇:“方才招惹哥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是在车里?”
他说着,握住胡亥抵住自己胸口的手,带着胡亥的掌心轻轻移动,轻轻一笑,黑色的鬓发垂下来,撩拨着胡亥的心弦,道:“怎么亥儿?哥哥不好摸么?”
胡亥:“!!!”
韩谈还说自己是狐媚子,胡亥发自内心的感叹,明明便宜哥哥才是狐狸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胡亥把心一横,把牙一咬,豁出去了!
胡亥搂住扶苏的脖颈,眼神愈发的迷离,主动亲了上去,辎车粼粼,正好进入了章台宫的车马署,缓缓停靠下来。
韩谈本要出宫,看到扶苏的马车,便知是胡亥从学宫回来了,大步走过去道:“公子,头一遭去学宫,感觉如……”如何?
韩谈想也没想,直接打起车帘子,一眼便看到紧紧相拥,缠绵痴吻的二人,胡亥面颊殷红,眼若春水,乖巧听话的不得了,扶苏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韩谈。
韩谈吓得立刻松手,调头便跑。
胡亥睁大眼睛:“是谈谈么?”
扶苏道:“不必管他。”
胡亥面红耳赤,推开扶苏,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滴溜溜的便跑了。
扶苏连声道:“外面还在下雨,小心害了风邪。”
胡亥一口气跑回自己下榻的寝殿,扎在软榻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实在太羞耻了,和哥哥亲亲的场面被韩谈看到了,都怪韩谈,自己差点子便“梦想成真”,真的和便宜哥哥在马车里做羞羞的事情了。
胡亥在软榻上滚来滚去,叹气道:“不行不行,我脑子里都在想甚么,不要想了!”
大雨下了一整夜,胡亥睡得迷迷糊糊,便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
胡亥迷茫的坐起来,天已经亮了,叩门的是路鹿,他从外面跑进来,道:“快走啊,去学宫。”
胡亥还没睡醒,抱着锦被道:“这么一大早,你也太积极了。”
路鹿道:“去看美人儿,如何能不积极?”
胡亥恍然大悟,路鹿根本不是喜欢上学,而是想去看常頞这个大美人儿。
胡亥被他拽起来,只好洗漱更衣,道:“我哥哥也很好看,也不见得你这般积极?”
路鹿用看痴子一般的目光看着他,道:“长公子?”
胡亥点头:“对啊,我哥哥难道不好看么?那可是咸阳三美之首!”
路鹿冷笑一声,道:“长公子的皮囊生得的确好看,外表看起来彬彬有礼,可实则呢?我可是见过他发兵围营的模样,手段狠辣,哪点子好看?”
是了,扶苏是发兵围过骆越国营地的人,当时把路鹿所有的兵马全都俘虏起来,手段雷厉风行,还阉了路武定,一剑穿了大巫,便算是再好看的人,也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
胡亥一笑,道:“没事,我觉得好看就行了。”
“咦——”路鹿嫌弃的抹了抹自己的胳膊,道::“恶心!”
二人上了辎车,往学宫赶去,因着时辰还早,学宫中根本没甚么人烟,十分冷清。
不过却有几个小君子来的很早,正是昨日里戏弄常頞的几人。
他们将书囊放在学堂之中,立刻偷偷摸摸的离开,往偏僻的简牍室而去,估摸着是想看常頞的惨状。
路鹿笑道:“咱们也去看看?”
胡亥闲着也是无聊,点点头,二人跟过去,大老远便听到“快看!这是甚么?”“怎么有血!”“常頞那个匹夫,不会出事了罢?”
胡亥定眼一看,简牍室的门口竟真的有血!
红色的液体从门缝中流出来,滴滴答答的顺着台矶往下滑。
路鹿心头一紧:“大美人儿不会出事了罢?”
胡亥拉住他,道:“你忘了?常頞昨儿个晚上便离开了,而且你看,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水,刚刚才雨停,这血迹却如此殷红,一点子也没有被冲淡,显然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路鹿并不傻,只是方才有些慌张,因此乱了方寸,这会子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胡亥轻笑道:“或许是常頞今儿个一早弄的,这些小君子没见过大世面,看到血迹肯定慌了,一准中套。”
果不其然,那些小君子看到血迹,吓得六神无主:“怎么办?不会出人命了罢?”
“别别别、别慌!”
“常頞虽然是个穷酸匹夫,但……但好歹是个行人,若真是出了人命,陛下面前没法子交代啊!”
行人便是现代所说的外交官,常頞出身不好,没甚么背景,所以在大行之中的等级不高,主管翻译一些文书,但他学问很高,而且通晓周边各国的各种语言,尤其是西南的语言,加之外貌出众,在咸阳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别说了,快打开门看看!”
“对对,开门!”
小君子们七手八脚的开门,吱呀——
简牍室的大门打开,小君子仗着胆子走进去……
“啊!!”
“娘喂——”
咕咚!
头一个走进去的小君子只觉得脚腕一紧,随即天旋地转,头下脚上,“嗖——”一声被拽上了房梁。
众人听到大喊声,仔细一看,连忙道:“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陷阱!?”
“人呢?常頞呢?我们中、中计了!”
踏踏踏——
跫音而至,有人不紧不慢的走来,大有一种温吞又儒雅的姿仪,淡淡的道:“各位小君子,可是在寻常某?”
小君子们转头一看,指着对方道:“常頞!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这是你设下的陷阱?!”
常頞道:“各位小君子,最近简牍室闹鼠,因而常某特意设置下了陷阱,想要捕捉一些不听话的老鼠,没伤到小君子罢?”
“你!你!!常頞!”被吊起来的小君子指着常頞,气急败坏的道:“我要让我父,重重的罚你!罚你!你给我等着!”
常頞淡淡一笑,道:“希望各位小君子,不要误了早课的时辰,今日头课,乃是祭酒亲讲,若是迟到,可是要抄书百遍的。”
“常頞!你站住!你站住——”
常頞却不理会他们,转身扬长而去。
“啧啧。”胡亥摇头道:“睚眦必报,阴险啊!”
路鹿却道:“好好看,果然美人儿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胡亥眼皮狂跳:“你眼睛有问题罢?要不然,看看医士罢。”
路鹿看着常頞的背影发呆,胡亥拉住他,道:“快走罢,没听常頞说么,今日头一课是祭酒亲讲,若是迟到,是要罚抄书百遍的。”
二人回到学堂,学子们陆陆续续已然到了,很快,祭酒走进来,坐定之后开始点名,是了,古代的学宫亦有点名。
旁的讲师们不敢得罪学宫中的学子,毕竟这年头能上学的,非富即贵,都是咸阳城中有头有脸的权贵,而祭酒不同,祭酒便是这座学宫的“校长”,是不怕得罪权贵的。
不出意外,那些小君子们解开陷阱耽误了一些功夫,狼狈得赶回来已然迟到了,被祭酒逮了一个正着,罚抄书百遍。
小君子们不敢与祭酒执拗,也怕告状的话,会牵连出自己的错事,因此只好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憋憋屈屈的答允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