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贺眉头松开,“穿上,赶紧进来,外面冷。”
白皎这才放松了一点,换上那双拖鞋,重新走进这套房子。
房子还是刚才那个房子,豆绿色地砖上的花纹也没变,但白皎就是一下子觉得这里温馨了许多,连灯光好像都变得柔和起来。
“书包放沙发上,别一直背着。”白初贺见白皎还背着书包,说了一声。
“哦。”白皎很明快地应了一声,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还伸手摆弄了一下,让书包放得更端正一些。
他悄悄借着这功夫按了按沙发,软软的,感觉特别舒服。
“你校服呢?”
白皎从书包里掏出来,“我放在包里了,怎么啦?”
白初贺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的白皎,“要我帮你换衣服?”
“哦...哦。”白皎回过神来,想起白初贺本来带他来这边就是为了让他换衣服的。
提到这个,后背的疹子一下子痒得不行,白皎忍着抓挠的想法,往卫生间走了两步,又想起何复在,一时间站在过道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下意识地看向白初贺,白初贺正在弯腰给茶几上的一小盆绿植浇水。
白皎踌躇了半天,迟迟没有开口。
好在卫生间有了点动静,何复推着门出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若无睹地经过白皎。
柠檬黄色一闪而过,何复翻了个白眼,以为白初贺还在厨房里,看见客厅的白初贺时愣了愣,抱起双臂,“你怎么让他穿那双鞋?”
白皎刚准备拿着衣服进卫生间,听见声音后脚趾蜷了蜷,搭在卫生间门把手上的手不知道是摁下好还是松开好。
何复又瞟了一眼那双被白皎踩着的柠檬黄色拖鞋,忍不住咂了下舌。
“怎么了?”客厅里传来平静的声音。
何复没忍住,“那可是你买给——”
说到一半,何复瞟见旁边的白皎。
他不想让白皎知道他们的事,就没有继续再说。
阴家巷这套房子是白初贺考到三中后回海市租下的房子。
何复跟着白初贺一起来的海市,白初贺怎么找的房子,怎么搬进来的,他基本都知道,对这些事情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白初贺回海市后,一开始找房子,直奔老城区的房源而去。
海市不是省会城市,但因为临海,经济贸易发达,新区的房租绝对算不得低。
何复原以为白初贺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找老城区的房子。但同样都在这片区域,老街的房子更便宜,条件相对比也好一些,但白初贺偏偏就要租阴家巷的这套房子。
和老街对比,何复实在看不出阴家巷有什么更出众的优点,只能归结于是这套房子顺了白初贺的眼缘。
白初贺的性格本来就让人捉摸不透,连他这个自觉可以算是发小的朋友都看不明白,这种理由也不会让人觉得说不过去。
后来白初贺搬进去,阴家巷内弯弯绕绕,他却很轻车熟路地行走在其中,何复才看出一点端倪。
这里应该是白初贺小时候呆过的地方,他选择租这里的房子,或许是觉得有一天,一直在一起的另一个人会回到这里。
“不然呢?像你一样把他赶出去,让他站在外面吗?”
白初贺冷淡的声音打断何复的思绪。
何复站在原地,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嘴巴动了动,但没能发出声音。
身边刮过一小阵风,是白初贺直接略过了他,朝里面走去。
白初贺拎着水壶,看见还站在过道上的白皎,“去我卧室里换。”
白皎赶紧点了点头,松开卫生间把手,扭头一看,又陷入难局。
这套房子是两室,左右各有一个房间,门关着,白皎不知道哪间是白初贺的房间。
这事本来也不难,两间都打开看一眼大概就知道了。但有刚才何复的那句话在,白皎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呆在这里,自己是个贸然闯进来的生人。
他手脚放不开,从心底感到拘谨。
“左边。”白初贺看出来了,简短地说了一句,“你先换着,我下楼一趟。”
“哦。”白皎拧开左边的房门。
一间卧室映入眼帘。
白皎的衣服还挂在手臂上,看着卧室里面的陈设,默默不语。
他突然发现,他对白初贺的印象很多都是不准确的,例如因为家里白初贺的那间卧室很简洁,没什么东西,所以就觉得白初贺住的地方也应该是这样,简简单单,没什么人气儿。
其实完全不是这样。
这间卧室铺着地毯,床上用品是暖灰色的,除了枕头之外还有一个长条圆柱形的颈椎枕,床头摆了个半透明的玻璃小摆件。
靠窗有一张简单的桌子,上面放着简易的拼接书架,整整齐齐地摞着书,墙上挂着洞洞板,夹着两张照片,还有几张随手贴的便利贴。
白皎忍不住看了一眼,照片是一张海市的海景图,一张看着像十五拍下来的月亮,便利贴上写的是数学的公式。
白皎视线扫过那几排公式,心里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白初贺是那种没什么心思学习的人。
书桌上不如白皎的桌子那样摆着许多小东西,但也比岭北那间房里那张崭新干净的书桌好很多。
桌上的笔筒挨着一个小小的香薰蜡烛,也有巴掌大的一小株多肉。正方形的多用插座上插着一个USB小风扇。
算不上多么精致,但却十分温馨,让白皎想到了自己塞的杂七杂八的课桌。
正中间放着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什么贺卡一样的东西,露出了一个角。
白皎没有再看,觉得这样看白初贺的房间有些不礼貌,转身开始窸窸窣窣地换衣服。
换好衣服,手机振动了一声,他拿出来。
锁屏上跳着微信消息,他点开,发现是个没见过的三人小群。
是宋一青拉的,有他和许安然,群名叫“秘密行动小组”。
这个名字让白皎懵了一瞬间。
群里已经刷了一些消息,最新的几条都是宋一青发的。
[宋一青]:公主呢?
[宋一青]:@白皎
[宋一青]:@白皎@白皎@白皎
[宋一青]:捏麻麻的公主人呢,怎么不吱声,电话也不接,再没动静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许安然]:@宋一青不要爆粗口
[许安然]:@白皎小白回家了吗?
白皎赶紧看了看,宋一青确实之前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他们跟踪白初贺之前都把手机调了振动,所以他没听见。
[白皎]:我在
[白皎]:你们到家了吗?
[宋一青]:早到了
[许安然]:快到了[查看图片]
白皎点开许安然发的图片。
图片中看背景是公交车站,捏着甜筒的两只手凑在一起拍了一张照,从手指能看出是两个女孩子,指缝里露出印着雪人的红色包装纸。
[许安然]:哈哈哈牧牧请我吃了甜筒,才两块钱,好好吃
[宋一青]:凭什么我没有,@白皎请我吃
白皎回了一句“好的好的”,想了想又发了一句,“你们觉得一个人能让另一个人进自己房间的话,关系算不算还不错?”
这次白初贺不仅带他回了住的地方,还让他进了卧室。
卧室哎,那可是很私密的地方,反正宋一青和林澈没进过他的卧室。
白初贺这样做,是不是说明他在白初贺心里的地位高了很多,关系变亲密了很多?
[宋一青]:我不好评价
[宋一青]:我家的家政天天都能进我房间
[白皎]:......
他没再继续看手机,把手机收了起来,低头认真拉了拉衣角。
卧室门忽然被打开,何复出现在门口。
何复没有敲门,把白皎吓了一跳,人正好站在白初贺的书桌旁边,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笔记本碰掉了下去。
笔记本掉在桌子底下,白皎刚想弯腰捡,听见何复忽然出声。
“初贺本来就忙,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给他添麻烦了?”他看了一眼白皎。
白皎站在书桌边,还维持着伸手要捡东西的姿势。换下来的衣服叠的很整齐,挂在了椅背上。
都是一样的衣服,偏偏就白皎穿上了就皮肤过敏。
明明不是寒冬腊月,是白皎自己理解错了他话里的意思,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就像遭了多大的罪一样,又是眼圈红又是打喷嚏。
都是人,就白皎娇气,就白皎特别?
何复觉得白皎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投了个好胎,一出生就吃喝不愁过到现在。”何复忍不住讽刺了一句,“知道你娇气,说你两句就好像给了你委屈受似的,就跑去跟贺子哭鼻子瞪眼的——”
说到一半,白皎打断他,“我没和初贺哥哭鼻子瞪眼啊。”
何复心头火更旺了。
白皎进来的时候那个模样,换谁看了都以为他受了欺负。
“我还以为只有女的才这样,没想到你一个男的也娘们唧唧的。”
白皎皱起了眉,“女的才这样?什么意思?我身边的女生都很好啊,我也没有娘们唧唧,你不要这么说。”
何复有些不耐烦了,“你金贵,在这里委屈你了,这次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