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他会变成彻彻底底的虫母。
等阿舍尔想要再一次感知到小怪物的情绪时,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消失了,甚至久久毫无反应。
为什么没有了?是因为他的虫母等级太低吗?
想到自己劣质虫母的属性面板,阿舍尔抿唇,头一次有了差生的体验感。
如果……他是说如果,当他的虫母等级足够高,是不是可以摆脱来自小怪物的威胁?
青年若有所思的目光轻轻掠过涌动着触须,想要靠近自己的小怪物,下一秒,知识碎片再次被解锁。
【虫母与子嗣:虫母和子嗣之间的关系,前期有赖于基因的吸引和等级的制约,后期则会转换成彼此之间的羁绊和感情;当一只虫族选择追随某只虫母并成为其子嗣时,也就意味前者将为后者献上暂时的保护、忠诚与贞操;当一只虫族想竞争成为某只虫母的伴侣时,那些暂时的情感将会变成永恒。】
【延伸:虫母在占有了子嗣的保护、忠诚与贞操后,也会相应付出报酬,它需要通过精神力和信息素安抚对方。】
【结论:如果你的子嗣陷入了某种异常,或许你可以尝试使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对方(信息素来源于你的□□,至于要用什么,请自行斟酌)。】
阿舍尔一顿,看着知识碎片的目光直勾勾聚焦在某一段话上。
——如果你的子嗣陷入了某种异常……
所谓的异常,会包括小怪物的异化状态吗?
不论包不包括,阿舍尔都准备试一下,毕竟他不想每天担惊受怕不能好好睡觉,生怕哪次没注意,就被这家伙钻了空,真钻到他肚子里去……
想想都觉得恐怖。
那么,具体的安抚办法呢……
覆盖在青年铅灰色眼睛上方的睫毛颤了颤,像是翻出了花的蝶翅,他目光流转,在小怪物的“注视”下,缓缓将指尖含在了口中。
牙齿搓动,尖锐的刺痛来袭。
几乎是在属于青年的血腥气涌出来的瞬间,原本那些还能维持人形轮廓的肉团瞬间在原地溃散,变成了它们最初始的模样——
混沌,诡异。
膨胀着身体上的每一个感知器官,狠狠地嗅闻那股腥甜。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喜欢到想要永远在一起!
想吃掉……不,不能吃掉,吃掉……就没有了。
疯狂又叫人战栗的念头充斥在小怪物混乱的情绪里,劣质虫母不灵光的精神力感应在这一刻重回岗位,让阿舍尔“听”到了对方的想法。
他轻声一笑,将流血的手指举在了始初虫种的面前。
阿舍尔:“——来,过来吃吧。”
这何尝不是一种给野兽戴上项圈的赌博呢?
第14章 怪物的项圈
尝到肉腥的小怪物就像是一只死不撒口的疯狗,死死用口器中探出的触须缠绕在阿舍尔的指尖。
纤细柔软的触须在这一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甚至阿舍尔都能看到血水穿梭过触须,一点一点滋润小怪物身体的诡异景象。
……太超过了。
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饲养怪物的人。
甚至还是以生命为代价。
指尖上仅仅被阿舍尔咬开的伤口并不足以喂养这只日渐贪婪的怪物,于是那些循着味儿的纤细触须便小心翼翼地往香甜的密地去钻。
不疼,只是痒,痒得厉害,让阿舍尔有种整个头皮、脊背都开始发麻的异样感。
那些纤细宛若鱼线的触须聪慧又敏感,它们找对了运送鲜血的血管,以一种柔和却不可拒绝的力道渗透了进去。
冷白皮肤下淡青色血管微微鼓胀地凸了起来,清透的颜色下明显包裹着猩红色的触须,这种连带着血管都被填充占有的诡异,让阿舍尔有些不自在。
血肉与触须相链接,甚至令他有一种自己本就和怪物同为一体的认知,当他在清醒中逐渐感觉到从指尖开始向上扩散的冷意时,原本下意识被咬红的唇,早就退成了有些病态的粉白。
“……够了。”青年好听的音色中染上了几分中气不足。
从小怪物的隐藏口器中探出来的触须上似乎可以分泌麻痹作用的粘液,即使它们涌动着往青年的伤口深处钻,但意外地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甚至就像是古典籍中所记录的吸血鬼吸血一般——
“血液流逝的同时,宛若性爱般的快感来袭,被吸血的少女们会眸光湿润、面色潮红,她们将在极致的快乐中被死亡带走。”
眼下阿舍尔不得不承认,吸血状态下的小怪物对比吸血鬼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忍着瞳光里的水润,潮红的面颊和粉白的唇瓣不相称到了极点,却还得颤抖着声线告诉对方什么叫做节制。
“……如果你还不停下来,我很有可能会死亡。”
沉溺在甜香中的始初虫种有一瞬间停滞。
死亡代表了什么祂是知道的,从祂诞生到现在已经见识过无数次死亡——被祂当做猎物的兔子会死,被祂寄生后厌弃的低等同类会死,被祂迁怒杀死的中级虫族会死。
死亡意味着生命的陨落,意味着对方将永远失去鲜活的血肉和跳动的脉络。
小怪物顿了顿,深埋在青年手掌内的触须僵在原地,只是这一回祂不曾有吸吮的动作,仅仅是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埋在对方的血管深处,感受着被血液浸润的温暖。
阿舍尔继续道:“你是想一次喝完,还是想次次都能喝到。”
一次和次次的区别,小怪物还是懂的。
见对方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阿舍尔缓缓深呼吸,尽可能地调整失却略多后带来的眩晕,以及小怪物触须上那些古怪粘液引发的隐秘情动。
青年有些不自然地夹了夹腿,低声说:“所以要怎么选择,你应该能明白吧?”
……当然明白。
虽然还是很舍不得,但到底已经满足了今日口腹之欲的小怪物还是听话地退了出来。
祂喜欢母巢。
在杀死母巢占有对方的温度和彻底吞噬母巢与之同为一体的两种选择之下,祂现在看到了一个能够长久、诱惑力也更大的新选择。
祂为什么不把母巢圈养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呢?这样祂可以一直占有青年的温暖,可以随时随地地贴在青年的身上,也可以一直独享“珍馐”。
想通了的小怪物心满意足地收回触须,原本饱胀的猩红肉团隐隐褪去血色,狰狞的经络也不再暴突,整体变得更加柔和通透。
吃饱喝足的小怪物舒服了,失血过多还情动难抑的阿舍尔就是再冷淡理智,都忍不住在心头暗骂一句脏话。
他夹着腿根,彻底被改变成虫母的体质内涌动着情热,在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长出来一段时日的新生器官正叫嚣着空虚。
原本浓郁还未曾褪去的中级虫母信息素在这一刻被另一种熟悉的、甜味清透的薄香掺杂其中,被安抚饱食后的小怪物耸动口器,猛然转向了青年的方向。
祂看不到对方的模样,却能透过特殊器官去感知。
在人类世界完全可以被称之为俊美的年轻母巢面上依旧红润,与本身失血过后的症状格格不入,那两瓣柔软的唇却又白得厉害,整个人有些萎靡地靠在丝床上,可被掩藏的腹部却散发着隐秘的香。
莫名的,祂有些不喜欢这样状态的母巢,就好像随时可能碎掉一般……
怪异的情绪出现在小怪物的情绪里,它从肉团中分支出触须,缓缓靠近。
“你再来一次,我可能连尸体都凉了。”阿舍尔眼睛都不用睁就知道对方的小动作。
或许是因为血液加深了虫母与子嗣的联系,此前时有时无的精神力感应变得相对紧密,足以阿舍尔在小怪物的喜怒无常中为自己找到生机。
自小生活在大家族里的阿舍尔本就非纯真、至善之人,他是理智又冷漠的利己主义者,当反应过来自己无法和小怪物脱离联系后,便立马改换了心态,将“如何逃离小怪物”变成了“怎样彻底让小怪物为他所掌控”。
他会打造一套合适的项圈,亲自套在对方身上。
毕竟在这一场虫母模拟器的游戏中,他看重的不是过程,而是怎么才能达成“完美”的结局。
他要加深小怪物对自己的好感,或者说是孩子对“母亲”的依赖。
至于具体要怎么做,“吸血”一事已经给了他最新的灵感。
“我很累。”阿舍尔可不是圣母,在主动献出了自己的血液后,他试图为自己争取权益,“……你很能吃。”
客观意义上的能吃。
小怪物缩了缩,探出来的触须藏了回去,和青年日渐丰富的相处经历中,让祂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累?
要怎么做才能不累呢?
要怎么做,才能让母巢看起来更加健康、有力量呢?
正待阿舍尔准备道出下文,让小怪物给自己当苦力的时候,比他嘴里的话更快的是肉团蛄蛹着离开的速度。
阿舍尔:?
一眨眼的时间,整个山洞空荡荡一片,霸占了洞内半壁江山的小怪物没了,连带着那团溃散后的肉也走了个干净。
簌簌。
离去的风吹惊动垂落的虫丝帘,阿舍尔面无表情地躺下闭眼,忍不住道了一句“小白眼狼”。
这边山洞里,失血过多的青年尝试用睡眠补回能量;另一边飞速离开的小怪物,则将目标定在了附近领地中的各种动物身上。
有所察觉的雌性巨蜥又一次早做准备,它用长尾将圆滚滚的蛋都扫到了巢穴深处,也随之藏身进去。
几乎是它刚刚隐藏身形的瞬间,膨胀的肉团卷着阴影掠过,扑倒在一只大型野羊的身上。
这头羊体型巨大,性格暴躁,早些时日总是骚扰地雌蜥苦不堪言,但今日,恶霸羊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贪婪可怖的肉团将野羊藏匿在血肉的包裹之下,但祂依旧觉得不够,便转换了方向继续寻找猎物。
兔子、野鸡、野牛……凡是小怪物能找到的猎物,都被祂一次性打进,藏匿在肉团的之中。
只是出于某种特殊占有的心思,小怪物将曾经无数次包裹过青年的肉囊单独空了出来,就好像为其挂上了姓名,只能接纳唯一的主人。
等阿舍尔刚从眩晕中脱离坐起身后,龙卷风似的小怪物卷着比寻常还大一倍的体型冲了进来。
然后开始哇哇往外吐。
阿舍尔:……
盯着地上这一堆猎物,阿舍尔沉默了。
满载而归的小怪物倒是格外殷勤,祂大力撕下一条羊腿,就像是人类拿着烤鸡腿那般,带着点儿小得意举在了阿舍尔面前。
滴答。
血水滚落,他唯一干净的T恤被染了红,比虫肉还膻腥的味道涌入鼻腔,让本就还有些头晕恶心的阿舍尔忍不住转头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