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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炒饭是陈子轻熟悉的口味,他尝了一口就拍照发到中央网,和粉丝们分享今天的早餐。
陈子轻是旅游博主,平时就分享美食和美景,他长得好,性格也好,因此才聚集了很多因为自身原因无法去地球,通过他的视角看地球风光的人。
陈子轻退出中央网,拿起勺子吃蛋炒饭,他全部吃光,还把盘子里的葡萄给吃了,无籽的,很甜。
陆与庭下楼走到他身旁:“你把我做的蛋炒饭发在中央网上了?”
陈子轻点点头:“发啦。”
察觉到陆与庭不对劲,他不解:“怎么,你不想我发啊,蛋炒饭上又没你的名字,没人知道是你做的,要是你介意,那我现在就删掉那条动态。”
陆与庭好似对他的一番话置若罔闻,只道:“为什么没配文字?我不是说你一定要配,只觉得你每次发东西都带文字,突然不带会不会引起粉丝猜想,当然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我刚才也说了,我不是强制性的要求你加上文字,我也不是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就只关注你的账号,一张图孤零零的挂在上面,排版不统一不是吗,抱歉我有点强迫症,所以你配个‘蛋炒饭很好吃’这类的简单文字有什么不可以的,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你不用在意我的看法和建议,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被粉丝误会。”
陆与庭说完,自我厌弃地扯了扯唇,骨子里渗出狰狞的灰败,他拿起两个空盘子去厨房。
很快的,特别关注有了更新。
陆与庭点开通讯,看弹出的屏幕上的页面,那张蛋炒饭的动态被重新编辑,多了一行文字。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炒饭,我超爱的!
后面还有个爱心。
比以往回复粉丝评论时带的爱心要大,颜色也更鲜艳,还是动图,扑通扑通的跳动。
陆与庭的心脏好像被飘落花瓣的春江水浸泡,温温暖暖的。
陈子轻偷瞄厨房的人,他的666在虚拟世界监护他时那个吊样子,实际在感情上是个孩子,会哭,会闹,会伪装,也会挖心掏肺,在自相矛盾中完成微妙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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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与庭在厨房刷锅洗碗,陈子轻托腮晃着腿等太阳升起来:“陆与庭,你早饭吃没吃啊?”
厨房传出回应,“营养剂。”
陈子轻撇嘴,也不知道陆与庭说的是不是真话,他去大门口站了会,回头楼上楼下的走,最终停在上锁的那扇门前。
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陈子轻装作随意地问道:“这里面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啊?”
没得到答复。
“我要回家了。”陈子轻戳戳门上的验证屏,在发起的刺耳警报声里说,“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回去。”
“对于我们的初见,我很高兴,希望你不要在我走后删了我的通讯搬家,让我找不到你,我找你找久了,会累的。”陈子轻垂着头,“我走了。”
面前的人站着不动。
陈子轻抬起头就要说话,陆与庭把手伸到他背后验证解锁,再是门打开的声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那个房间,眼前的画面让他忘记呼吸。
陆与庭唇角讥诮:“不是要看吗,现在你看到了吧,我一直以来都像个变态视奸你的生活,满意了吗?”
他的老婆呆呆站在原地。
吓到了。
也是,虚拟中的疯子跟现实中的疯子,不是一回事,就好比二次元三次元,怎么可能对等。
他甚至比虚拟世界还要不正常,因为真正的他完全不受架构师的框架限制,他拉上窗帘在房间里为所欲为,做尽一切龌龊不堪的事情,并且心安理得,毫无羞耻心。
约束他的不是道德,是自卑。
但凡他多几项符合那条理想型标准,他早就制造一起起“偶遇”,公孔雀求偶一样展现自己。
遗憾的是,他要什么没什么,所以他只能混在庞大的粉丝团里,当众多舔狗里的其中一条,平平无奇的一条。
以往的每次放假,陆与庭都在家里一遍遍地翻看眼前人的社交记录,幻想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
幻想够了,拿着照片打,把照片上的人弄脏,乐此不疲,沉沦于此。
——那是他的欲望,也是他的渴望。
此时此刻,陆与庭将丑恶的遮羞布撕开,赤裸地等待宣判。
这不是他冲动之下的行为,他恨不得昨晚把人带回来就推进这房间,后半夜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以免他不能再等了。
“陆与庭你……”
陈子轻艰难地把视线从几面照片墙转移到陆与庭脸上,声音发干地说:“……你拿我照片打啊?”
陆与庭眼睑轻颤。
陈子轻小声地问:“哪张照片呢?”
陆与庭的太阳穴和别的地方一同鼓起青筋,同频率地跳了跳,他声线嘶哑道:“都有。”
陈子轻好半天才说出一句:“那照片上岂不是都有你的静液。”
陆与庭耳根微红:“会清理。”
“每天都打吗?”
为什么问这么多,想做什么,是要跟他说“别对着我的照片打了,直接打到我脸上”?
他怎么打,他不舍得,最多也只是打在他老婆的胸脯上面。
他向来这样,一边下作地给人下药偷吃偷喝,一边人模狗样,做个体贴的好老公。
陆与庭的神经末梢不受控地抖动着叫嚣,他胸腔震动着发出神经质的低笑:“是,我每天都要对着你的照片打几次,我期盼你发新照片,又怕你的照片上出现其他人,我就是这么疯疯癫癫的暗恋着你。”
顿了顿,他偏开头,涩然地开口道:“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对我的病态感情负责,你也不是什么神医,你治不好我的病,所谓的救赎是童话故事,你该有你的人生,我也习惯了做个神经病。”
陈子轻捧住他的脸,让他对着自己:“你看你先是我粉丝,然后隔着中央网暗恋我,再是做了我的监护系统,最后成为我的恋人,你这么多重身份,没了我你怎么办呢。”
陆与庭的俊脸爬上阴霾,眼里那片蓝灰暗下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怎么办,能怎么办,在我去任务世界找你之前,你我不相干,是我单恋,单相思。
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我疯狂,理智,纯洁又肮脏地爱着你。
陆与庭抿唇:“那些情感,那些爱情都是虚拟的数据,我们不曾相爱,更没有结婚,你爱的不是我,是架构师构建出来的我。”
陈子轻再次把视线挪向墙上的照片,狠心在他的假面上扎了一下:“既然你知道只是数据,那你偷走虚拟世界的录像备份干什么?是不是天天都要带上虚拟器,哭哭啼啼地进去回忆回忆?别跟我说你没偷,证据确凿。”
陆与庭的神色冷得吓人:“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陈子轻把手从他脸上拿下来,笑着点头,“行,行行行,我不管你了。”
陆与庭见他要走,下意识掐住他后颈,冰凉的手掌将他箍住。
被掐的没怎么着,掐人的倒是哭了。
陈子轻倒是没疼着,拧眉看他哭:“反正从昨晚到现在,说来说去,你就是要连你自己的醋都吃。”
“没这么简单。你根本不了解现实世界的我。”
陆与庭静静落泪:“无论是我的家庭,我的工作,还是我的生活情况,我真实的性情喜好,你全都不清楚。”
“你清楚的,只是陪你走感情线的主NPC。”
“可我不是宗怀棠,不是柏为鹤,不是任务世界里的任何一个主NPC……是,我虚伪,矫情,不自信,我除了爱你其他全是缺点,可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分不清虚拟和现实,多怕你和我相处了一两个月,或者久一点,半年,一年,你就会对我失望,毅然决然的抛下我,走之前还要用厌烦的眼神看我,说你后悔认识我,后悔找我,后悔和我在一起,是你错了,当初你就该听我的话……我怕死了。”
少年袒露破破烂烂的内心:“陈子轻,我们所有的刻骨铭心都是数据,你忘不了的不是我,是他们,牵动你情绪的也不是我,是他们。”
我希望你不再从我身上找他们的影子和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只把我当我,更希望我是你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个家人,唯一的朋友,我想你的世界只有我。
我在阴暗处看着阳光下的你,想把你也拖进来陪我。
可我不能强迫你在家里陪我,我想你帮我,带我看看世界。我不能把你拉下来和我一条线,我求你把我拉上去。
所以我让你来决定我们的未来。
是让我后半生继续通过社交平台窥探你的生活,还是每天早上在你身体里醒来。
陆与庭满面酸苦和不安,可怜又脆弱:“比起得到以后又失去,一直得不到带来的痛苦会轻一些。”
“我怕失去,”他弯腰低头,额发细碎地散落在眉眼上方,手一下下感觉不到疼地抠着掌心,卑微至极地强调,“我很怕。”
陈子轻终于听见陆与庭的坦白,和他想的差不多,他走到一面墙上,伸手去拨照片,底下还有,不止一层,而是层层叠叠,四面墙上的照片加起来,恐怕有几万张,甚至更多。
如果不是陆与庭,任何别的人这么对他,他都会反感到立即逃离,不会有半分感动。
如果陆与庭没和他在虚拟世界一路同行,即便是陆与庭这样的美人,他也不会产生一丝动容。
顶多就是长得好看的变态,这种恐怖阴腻的爱,谁想要。
但是,没有如果啊。
固定照片的钉子是灵活的,陈子轻拿掉它捏在手里,取下照片看了看,照片里是他晒太阳的画面,阳光洒在他脸上,绒毛都能看得清。
照片被他翻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小字——你说的没错,阳光是很好。
陈子轻把照片钉回去,换了一张:“陆与庭,我认真听了你讲的那些,也认真想了,发现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陆与庭浑身倏地僵冷,从头到脚没一点活人的温度,他面容苍白,眼眶猩红。
陈子轻不动声色地叹息,吓到了吧,我能不懂你的清醒背后隐藏的那一面吗,你说我分不清两个世界,那你分得清啊?
对对对,我们不一样,你一开始就喜欢我,所以你分得清。
那你把我赶走,你怎么办?
陈子轻头顶是陆与庭快疯了的粗喘:“这样,我这段时间就不找你了,我们也不要有任何联系。”
他在陆与庭的崩溃绝望中说:“我去地球上待一待,换个心情走一走,如果我还想你,那我就来找你。”
你总想让我怎么做,却不和我说你会怎么做。
你说一切都过去了,可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却是你在原地等我把你牵走。
你说你害怕,我的安慰话没厚度,只能证明给你看。
陈子轻摸了摸陆与庭的心口,手心下是他终于重新跳动的心脏:“到时候,我只要你别再把我往外推,对我信任些,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让我们重新认识,正式开始我们共同的人生。”
陆与庭安静地站着,眉眼落满沧桑,而他忽然一笑,尽是少年气,他笑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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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
陆与庭在休眠舱里刷社交平台,他老婆每隔三天都会在这个时间更新生活状态,文字带图,今天怎么还没发。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人,聊开了,把粉丝们给忘了?
粉丝们忘就忘了,老公也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