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会是徐主任吧?”
“我眼晕了还是他变身了?”
“他的练功服呢?”
“救命啊他去结婚吗?”
“我去,眼镜好适合他!”
“斯文败类啊徐主任帅死了!”
“苦行僧下山还俗了?”
“哇徐主任杀疯了!”
徐柏樟没有使用交通工具的习惯,平时靠慢跑或者步行上下班。
见面地点跑步约半小时,距约定时间还有一小时十分,以防万一,徐柏樟打了车。
可惜当日运气不佳,本该通畅的道路因发生联环车祸导致大堵车,交警正挨个检查车内人员信息。
徐柏樟坐在副驾驶,低头看表,“师傅,大概还有多久?”
“前面堵成那样,我哪知道!”司机也没什么好脾气,“我今天真是倒了霉了,接了你这么个活,耽误多少事。”
徐柏樟:“多少钱?”
司机转向他,“啥?”
“多少钱,我下车。”
司机按住安全带扣不让他解,“哎哎,没你这样的昂,你说下车就下车,我后面堵车的油钱谁出?”
夕阳从天边落下来,拥挤的街道沉浸在夜色里,隔着玻璃窗,奔跑的背影渐行渐远。
司机美滋滋数着红票,这单生意没白干。
*
于清溏没想到,相亲对象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七点二十七分,红娘打来电话,“于先生抱歉啊,刚才徐医生联系我,说是路上出了点状况,很快就到,麻烦您稍等一会儿。”
“好的,没关系。”
意外时有发生,于清溏可以理解,但第一次见面就迟到,总归难给人留下好印象。
红娘大抵也想到了,“实在不好意思,您后面几天有时间的话,咱们可以安排其他男宾,这边还有企业高管、大学老师和工程师,都挺不错的。”
于清溏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太多时间,“麻烦您帮忙问问,他们明天方不方便,我想中午、下午和晚上各见……”
身后有玻璃门推开的声响,潮湿气流吹动了风铃,空气中逸散些草药味道。
于清溏下意识抬头,男人的身型和气味一并撞了进来。
对方穿白色硬领衬衫,黑色西装,身量很高,呼吸有些紧,像着急赶来的样子。
他五官立体,没什么表情,反倒显得稳重。
而且……
于清溏眉梢动了一下。
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
金色、细边。
见他挂断电话,男人才坐到对面,绅士且不失礼貌,“您好,我是徐柏樟。”
第03章 手帕
于清溏心口缠了团橡皮筋,被硬生生拉变了形。这位徐医生不仅人长得帅,声音也这么抓人。
非常低沉的男性音,自带混响。
很适合做播音,读重要文稿,或者在广播剧里配帅气禁欲的大总攻。
还真是个低音炮。
徐柏樟:“抱歉,我来晚了。”
于清溏低头看表,分针刚刚指向十二,“没有,徐医生很准时。”
他顺便做自我介绍,“我叫于清溏,二十九岁,就职于省电视台新闻频道。”
徐柏樟:“嗯,我认识您。”
于清溏:“认识?”
“我有看新闻的习惯。”
“哦,对。”于清溏自嘲,“您瞧我,一紧张忘记这事了。”
徐柏樟用中指推眼镜,“紧张什么?”
“第一次相亲。”于清溏视线里还是对方的手指,很长,关节和脉络都很惹眼。
“我也是第一次。”
服务员递来菜单,缓解了少许拘泥感。
于清溏点了杯冰美式。
徐柏樟看了很久的菜单,要了份华夫饼和水果捞,并嘱咐服务员,把水果捞中的梨换成了苹果。
服务人员点头又问:“先生,您需要一杯美式吗?店里有活动,第二杯半价。”
“不了,谢谢。”徐柏樟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于清溏猜到对方不会点喝的,刚来时就发现了,他自带了保温杯。
不愧是中医,好养生。
徐柏樟话很少,应该是喜欢安静的人,恰好于清溏也偏爱这种类型。
甜点上桌,徐柏樟递叉子给他。
于清溏说了声谢谢,去插水果,“徐医生不喜欢吃梨吗?”
第一次见人点单换水果的。
徐柏樟的目光落在他沾着酸奶的嘴角,“没有,只是于先生今天不适合吃。”
于清溏偏头,“我?”
“脾胃湿虚,中气下陷,是寒症,更适合温性水果。”徐柏樟看了眼让人烦躁的冰咖啡,“但梨很凉。”
被刚认识的人关心,于清溏觉得挺暖的,“怪不得人们常说中医会看脸识人,这次我信了。”
徐柏樟:“希望没有冒犯到您。”
“怎么会,谢谢徐医生有心了。”于清溏捏着发凉的咖啡杯,“这个是不是不喝比较好?”
徐柏樟:“咖啡性酸,刺激肠胃。”
于清溏默默推走了咖啡,改喝温水。他悄悄打量着对方,不仅穿了西装,发丝也干净整洁,第一印象很加分。
只是,于清溏注意到他额角的汗,领口也浸湿了,“徐医生,您很热吗?”
上午下过雨,甚至要穿长袖。
徐柏樟拽松领带,“没事,跑过来的,等会儿就好了。”
于清溏暗自疑惑。
穿西装和皮鞋跑步?
徐柏樟:“来得路上堵车严重,我丢下司机自己过来了。”
于清溏笑了,“司机让您走?”
“我给了他五百块。”
“那司机可赚大了。”
徐柏樟:“是我的疏忽,没想到会有交通事故。”
“那段十字路口总这样,我也被堵过好几次。”于清溏说:“车里又窄又闷,要不是自己开车,我也恨不得弃车逃跑。”
闲聊让气氛变得融洽,于清溏第三次看向对方试图拿纸却没碰上的手。
据说医生多半有洁癖,桌角叠成好看形状的餐巾纸,接触过很多人的手。
于清溏掏出手帕,“要擦擦吗?我没用过。”
话音刚落,于清溏就开始后悔,他不确定手帕在对方眼里算不算干净。
“谢谢。”徐柏樟并未犹豫。
汗水蹭过灰底蓝格子棉布,阴出一片深色轮廓。徐柏樟捏着薄薄的帕子,于清溏的尴尬后知后觉。
初次见面就递这么私人的东西,好像过界了。
但给都给了,擦也擦了。
舌尖滑了下唇边,于清溏说:“手帕我还有很多。”
言外之意,可以丢掉,不必归还。
徐柏樟收紧掌心,将帕子塞进西装口袋,“嗯,谢谢。”
场面再次回到无人提问,无人应答的局面。
于清溏自以为能轻松应对,但好听的声线还是让他轻微乱了分寸。这种感觉,台里的同事不具备,人工AI也给不了。
于清溏喝了口温水,徐柏樟拧开了保温杯。
浓郁的草药味道,鼻尖都能尝得到苦,于清溏却觉得意外好闻。
他好奇,便问:“中医都会这样吗,给自己配药喝?”
徐柏樟拧上杯盖,“个人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