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两句,随后再没了声音。
像是敷衍。
雪白的空白草稿本很快留下一道道流畅的数学公式。
“看不懂啊看不懂。”
“这是什么啊?看得头晕。”
“不过这手真好看,嘿嘿嘿。”
“再说几句话吧,声音好抓耳朵。”
秦储视线彻底凝固了,那样的背景和那只手。
“关不了……只能pk完,才能连下一个。”小亦解释,随后抱歉的笑笑,“大家看我跳舞吧,不好意思。”
弹幕又是一片“没事没事”“小亦跳舞真帅”,旁边那个打pk的直播间简直就像笑话。
礼物条和热度直接被几何倍数碾压。
“没事啦,看小亦也很好。”
“就二十分钟,忍忍过去了。”
秦储拿东西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将手机拿了出来,点了两下就收了回去。
突然直播间像炸开了锅。
流光溢彩的礼物特效铺满了整个屏幕,金色的烟花咻的炸开,然后满屏坠落粉色的爱心。
叮——感谢[hlku1369]送来的盛世烟火五十捧。
局势骤然翻转。
“啊?这是真壕啊!!!”
“爹,您来了!”
“是不是发错直播间了?”
秦储看了眼屏幕,里面握着黑色钢笔写字的手停了一下,但也没太在意,继续流畅的公式演算。
“刚刚去主页看了,砸礼物的大哥有黄v认证。”
“清原董事长?!!”
“谁?!”
这次屏幕里的人彻底停住了,他将钢笔放下,开口很认真的念,“谢谢hlku1369送来的礼物。”
“欸,不是死活不开口吗?”
“他刚刚声音是这样的吗?”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啊啊啊啊我死了。”
“hlku1369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他问。
“干嘛干嘛?!这问的像调情。”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就让他露脸,然后跳个热舞吧。”
“榜一大哥,我求你,我很想知道这样的嗓音能配上张什么样的脸。”
秦储垂下眼睑,也没将手机拿出来。
黄v认证的账号头像灰败下去。
金光灿灿的礼物特效还没停,这样的礼物大概能放到pk结束。
“hlku1369。”他轻轻咬字,随后笑了一下,简单的直播设备录进了气音,“先生。”
秦储抿了下唇。
屏幕里的人也没再纠结,重新拿起空白草稿本,继续写字。
“啊啊啊我说考研不考这么难的。”
“太深奥了哥,我G大数学专业的,完全看不懂。”
“我以为就我这样的菜鸡看不懂欸。。”
“啊理科学霸光环。”
“抱歉,太久没关注考研了。”那只手停顿了一下,将本子重新翻了一页,“等我找一下书。”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手上是一本基础考研题库,几乎没有犹豫,然后将步骤填满。
“啊,正常了,这才是我们平时写的题。”
“这真的正常吗?!他怎么写那么快,而且方法还比习题答案简单。”
“家人们,那什么,我竟然看懂了。。”
他的直播间逐渐有了些热度。
不再是一片惨淡。
等完整写完这一道题,那只手顿了一下,将笔帽拧合。
镜头晃动。
“啊啊啊?!”
“别下播啊,pk还没到十分钟。”
那张脸很快出现在屏幕里,以一种奇怪的角度,从鼻尖转到下巴,然后露出全脸。
弹幕诡异的停了一下。
“抱歉大家,今天还有事。”林白舴对着镜头笑了一下,继续道,“今天很幸运……谢谢先生。”
下一秒,画面全黑,这场pk以林白舴拥有hlku1369先生,从而大获全胜作为结尾。
然后诡异停住的弹幕跟爆炸一样,贴满了整个屏幕,如飓风过境。
“涟将军!!啊啊啊啊啊啊他是涟将军!!!”
“我哭了啊啊啊。”
“动态好看一万倍,声音也那么好听。”
“我截屏了家人们。”
“求求求。”
“那句‘谢谢先生’是说给榜一大哥的吧,的确很幸运了,播了五分钟,得了那么多打赏,我也羡慕。”
再后面就彻底看不清了,字黏着字,叠了好几层。
秦储收回目光。
“先生刷这里。”便利店小哥此刻脸也兴奋的涨红,他将收款码举起来。
秦储很快结清。
风尘仆仆,寒风凛冽,豪掷千金的掌权人独自前往便利店,然后买了一盒五块钱的……创口贴。
秦储握住了盒子一角,想起了刚刚林白舴在屏幕里握着笔的瘦长右手。
掌根下一点痕迹,若隐若现。
秦储能在脑海里完整补全那个图案。
一个牙印。
他咬的。
-
敲门的时候,林白舴正在往碗里倒面粉。
他愣了一下,飞速将手冲干净去开门。
秦储裹着满身寒风走进了温暖的屋子。
“先生。”林白舴惊讶,然后露出一个笑,他将门合上,就迫不及待给了个拥抱。
像是等待已久,但力度又松,很克制。
挺不合时宜的拥抱。
秦储想。
但很温暖。
过高的温度通过相贴的皮肤传给秦储。
“先生,这么早就回来了。”林白舴很快顺着秦储的力度松开。
“嗯。”秦储垂眼。
“您喝酒了?”鼻尖全是酒味,度数应该还不低。
“我下去让他们送碗汤回来。”林白舴皱了眉。
“没醉。”秦储一手撑住林白舴的肩。
“暖胃。”林白舴放轻了声音,随后看到了秦储手里的东西,他脸色变了一下,“您受伤了?”
秦储揉了揉额角,把那盒透气的透明创口贴丢进林白舴怀里,语气冷淡,“不是我。”
没等林白舴问出下一句,手就被秦储抓住了。
冷与热碰到一起,刚刚受冻了那么久,秦储没觉得冷,此刻手贴着林白舴的手背,竟然觉得烫得皮肤发疼。
秦储垂下眼睑将手掌翻转。
掌根上,昨晚的牙印依旧还在。
“……我咬得那么用力吗?”秦储疑惑不解,被忽视的酒意上涌。
“不疼的。”林白舴任由秦储捏着他的手,一门心思想替秦储推脱责任,“我从小留疤留的时间都很长,我之前磕的淤青过了一个月还没消……”
剩下的声音都碎在嗓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