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为什么他又穿了条裙子?!
没一会儿,顾千秋随着人群,走到了一个广袤的草场上,这边人群居住的地方是绿洲草地,但更远处的地方,能看见雪山和沙漠。
就是风太大了,这里也缺乏高大的树木,那些风沙吹过来,就算是绿洲里,也显得有些荒凉感。
小绿洲的中间摆着一个大圆鼓。
所有人就围在这里,用顾千秋听不懂的话一直说着什么,神情都很亢奋。
作为一个看过石碑的人,顾千秋有所猜测了。
果然,没一会儿,人群就爆发了欢呼,从一侧走出来个漂亮的美人。
这美人身上穿的衣服很少,露出一截白皙的腰,手腕脚腕上都挂着铃铛,裤子是胡璇的那种长得像灯笼的,清一色的红色,甚至连耳坠上的玛瑙都是红得惊人。
只不过这一切繁杂的装饰落在他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沦为陪衬。
他虽然戴着面纱,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彰显着他绝顶的容貌。
人们完全注意不到叮叮当当的金银玉石。
虽然早就知道呼延献容颜绝世,顾千秋也自认不是好色之徒,但此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心跳加速,承认了这人美得很客观。
就算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估计也不得不承认,此人长得实在漂亮。
但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快。
顾千秋发现呼延献的手腕、脚腕上都很被束缚的痕迹,还没消下去的红痕,看形状,应该是手铐铁链什么的。
看来这未来名震天下的宗主献,年少时,活得也很伤情。
忽然,有个人撞了顾千秋一下。
顾千秋一缩脖子,回头去看,就发现是个外族人大姐,一张嘴叽里呱啦的鸟语,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这大姐就换了一口很别扭的中原话,兴奋地说:“顾,你不去跳吗?你也、也很漂亮。”
顾千秋:“?”
什么情况?
我来这里不是看大戏的么?
难道还有我的戏份?
可我他娘的是个男的!
我会跳什么?
跳大神吗?
顾千秋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然后在身不由己的前一秒,捂着脸打算逃离现场。
结果,忽然背后暖风一卷。
顾千秋心道不好,已经被风卷起来了,他像个游水的王八在半空中徒劳地动了两下,就忽然听见有人轻笑了一声。
顾千秋木着一张脸,落到台上,被呼延献搂了一下腰,凉凉地道:“呼延宗主,原来你醒着啊。”
呼延献非常不见外,掐了一下他的脸,道:“你以前的脸好看些,但这张也不错。唔……其实还挺可爱的。”
顾千秋:“……”
顾千秋拉起裙摆的一角,怼到呼延献面前,咬牙切齿:“这是你搞的鬼吧?”
呼延献并不害怕,还是一个亲昵的搂着他腰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显得情.色,就像是一只小动物似的,围着他动手动脚。
顾千秋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呼延献天生媚骨,无论男女,见到他都会被迫生出一脑袋的黄色废料,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但他天生对这个冷情些,反而和呼延献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就像现在。
像个家养的、长时间没见的狗。
不过看呼延献的动作,围着他捏来揉去、嗅来吸去……谁当谁是狗,还不一定呢。
顾千秋两个手一起推在呼延献脸上,身体后仰,抗拒地说:“呼延宗主,我们还没熟到这个程度吧?”
呼延献眨眨漂亮的眼睛,这双桃花眼居然生出了一种无辜感,理直气壮地说:“唱完这四幕戏,我就要死了。让我摸摸怎么了?这上千年里,我就看你最顺眼。”
顾千秋动作一顿,被他又掐了一下脸。
但顾千秋现在暴力反抗无门,只好随他手贱:“四幕戏?什么四幕戏?为什么会死?”
“就算死前的走马灯呗。”呼延献语气平淡,似乎并不太注意这个,脑回路十八弯地转出去,忽然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说:“对了,你要试试和我##吗?感觉会很好的。”
顾千秋:“!”
早知道合欢宗作风浪荡,但怎么能狂放成这样!?
俞霓也没见人就要和人家##啊!
呼延献还在邀请他############################
顾千秋痛苦地闭上眼睛:“……住嘴。”
呼延献这波,直接给他这个千年后的新古董,一点礼崩乐坏的震撼。
呼延献就真的很遗憾:“哦,我知道,你跟你的徒弟要为彼此守身如玉,我懂,我都懂的。”
他嘴上说懂,但其实眼睛里的意思,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分明在想:睡个觉怎么了?又不耽误你们结成道侣!
顾千秋徒劳地解释:“我跟他不是你想的……!”
“好好好。”呼延献顶着一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睛看他,“那就请你来看这四幕戏吧。”
他莞尔一笑,周围瞬间又变得嘈杂起来。
顾千秋一顿。
他刚刚都没有发现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
看来这呼延献对幻境的控制能力,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再上一个层次。
顾千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呼延献甩出去、又接回来。
他像个跟四肢不熟的人,七手八脚的在舞台上狼狈地蹿来蹿去,估计比施展野猴下山时还要猥琐三分。
只好在他已经受过野猴下山的洗礼。
若是当初左手逢春剑、右手数枝雪,脚下踩着云来去的人,肯定就羞愤到抹脖子了。
呼延献笑意满满,将他拽来拽去,自己倒是美得不可方物,就是一点不管他的死活。
终于,顾千秋崩溃大喊:“看戏就看戏!你扯我干什么?!”
第84章
顾千秋一个踉跄,又跌进了一个新的场景里,大漠孤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繁华的皇城夜景。
他立刻很反手去抓,没抓到呼延献。
刚刚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我徒弟呢?”
“我怎么知道?一共四幕戏,你自己到处找找吧,我还要去唱戏呢。”
然后眼一睁、一闭,就到这来了。
顾千秋深吸一口气,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呼延献人生的四幕戏,大概是他短暂人生的四个阶段。
他刚刚参与的第一个“大漠”,现在是第二个“皇城”。
希望自家小孩不要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顾千秋顺着人群走了一会儿,看见四四方方的皇城里,街边不夜,全是胡姬酒肆,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忽然,街头巷尾都爆发出欢呼声。
一顶颇具异域色彩的轿子居然顺着街道被抬了过来,这是一台纯金的轿子,远远看着就富贵非凡,在街边的灯花照耀下,更是绚丽。
顾千秋被人群挤得身不由己,烦躁地动了动胳膊,忽然见那轿子经过自己时抬起了一点帘子,里面坐着的人对他笑了一下。
就看见下颚和嘴角,弧度都非常好看。
顾千秋:“……”
这层层叠叠的黄金轿辇里装着的美人,让所有窥见三分颜色的人倒抽冷气,一时间连窃窃私语都断绝了。
忽而街道上有人放声而歌。
唱的是什么“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等等,还有琵琶古琴铮铮作响。
这美人出场,简直是太盛大了。
虽然顾千秋其实知道,这是敦煌战败之后,被送入中原皇城的“男妃”。
轿子已经走远了,被一路抬进宫阙。
顾千秋收回目光,刚扭头,就发现身侧的幻境又换了,现在他坐在一个宫宴之上,周围全是觥筹交错的王公贵族,好不热闹。
许多中原的舞娘在宴上跳舞,整齐划一的水袖,大人们看得也开心,嘻嘻哈哈的。
而顾千秋一眼看见,呼延献坐在最上面。
或者说,坐在最上面的那个人身上。
那应该就是中原的皇帝,顾千秋一看他,骤然生出一种熟悉感,但是仔细一看,就发现从五官到身形完全陌生。
随即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是一千多年前的幻境,他怎么可能有认识的人?
那皇帝眉目之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副开疆拓土的守成明君的样子。
却在这种场合里,任凭呼延献坐在他身上,还用手搂着美人的后腰和背,很明显的昏君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