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怒道:“你真听他胡言乱语?小妹!他是什么居心,你想不明白吗?!”
素娥也是怒极,道:“……我自有判断!”
金乌再道:“红莲水榭不是随便能下的地方,你若心中有疑,可请姑姑来看!”
素娥嘴角往上提了一分,冷笑:“姑姑?……哼,不必多说!”
金乌敏锐地一眯眼睛:“我们从小就是姑姑和家主带大,你对姑姑有何不满?”
素娥重复道:“兄长,烦请让路!”
说罢,素娥哗啦一声就抽出了凤凰游,金灿灿的长弓顶上藏着的是把锋利的小刀,也是纯金制作的,花纹繁杂,上古的好物。
巴掌长的小刀往前一挥,金乌伸手就拦,被划破了掌心,但是没松手。
金乌呲牙咧嘴,盯着素娥的眼睛,声音从来没有如此低沉过:
“你还知道我是你兄长啊?小妹……”
“……”
素娥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和痛苦。
但下一秒,就被冰雪般的冷意覆盖了。
“姑姑和家主也是亲血缘的姐弟,但最终……”素娥没有明确说完,“你从小跟姑姑长大,我则跟家主更亲厚,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么?”
金乌表情抽了一下,半晌没说出话来。
事实就在眼前,他否认不了。
金乌憋了半天,最终说道:“你真觉得,我会和姑姑一样,跟你争什么狗屁家主之位?”
素娥冷冷道:“让开。”
这两只鸟在水里泡着,拉拉扯扯半天,又动嘴、又动手的。
殊不知,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站着个人。
郁阳泽去而复返,抱剑站在树影之下冷眼旁观。
一边看热闹,他一边还琢磨事情怎么办。
来到旧府,顾千秋就是暂时逃过了天道的注视。
但是将来要如何继续欺骗天道呢?
总不能在旧府呆一辈子。
郁阳泽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还是第一次来旧府,简直两眼一抹黑,连个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干着急半天,除了憋一肚子火气,什么也做不到。
那边,打着的金乌和素娥的动静越来越大。
然后打着打着,两只鸟一起沉下去了。
郁阳泽下意识就想上前两步,到水边去仔细看。
但就在这时!
一个人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拖回了角落阴影下。
郁阳泽猛地浑身一颤。
月下静默,水面的波纹都消失了。
郁阳泽即刻回身,连手里的剑都不要了,立刻将人死死抱住。
顾千秋一伸手,把侠骨香接住,没让剑落地发出声音,惊扰湖中。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就被堵住了嘴。
这小孩儿似乎也不在乎三十米开外就有别人在,亲起来不管不顾的,顾千秋被他推到了一棵梧桐树干上,撞得树叶摇摇晃晃。
唇齿交缠,亲密无间。
郁阳泽用的力道很大,似乎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发泄出来,还轻轻咬了他一下。
虽然没说一个字,但彼此的心绪都可以随着世界上最亲密的动作交流袒露。
又是跨过一次的生离死别,山高水远。
顾千秋任由他抱着亲了一会儿,才扬起脑袋,开始伸手推人:“好了好了,动静小点,小心别被被发现了。”
郁阳泽把脑袋埋在顾千秋的肩颈里,委委屈屈地低声喊道:“师父……”
顾千秋下意识揩了一下,嘴角被亲得有些发红,隐隐要破皮的前兆,顺口道:“乖,先放开我,你现在除了能弄我一脸口水,你还能做什么?”
郁阳泽更委屈地抬头看他。
顾千秋严厉地跟他对视。
然后顾千秋忽然嘴角一抽,心虚地伸手按住郁阳泽往下的手,小声道:“等等!别乱摸,别乱摸……”
郁阳泽不说话,也不收回手,就顶着这么一张故无辜的脸看他、看他。
怎么看,都像是顾千秋的亲传本事。
被这种目光盯了三秒钟,顾千秋直接认输,闭上眼,小声道:“好好好,摸摸摸。”
郁阳泽谨尊师命地伸了手。
他一边亲吻顾千秋的眉眼,又继而流连在咽喉处,最后重新撬开嘴角;一边又用手指数着那脊背上的骨头,顺着缓缓向下探。
怀中的身躯就轻轻颤栗起来。
兴奋还是畏惧?
又或者,只是担心会被人发现?
谁知道呢。
远处,玉石铺就的小路上缓步走来两个人,柔仪在前,仇元琛落后半步。
怎么看,都像是宴会过后,消食闲逛。
红莲水榭里面叽叽咕咕,他们都没注意到黑暗中的不妥,走到了水边去。
顾千秋把头埋在郁阳泽的前胸,难挨地无声喘息,低低的声音有些走调:“剩下的……不如我们留到晚上再做?”
郁阳泽动作一顿,哑声道:“好。”
顾千秋脸上带着红晕,快速整理好衣服。
又见郁阳泽站在一边等他穿好衣服,然后黏黏乎乎地凑上来,就要拉他的袖子。
“还要做什么?”顾千秋无声训斥。
郁阳泽受了天大的打击,顶着一副无辜可怜的表情,跟条受了委屈的小狗似的。
顾千秋:“!”
终于显露了!郁阳泽的粘人精本质!
顾千秋最受不了他这样,赶紧无声把人拉过来,亲亲抱抱举高高地哄了半天。
忽然,仇元琛扭头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顾千秋:“!”
郁阳泽:“……”
大概是被发现了,但仇元琛显然智商足够,没有声张。
只是这“偷情感”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柔仪似乎没发现这里的问题,因为她现在全神贯注在红莲水榭中。
本来都快沉寂下去的湖面忽然开始“咕噜噜”地冒泡,就像是水沸腾了一样。
接着,就发现不是错觉。
整个水面真的沸腾了起来,底下泛出凤凰赤羽的光,红莲也不怕滚水,甚至颜色都被映照出更加妖冶炫目。
哗哗哗——
整个湖面像是血一样的光,照亮水边。
接着,从中飞出了两道流光!
金乌和素娥一左一右落在岸边的枝头,已经化作了原形,羽翼灼灼带着火焰,面容不善地盯着湖中。
柔仪冷声道:“素娥。”
素娥状似没有听见,还是鸟雀模样,蹲在枝头,滴溜溜的眼珠,显得非常无情。
金乌却忽然化做人形落下,站在素娥的身前,着急地往前一步:“姑姑。”
柔仪单手往下一压,示意他不用多说。
顾千秋和郁阳泽蹲在角落里,静待事情的发展,悄悄传音聊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顾千秋小声道:“别慌,我的修为全在。一会儿你看谁不爽,咱们就杀了谁。”
郁阳泽点点头,阎王殿名:“穹旻。”
顾千秋被无语得笑了一下。
郁阳泽毫无愧意:“可以吗?师父。”
顾千秋无奈道:“当然可以。”
郁阳泽高兴得笑了。
不过他素来不会过于情绪外露,笑起来也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像只偷到腥的山猫似的,显露着他此时的好心情。
忽然,顾千秋一摁他的后脑,两人俯身。
顺着顾千秋的目光去看,就见繁茂的梧桐树枝上坐着一个男人,晃晃脚,低头跟他们对视,还举起手来,无声地:“嗨……”
郁阳泽下意识就要去摸侠骨香。
被顾千秋拦住了。
那个神经病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这里,血海边缘的旧府、水榭红莲,像是鬼一样缠着他们,悄无声息坐在树梢上,不知又想做什么。
顾千秋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