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啊老铁,原来你的形象也如此糟糕。
顾千秋嘴角刚翘起来,就听姑娘接着道:“跟顾千秋一丘之貉!”
挨骂,还是顾千秋生命中比较新奇的事情——就连那吃了炮仗的仇鲲鹏,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其余人更是爱戴不已,虽说不至于迷倒众生吧,但也可以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顾千秋还有点新奇,摸了摸鼻子,道:“顾盟主他人……还好吧?”
姑娘强调:“我师父可讨厌他了!这是世仇!世仇!”
顾千秋:“……”
算了,老王八心海底针。
嫉妒我是人之常情,就懒得琢磨了。
回头找个机会,把这小债主甩掉,今日婚宴,就凭她生死有命去吧。
远处树下。
郁阳泽轻轻抚了一下侠骨香的剑柄。
仇元琛一乐,装模作样地感慨:“这回骂的是他了。哎,若不是因为跟你师父交朋友,我英明神武的形象,也不能变成‘心狠手辣、恶贯满盈、杀人如麻、人面兽心’啊!”
郁阳泽平淡道:“我已经会背了,仇楼主不必反复强调。”
仇元琛说:“那高徒,你说那是哪位?灵力如此低微,智商也不太够的样子。要不你就老实承认了吧,老顾不在这十年里,你勾搭的小姑娘上门讨债来了。哎呀,少年人情窦初开,我们又不会怪你。”
郁阳泽凶恶地看着他,冷道:“不是。”
仇元琛双手环胸,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
郁阳泽简直想拔剑了,但一想到还要利用这姓仇的去抢黄泉清气,就好脾气地忍了,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刚刚是不是笑了?”树上,姑娘扭头惊恐地对顾千秋说,“我听闻郁阳泽天生五官有缺,根本不会笑的!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顾千秋沉思道:“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在压制杀意。”
姑娘:“?!”
顾千秋一拍她,道:“以你的修为,想要同时拿下良玉第一和不惨世上英,确实有点小难度。要不你回家去,找你家大人来吧?”
姑娘说道:“不行!我是瞒着师父来的。我必须要把东西给带回去,师父才会高兴的!”
顾千秋:“……”
作为一个已经把《渡生录》用完了的人,顾千秋带着三分不太真心的愧疚,叹了口气,骤然出手!
姑娘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睛一翻,晕死了。
顾千秋跳下树,一拍衣袍,信步过去。
仇元琛道:“人呢?就不管了?”
顾千秋道:“挂树上也挺好的,一会儿打起来她也死不了。”
仇元琛道:“也有道理。”
郁阳泽微微错了两步,直接到顾千秋身侧三十厘米外停住,偏头,幽幽问道:“师父,我很可恶么?”
仇元琛脑袋上冒出一排:“???”
顾千秋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随即就反应过来抑郁郁阳泽在说什么,心里闪过一丝古怪,语调和内容充满了息事宁人:“你不可恶,我最可恶。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赶不上吉时了。”
第59章
“这一路人也太多了吧!”
顾千秋第不知道多少次差点兜头撞上路人,忍不住叨逼叨。
比起山下的人迹罕至,越靠近婚宴大殿就越摩肩接踵,不光有各门各派来赴宴的弟子,还有许多提着木棍、杀气腾腾的武僧。
就是来凑热闹的小沙弥不多,几乎没有。
大概是琉璃也知道,自己这行为见不得小和尚。
郁阳泽轻巧一伸手,把两个人换了个位置,将顾千秋藏在靠墙的路一侧,确保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挤到他柔弱的师父了。
仇元琛莫名其妙:“天碑无上结婚,还是个和尚。你敢说你不想凑热闹么?”
顾千秋哑声了。
若是他曾经的修为在身、或者跟这和尚没谈过恋爱。
那这个热闹他是非凑不可的。
不光自己来,他还要带着郁阳泽和仇元琛一块来。
靠墙的路不太好走,碎石太多,顾千秋一个踉跄后扶住墙,崩溃烦躁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郁阳泽已经伸手扶住了他。
顾千秋心中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但他还来不及思索,仇元琛就又开口了:“这有什么?仙盟盟主都来呢!”
顾千秋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转移了。
他先是想“我确实来了”,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严之雀?他来做什么?!”
仇元琛莫名其妙:“人家现在是盟主大人,天碑探花郎要结婚,他亲自来道贺啊。”
顾千秋却道:“噢,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我说琉璃怎么敢孤身进黄泉,也不怕鬼众抄了它琉璃寺么?他本人倒是活佛在世了,可这寺中那么多小沙弥,青雾镇上也凡人云集,黄泉鬼修发兵,他肯定捞不到好处。原来是早跟仙盟搭上线了。”
“你是说,仙盟要跟对曾经的苍恒鬼蜮一样,对黄泉出手吗?”
“大概。”
“但是为什么?苍恒鬼蜮覆灭之后——唉,先说好,我没有看不起凌晨的意思——好吧,我就是看不起他。现在黄泉完全不成气候,仙盟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大概是姓严的自己也觉得,那位置坐得烫屁股吧。”
三个人聚在一起冷笑半晌。
顾千秋骤然看向仇元琛:“不对啊!你是离恨楼主,天碑第四,重要战力!他事先没跟你通气?”
仇元琛道:“自从你死了之后,姓严的当家,离恨楼若不是因这把轩辕剑,早都被逐出五大仙门了!还有,我现在第五,不要强行抬高我的排名。谢谢。”
顾千秋转头看向郁阳泽:“你也完全不知情?”
郁阳泽本来在偷偷做小动作,猝然被问,做贼心虚地顿了一下,继而小心抬眸,发现顾千秋并没有发现他的胆大包天,就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
顾千秋感慨:“哎——你这代盟主当的!徒儿啊,要不你再勤学苦练些?早日登上无上榜,哪怕是第十呢,都能继承我的遗志,把盟主的位置拿回来啊!”
郁阳泽:“……”
仇元琛:“……”
怎么办?这个人好像真的觉得他们是不够努力才止步的!好像真的觉得天碑是随便用功就能上的!
郁阳泽乖巧点头。
但仇元琛一股郁结之气堵在胸口,不怼两句就要活生生憋死了:“你就这么确定严之雀会老老实实交出位置?还有那姓令狐的,天碑榜首呢。”
顾千秋笃定道:“当然了。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什么?”
“当然是怕我从棺材里爬出来算账啊!”
对话之际,三人已经行到了礼堂外面,顾千秋率先上前,道:“说实话,老仇,你当真觉得令狐良剑高不可攀?未必吧!”
郁阳泽就跟在他身侧,帮他撩了一下前帘,门槛太高,还任劳任怨地当了根人形的拐杖。
而仇元琛被这一句话说得心弦一动。
不是,绝对不是。同样都是天被榜首,但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
面对令狐良剑,相信其他九个人的想法都会是“彼可取而代之”。
而当初顾千秋在时,所有人的想法都是“这狗日的!快离他和他的天碑远点!”
顾千秋一脚踏进礼堂大殿,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不受控制地啪叽一滑。
若不是郁阳泽眼疾手快,他此时肯定已经摔了个大马趴。
顾千秋:“……”
顾千秋扭头,不可思议地低声问道:“他怎么在这儿?”
郁阳泽顺着他目光一看,南门明珠正背对着他们,跟另外几个人说话。
刚刚仇元琛古怪的样子骤然有了解释,阳泽明白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将遮遮掩掩、做贼心虚的顾千秋扶进殿中,痛心疾首地道:“师父,你……”
顾千秋低声心虚:“哎呀这个,我跟他只在一起了两个月,我可以解释的!——不对,我跟你解释个屁!大人的事你少管!”
他端出一张凶恶的脸,欲盖弥彰地骂完了小徒弟。
仇元琛就从他另外一边冒出来了:“‘太极生天地’,我本来应该很震惊的。但是一想到你连和尚都搞过了,我就一点都不震惊了。”
顾千秋:“……”
郁阳泽本来只在马车上听了一耳朵,一直没机会深问。
现在骤然听见,差点呼吸停止当场去世。
果然,所有事情,都会往最不愿意的方向轰然滑去。
顾千秋心虚地说:“这个也只有三个月……”
郁阳泽一抬手,语气超脱平静:“大人的事,不必和我解释。”
顾千秋感动地拍了拍他:“好徒儿,咱们翻过这一茬。还有你,老仇,以后绝不能再提了,听见没?”
郁阳泽那张素来“似有顽疾”的脸差点没绷住。
啊?我让你不解释了,你就真的不解释了?!就真的、真的没有一个字要跟我说吗?啊──?!
顾千秋已经一低头、一猫腰率先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