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小子平时看着挺闷的,怎么竟然还能做出这么张扬的事来?”
被这么一语挑明了,众人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传说中的壮壮!”
“这便一点也不奇怪了,甚至合情合理了起来。”
靳掌门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只是端出一派讨论正事的做派来,肃声说:
“蠢笨之人,不懂得规矩,做出的无关琐事,莫要再提,议事吧。”
关沧海将背后一人高的长刀立在身侧,手肘搭在上头,身体斜倚着刀,歪着头看向床榻上的人。
……不懂规矩?
……无关琐事?
关沧海咂摸着掌门的话,然后哼哼地笑。
他可太了解他这个掌门师弟了,表面上看起来不想人多提这小灵花的事,语气听起来像是十分不屑,可是实际上——
掌门要果真不想让人提,那为何不去正殿议事,偏要把人都叫来这偏殿?
而且以掌门的修为,随便抬一抬小拇指,就能把这些小花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了,有什么理由特地将每一朵小花都保留得好好地,让参加早会的人都看到?
虽说是戴着白玉面具,掌门脸上大半的神情都被遮掩住了,可是关沧海盯着对方的脸,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那嘴角,根本就压不住,要往上翘了吧?
.........
“喂!嘴角都要飞到天上去,跟太阳肩并肩了!快压一压!”
亲卫宅院里,凉亭中,百里菖蒲坐在条椅上,抬手朝着林澹面前,用力地挥了挥。
林澹这时回过神来,“我笑了吗?”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被说了,嘿嘿一笑,然后垂着头,看向掌心里的一朵小红花。
百里菖蒲盯着林澹的脸,摇摇头。
岂止是笑了,从百里菖蒲带着小猪崽们过来给他打扫宅院开始,到现在,半个时辰过去了,百里菖蒲和林小犬聊天,十句里头,林小犬能回他半句话就不错了。
对她爱搭不理地也就算了,谁还没个有心事的时候呢。
可是对面这修士,明显怀揣的不是一般的心思啊!
自己坐在那,不停地傻乐,不知道的,以为他得了失魂症呢!
想到这里,百里菖蒲顿了顿,然后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诶,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同门的师弟,打从入门以来,始终是不苟言笑的,脸上像是常年带着面具似的,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可是前段时间,不知怎的,他像是突然转了性了,无时无刻不在傻笑,喂灵兽的时候在笑,去后山收饲料的时候在先,就连打坐修炼的时候,都在笑!
“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林澹懵懵的,跟着对方的话头问:“……为什么?”
百里菖蒲笑起来,“还能为什么,春心萌动了呗!
“他呀,喜欢上了我家小师妹咯!
“这些天跟丢了魂似的,做什么都想着小师妹,那还能不笑开花了?”
说到这里,百里菖蒲撑着手肘,凑到林澹边上去,
“我说,小伙子,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脸上荡漾的春情,跟我那师弟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澹闻言,愣住了。
……他脸上,春情荡漾的?有吗?
百里菖蒲那师弟,是喜欢他师妹,想到他师妹了就笑成花了。
可林澹刚才,满脑子想的那张脸……
他……喜欢上掌门尊上了?!
第53章
这……这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他俩身份地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境界修为也是一个巅峰一个底层,退一万步讲,哪怕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是还有最大的一个问题……
掌门是个男人啊!
他怎么可能喜欢上男人呢?
不是的,这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说他跟掌门在双方的识海中,都已经做了那种事了,还做了不止一次……
可是林澹是穿越过来的,他本不属于这片修真世界,他始终觉得,识海里神魂做的事,放在现实中,和肉|体做的事,是两码事。
而且他的识海是被强行打开的,他的神魂那时候意识混沌,像个醉汉,循着本能做一些出格的事,他觉得并非出于自己的本心。
再说了,对方的神识凝成的白色身影,根本连脸都看不清楚,身体上……也很难分清楚男女的。
他在识海中可以没羞没臊地抱着那白色身影这样那样,不代表他就喜欢男的。
更何况,那识海每次都是掌门“拔苗助长”强行给他打开的,又不是他主动想要进去的……
林澹开始在心里给自己催眠。
眼看着他都要说服自己了,可是……
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地往掌门身边凑?给对方送小红花,又讲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刚才在那床榻边上……甚至还差点亲上去!
这,这些事,早就越界了吧?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啊……
而且,当初来寒玉宫,也是林澹自己主动提出的……
他为什么要讲出想要留在寒玉宫,想要陪在掌门身边,这种话?
林澹仔细回忆着,然后想起来——
他那时候好像是以为掌门会赏他几株灵植,把他打发走来着?
啊,对,是这样没错!
所以他主动做这些事,其实都是为了灵植!根本不是喜欢!
林澹思来想去,总算把这事圆回来了,然后长长地松一口气,觉得自己又可以重新回到“正轨”上去了。
只不过……再主动去那寒玉宫偏殿,这种事,林澹是打死也没有勇气再做了。
他这时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究,自己这样刻意地绕开那偏殿,不敢主动和对方见面,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理。
他现在苦恼的是其他更加迫在眉睫的事——
虽然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脚,不去那偏殿,不见对方,可是林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一直不断地在想那张脸,想他们见面时的情形。
别再乱想了!
想他……
别再乱想了!!
想他……
别特么再乱想了!!!
呵,还是想……
林澹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自制力原来这么差,他抱着头,在凉亭的条椅上挣扎了许久,无果,最终决定换一个解决方式——
干活!
只要手上有事做,林澹就很少会胡思乱想了。
所以他腾的一下从凉亭里冲出来,把每一块花圃,每一处山石缝隙里,全部重新种满“甜甜根”,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他甚至引土到那一片结满寒冰的湖面上去,将那里都种上自己的杂菜。
培育幼苗、移植入菜园、成熟后收割、取根茎出来美美地饱餐一顿、继续用种子培育幼苗、再移植入菜园……
如此循环往复,种了吃,吃了种,林澹在这片亲卫宅院里,忙活了几天,倒是成功地不再胡思乱想了,但是——
成功把自己病倒了。
躺在凉亭里的条椅上,林澹觉得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都被烈火灼烧着,痛得他意识都要模糊了。
肉|体上的疼痛还是其次,丹田处、筋脉中、还有神识上仿佛虫蚁啃噬的痛苦,更是难熬。
他这是怎么了?累出毛病了?
可他以前在外面为了吃口饱饭搬砖打铁的时候,干的活比现在繁重多了,那时候也没见自己累坏啊……
林澹迷迷糊糊想着,后院里的狮头鹅“嘎嘎”叫着走到他边上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又摇头摆尾地从凉亭里离开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怀珍长老抱着药箱过来了。
站在林澹边上,老医生垂着眼,脸色黑得恨不能滴下墨汁来,
“哼!老朽先前交代你的那些注意事项,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
“我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乱吃,不要乱吃,你说说,你这两天,吃了多少这院子里的杂草根!”
啊……是“甜甜根”的问题?
林澹迷迷糊糊地,小声嘟囔:“可这甜甜根,我刚下床那天,就吃了好些,那时候也没见有问题啊……”
要不是因为之前那次吃的没问题,林澹也不会这么坦然地将医嘱抛在脑后了。
听到林澹的小声哔哔,怀珍长老又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两声,
“你头一天吃的那杂草,是被掌门渡劫的灵气化雨滋养过的吧?那杂草被那么纯净的至阴灵力浇灌过,自然也变得纯净,吃多少都没有太大问题。
“可你后来种的这些,就不一样了。这样驳杂的灵气,吃了太多,你那大病初愈的丹田,如何承受得住?”
怀珍长老骂骂咧咧地说了许多,又开了几副药,气得狠了,也不费心叫童子把林澹搬回东边厢房去了,索性就由着他躺在这四处漏风的凉亭里了,反正这里散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