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岑向他旁边看去,那里没有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一颗心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
因为今日的事,应岑难得沉默,毕竟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先解释自己的那句话还是先问他和章小姐的事情?
最后还是霍章柏先开了口,“脸色怎么这么差?”
应岑闻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然后就见霍章柏抬起头似乎想要摸一摸他的额头。
应岑看着他的手向自己靠近,不知为何想起了他刚才和章荧一起出去时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碰过彼此。
想到这儿,应岑下意识躲开了他的触碰。
霍章柏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似有微愣,许久才收了回去。
应岑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实在怪异,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想知道霍章柏和章荧的关系,却又不肯好好问,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醋意,“你相亲还顺利吗?”
霍章柏没答,只是同样反问了一句,“你很在意吗?”
应岑不知他是不是在影射自己的那个回答,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今天那句话……并非我本意,你别生气。”
霍章柏闻言笑了一下,“我没生气。”
“没生气?”应岑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一时间心绪翻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难过还是该开心。
“你本来就不应该喜欢我。”霍章柏继续道。
虽然霍章柏很多次都表示过他对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然而都没有这一次让应岑来的难过。
他的语气这么认真,让应岑觉得一直以来真的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你……”应岑本有许多话要问,然而事到如今竟不知该问什么。
他想了许久,还是不相信霍章柏只是单纯帮他,因此拼命抓住曾经的那些蛛丝马迹想要证明。
“我才不喜欢你,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去年生日宴为什么要送我那么贵重的珠宝?”
“生日礼物。”
“只是生日礼物?”对于应岑来说,一切皆因那套珠宝而起,因此他还是有些不死心。
“是。”霍章柏毫不犹豫地回道,“只是生日礼物。”
“这样啊……”应岑喃喃道。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但似乎没必要再继续问下去。
霍章柏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真的是他会错意了。
他好像真的不喜欢自己。
应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又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只知道这一晚睡得并不好,昏昏沉沉中梦到了曾经的许多事。
他一会儿梦到去年生日宴上霍章柏送自己礼物时他的不以为意,一会儿梦到霍章柏和章荧一起走出去时的背影,一会儿梦到霍章柏对他说只是生日礼物而已。
不知是不是屋里太热的缘故,应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汗浸透。
他坐在床上怔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洗澡换了身衣服。
之后的几天他没再去找过霍章柏,像是在刻意回避,只是还没等他回避多久便到了开学的日期。
这些日子过得昏沉,室友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纷纷问他怎么了?
应岑往日里并不是什么藏得住事的性格,但这件事却谁也没说,只是全都憋在了心里。
大概是心里有事的缘故,开学还没几天他就再次病倒了。
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断断续续地发烧,因此应岑也没去医院,只是自己找了点退烧的药吃下,然后昏天黑地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在醒来的间隙看到窗外的天色暗了又明。
本以为多睡睡觉就会好,然而这日睡着睡着浑身又滚烫了起来,嗓子又干又疼。
他有些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喝口水,然而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不知挣扎了多久,滚烫的额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这对于此时的应岑来说无异于沙漠中的旅人见到了水,于是连忙寻着那片凉意靠了过去。
大脑因为生病而迟钝了许多,所以应岑过了许久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睁开眼睛。
然后就见自己的脸紧紧地贴着一个人的手。
他慢慢抬起头,然后看见了一只很好看的手,手掌白皙修长,指骨分明,像是展柜里上好的玉器,手腕的线条优美流畅,隐没在衬衫的袖口里。
这是……
应岑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继续向上看去。
然后看见了一道多日未见的身影。
第21章 克星
应岑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脸颊上的触感却又真真切切地告诉他,眼前的人确实是霍章柏。
他大抵是真病糊涂了,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刚才要是没有醒过来就好了,这样就能继续像刚才一样赖着他。
但这个念头只生出了一瞬,应岑便想起了他那日的话,终究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舍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然而刚一动作便被人抱了起来,霍章柏似乎怕他冷,还特意在他身上披了一件衣服。
应岑刚睁开眼,还没完全清醒,加上还在发烧,脑袋有些发懵。
因此拽着霍章柏的领口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意图。
于是连忙挣扎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放开我!”
霍章柏常年健身,按住他就像按住一只抓挠的小猫一样轻易,充耳不闻地向外走去。
“我不去医院。”应岑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说道。
霍章柏闻言低头看了应岑一眼,只见他平日里白瓷一样的脸上此时烧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头发都被打湿了一半。
“不去?”霍章柏似乎也急了,语气难得透着几分强硬,“你额头烫得都能煎蛋了。”
“那也不去!”应岑本就在病中,心情瞬间更加烦躁,继续挣扎道,“你放我下来!”
然而他哪里是霍章柏的对手,很快便被他抱到楼下,然后塞进了车里。
司机将车开得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大概是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刚到医院,就见已经有医生护士等在了门口。
应岑不知为何对医院很是抗拒,挣扎得厉害。
因此霍章柏没有把他放到转运床上,而是就这么抱了进去。
给他看病的医生明显是被从家叫回来的,进来的时候气都没喘匀。
给应岑检查了好后便连忙开了药让他输液。
应岑进医院之前挣扎得厉害,结果进来之后反而安静了下来,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露出一节手腕让护士扎针。
霍章柏听医生说完应岑的病情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应岑坐在病床上,只露出左手扎针,其余的地方全都裹在被子里,没有露出一丝缝隙,像一只巨大的白蘑菇。
霍章柏知道应岑这些日子刻意避着他,也知晓一些原因,本来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还特意出差了几天,只是身边突然少了个叽叽喳喳的人,霍章柏竟也觉得空荡荡的。
于是最终还是提前回来,想着先来看看他,却没想到一回来就听管家说他这几日都没有下过楼,每天都在楼上睡着。
霍章柏本来还以为他在闹脾气,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
霍章柏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推开门就见里面黑洞洞的。
他打开灯,然后就见应岑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有些不适应眼前的灯光,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霍章柏走过去叫了他一声,然而并没有人应,只能看到应岑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不一样的红。
霍章柏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手心像是被灼了一下,应岑额头极热,明显是发烧了。
霍章柏瞬间什么也顾不上,抱着他想要去医院。
应岑似乎对医院很排斥,但他刚才竟也慌乱到什么也顾不上。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的。
比如打电话把医生叫过去。
平日里都是这样的,怎么今日偏偏就忘了?
虽是事权从急,但霍章柏知道应岑脾气不好,看这样子肯定是生了大气。
于是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抬手碰了碰他裹着的被子,“不热吗?”
“白蘑菇”里面的人动了一下,没理他。
“里面那么闷,你还发着烧,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应岑依旧没理他,只是晃动得更加厉害。
霍章柏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
霍章柏已经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和人道过歉了,他这个位置,对是对,错也是对,根本没人敢说他的不是,更遑论生他的气。
只有应岑。
想到这儿,霍章柏无奈地笑了笑,正想郑重些道个歉,然而这时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面前微微颤抖的“白蘑菇”。
“应岑。”霍章柏突然严肃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