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岑闻言却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他没把阿姨的话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阿姨竟一语成谶。
应岑一天晚上睡觉时把被子踢了下去,也懒得捡,就这么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就开始头疼。
他一开始还没在意,洗了个澡就去了学校。
结果一节课还没上完就发起了烧。
旁边的同学见他一脸难受的样子,好心地询问要不要送他去医务室?
应岑摇头拒绝,说回去吃点药就好。
头有些昏沉,下课之后他难得想要回去睡一觉,然而朋友打来电话问他要不要去喝酒?
应岑知道今天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喝点酒再回去睡,大概会睡得更好。
应岑原本啤酒就能喝醉的人,现在酒量练得好了许多。
哪怕生着病,喝了两杯也没醉。
然而喝第三杯时,应岑看着灯光下被照得五颜六色的酒杯,不知为何竟突然想起了霍章柏。
他要是看到自己这样,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可随即又满是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会呢?他如今忙着照顾章荧还来不及,怎么会为自己生气?
不过想来确实好笑,霍章柏将他在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地妥妥当当,可他学的最好的竟然是喝酒。
头似乎更疼了,应岑不甚在意地揉了揉太阳穴,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说曹操曹操到,应岑刚喝完酒,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看了一眼,待他看清来电人的名字,手中的杯子差点就这么掉了下去。
竟然是来自霍章柏的视频邀请。
应岑还是临出国前加了他的微信,两人并没怎么聊过天,廖廖的几条通信记录也不过是霍章柏一些极为日常的叮咛。
他怎么会突然给自己发视频?
看着手机里的视频邀请,应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后轻轻拍了拍脑袋。
果然生病了就该好好喝药睡觉,不然就会出现幻觉。
霍章柏连消息都很少给他发,怎么会和他视频通话?
肯定是错觉。
然而等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手机屏幕上依旧是那三个字:霍先生。
这可真是……
应岑还没想好接不接,对面便已经挂断。
时间短得就像他刚才做了一场短梦。
应该是点错了吧,应岑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刚被挂断的视频邀请很快就再次发起。
应岑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头像和备注再次懵掉。
今晚的事实在有些离奇。
应岑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接这个视频。
他自然想知道霍章柏为什么会突然找他?但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今晚的脸色有多差,一看就是病了,但生着病他不在医院不在家反而在酒吧,霍章柏大概会气得直接停了他的卡吧。
想到这儿,应岑难得有些心虚。
就在他纠结着接不接时,就见霍章柏已经再次挂断了。
这次持续的时间比刚才还短,就像是再次不小心误碰。
应岑实在搞不清今晚的情况,也不知道霍章柏还会不会打过来,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拒接,因此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回去。
然而他头疼的厉害,刚站起来便是一阵头晕,他连忙扶着旁边的沙发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应岑,你怎么了?”坐在他旁边的女生见状连忙问道。
女生叫艾臻,和他一样是留学生。
“没事儿。”应岑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不舒服。”
“你脸色确实好难看,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回家。”应岑立刻回道。
艾臻本来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应岑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也跟着站起身道:“刚好我也回去,我们顺路,不如一起打车回去吧。”
艾臻说着已经拿起了外套。
艾臻住的地方离他不远,听她这么说,应岑只好同意。
他们一起出了酒吧,然后叫了辆车坐了上去。
刚一上车,艾臻便开口问道:“其实刚才我就想问,你是不是病了?”
“嗯。”不知道是不是出来的时候吹了风的缘故,就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头疼欲裂,应岑难受得厉害,忍不住蜷着身体闭眼向后靠去,有气无力地回道。
“要不还是先去医院吧?”艾臻见状也担心了起来。
然而应岑却坚持道:“不想去。”
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艾臻也知道他的脾气有点怪,因此也没有再坚持,只能催促司机开快点。
应岑头痛欲裂,又极冷,整个人几乎缩进了后座里。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不是视频邀请。
应岑不知道是不是霍章柏,但他此时又冷又疼,额头上冷汗津津,难受的快要昏过去,根本没办法接听,只能先不理会。
然而不知为何,今晚的电话格外得多,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应岑不能任由手机这样一直响下去,只能示意艾臻先替他接听。
艾臻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接过他的手机,然后对他说了句,“是霍先生打来的。”
应岑已经没力气说话,只回了句,“嗯。”
艾臻这才按下了接通键,然后“喂”了一声。
对面听到她的声音后似乎一愣,许久都没有出声。
“奇怪。”艾臻嘟囔了一句,想要挂断了电话。
然而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道低醇的男声,“应岑呢?”
“应岑他……”艾臻刚想说他病了,然而刚一开口就见应岑猛地向她摇了摇头。
“他……”艾臻一时间卡了壳,只能暂时想了个蹩脚的理由,“他去洗手间了。”
“是吗?”对面的男人似乎并不信,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道,“那麻烦他回来后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艾臻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随即松了一口气。
“这是谁呀?为什么……”艾臻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应岑的脸苍白得不似人色,额头上全是汗,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
“应岑?应岑!”艾臻连忙叫道。
应岑自然没有什么反应。
一时间艾臻也顾不上应岑的意愿,直接用英语对着司机说道:“掉一下头,去医院。”
应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
浑身上下像是被卡车碾了一遍,动一下就疼得厉害,但头确实没昨天疼了。
“你醒了。”艾臻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见他醒了,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应岑看见她有些惊讶,连忙回忆起昨晚的事。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记忆也只到他在车上睡着了,其他的就不记得了。
“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应岑问道。
“是啊。”艾臻提起昨晚的事依旧心有余悸,“你简直是不要命了,生了病还去喝酒,昨晚直接在车上晕了过去,我就让司机把你送到了医院,你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还是司机把你背了进来。”
应岑本以为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因此有些不好意思道:“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什么话,都是中国人,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
艾臻说着站起身来,她昨晚照顾了应岑一晚上,又累又困,实在有些顶不住,于是告辞道:“医生说你的烧已经退了,我刚才给你点了一份粥,一会儿会送过来,我先回去了。”
应岑自然明白,于是连忙说道:“快回去吧,再次感谢,等我出院了请你吃饭。”
“好。”艾臻也不推辞,只是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离开了。
应岑睡了一晚上后清醒了许多,正准备坐起来喝口水,突然想起了昨晚霍章柏给他打电话的事情。
本想等到家再给霍章柏回过去,谁知道竟然折腾到了医院。
自己一晚上没回他,也不知道霍章柏会不会着急?
想到这儿,应岑连忙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然而他点了半天手机依旧黑屏,应岑这才发现原来是没电了。
他出门也没带充电器,只能想办法借一个。
于是起身向外走去,想要去找护士借个充电器。
谁知刚走到门口却突然迎面和一个人直直撞上。
面前的人很高,应岑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一股好闻的沉木香立刻顺着鼻腔钻了进去,莫名有些熟悉。
“不好意思。”应岑着急去充电,因此头也不抬地道了个歉便想要越过面前的人。
谁知刚走了几步手腕便被人猛地扣住。
“嗯?”
应岑有些奇怪地停下脚步,抬头看了来人一眼,随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霍……先生?”应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