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源嘛,挣钱哪有抢钱快。
宋明晖点点头:“我会再写一封信。”
算起来,徐诚也在那里待了三个多月,也该回来了。
随他同行的穆玄武认识路,到时再带人过去,就是熟门熟路。
这件事要避开王家,找信得过的人去说。
他们太过显眼,若非如此,谢星珩要举家搬到上陵府,去舅舅那里避风头。
丰州隶属于昌和府,昌和府是广平王的封地,广平王的儿子林庚,疑似卷入夺嫡之争。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京城动刀兵,昌和府也得有动作。
希望不要波及到丰州县。
话到即止,谢星珩跟江知与按照原计划,去看看大嫂陈冬。
两家住得近,出门晚些也行。
谢星珩第一次在没有暖气的环境里过冬,来到室外,只能穿厚重的棉衣,再披上皮毛大氅,穿着靴子,戴着皮帽,把耳朵都遮住。
出来见风,竖领的领口挡不住风,谢星珩感觉脖子冷。
回家后,琢磨琢磨怎么织围巾。
江知与火气旺,一截白皙的脖颈在他动作间时隐时现,他不觉得冷,怕谢星珩摔着,牵着他走在雪地上。
谢星珩问他:“小鱼,你会滑雪吗?”
江知与会一点,只有一点点,划出一段路,停下来就重新开始。
谢星珩又问他丰州的雪会下多久,大不大。
“我们去云台山打猎滑雪吧?”
闲着也是闲着。
江知与心动,“好呀。”
进了小巷,这条街地上干净,雪都铲完了。夫夫俩还看见谢根拿着铁锹的身影。
他夫郎快要生孩子了,他生怕这条路不好走,今早起来就开始铲雪,院子里铲干净了,等着雪停,把院子里又铲一次,再出来把这条巷子的雪都铲了。
谢根话少又寡,对夫郎的心意,就都落在一处处的行动里。
他铲雪久了,看多了白色,眼睛里有重影,等江知与跟谢星珩到了跟前,他才认出来,忙把人迎进屋。
“你们怎么过来了?大雪的天,路上又不好走。”
陈冬正在堂屋里转圈圈踱步,听见声音来开门。
堂屋里放了个炉子,上边咕噜噜炖着萝卜汤。
冬吃萝卜胜人参。
农家到了冬季,也是炖菜多。
他们早早炖上,下午能喝碗甜汤暖暖身子,晚上再加点萝卜进去,又是一道菜。
江知与跟谢星珩吃了过来的,摇头好几次,才让谢根放下汤勺。
他俩拎了一篮冻柿子过来,吃不完的就埋雪里继续冻着。
还没到放学的时辰,夏川还在朱老先生家。雪天路滑,午饭也在朱老先生家吃。
江知与看陈冬肚子大得坐都坐不稳,有些害怕:“怎么一日比一日大?”
每回见面,这肚子都要大几分。
陈冬摸过脉,郎中说只怀了单胎,肚子大是吃太好了。
他怀小豆子的时候,农活家务干不完,家里日子紧巴,夫夫俩都节省,到生的时候,肚子也就那么点。所以孩子生下来,也像小豆芽菜,细细一根。
二胎前期凶险坎坷,安家以后都过的好日子。
宋明晖提醒过,不能补太过,怕不好生。他也闲不住,胎气稳了,总在走动。
偏偏肚子跟吹了气一样,到现在,他心里也怕得很。
他生过一胎,知道大了不好生的意思。
孩子大,口子小,出不来。要么憋死小的,要么捅死大的。
这话,他连谢根也不敢说,成天里害怕,这一阵他觉都睡不好了。
江知与看他支支吾吾,就跟他回房说。
江知与先安慰他:“你别慌,你心情对孩子也有影响的,也许是你太瘦了,才显得肚子大?”
孕期水肿,陈冬不知道他有没有长胖一点。他有被安慰到。
江知与又说:“我们离得近,你这头发作了,我跟小谢都会过来。外头他看着,我在里边陪着你。 ”
陈冬一下就哭了。
他虽然是一个孩子的爹爹,可他做什么,都没谁教他,都要摸索着来。男人对他好,他就更加慌乱,总想着要保下孩子,又真的怕死。
江知与跟他聊了好久,还说谢根恨不能把雪铲到稳婆跟郎中的家门口,好让他们来得顺当。
“到时满县城都知道你要生孩子了,你男人疼你。”
陈冬擦眼睛,笑得羞涩。
聊过一阵,他心情舒缓不少。
江知与出来吩咐人,把旁边耳房收拾出来,他跟着搭把手,今天就把稳婆接来住,好安大嫂的心。
天黑前,拎包入住,稳婆会说话,看了陈冬的肚子,也被大小惊了下,随后就说是大胖小子,他有福气。
时下人,都爱生儿子。
儿子是大胖小子,更是美好祝愿。
陈冬听了,心里松快,总算有个好盼头。
江知与跟谢星珩这才趁着天色没黑透,踩着雪水,原路回家。
家里有个“争宠”的事,等着他们处理。
来喜是之前留在听风轩当差的人,去一趟京都,府上老人都走了,余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没地方去,听风轩有了升平做主,使唤着三个小厮,好威风。跟来喜明踩暗讽的说了两个时辰攀比话。
各方面来说,来喜完胜。
他来得早,还跟着去过京都,是主家信得过、肯定过才干的人。
可他这前浪,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谢星珩听完:“……”
江知与听完,一拍额头:“我把你给忘了。”
家仆遣散后,来喜随着进京,他想回家再说,今天刚见面,还没来得及还卖身契。
来喜一听,眼圈都红了。
天啊,他在府上待了十年,尽心尽力侍奉,从未出过差错。小少爷居然说把他忘了!
他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把谢星珩都看笑了。
“行了行了,只是忘了跟你说。”
来喜就眼巴巴看着江知与,边上的升平同样紧张兮兮。
决定去留的时刻到了。
第60章 我是你爹
外面冷,江知与叫他们进屋说。
到了里间,江知与拿出上了锁的木盒,找到来喜的身契。
来喜十岁时被买进府,至今已有十年,他无亲无故,离了府就没有了去处。
早几年不懂事,常跟其他小厮吃酒,后边才开始攒银子,家底很薄,拿出去只够修个小房子或者买几亩薄田,二者兼得很难。
他拿到卖身契以后,先是不敢置信的错愕,然后是一阵狂喜,过后则是带着恐惧与迷茫的不安。
离开江家,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在京都数月,来喜各处周到,也很有眼力劲儿,人机灵,还会来事,江知与对他很满意。
此次返乡,来喜也承担了一定风险。给他的待遇就越发优厚。
江知与说:“你到了岁数,我能做主给你说一门亲事。他们出府,我都给了活计,出去能养家糊口。你是家里老人,我会另添一笔安家费。看你想在县里哪家铺面里当差,还是去农庄里,找王管家,跟老熟人们在一块儿。”
这是极好的安排了。
来喜跟着主家出门,也和别府的小厮聊过天,知道别家主子少有放人的,买来以后就近指婚,奴才配奴才,再生一窝家生子,这样就有用不完的家奴。
仁善一些的,还了卖身契,添一份月钱,便算圆了主仆之谊。
来喜心头大受震动,升平也听得心头火热。
好好当差,主家会放人,还是安排好后路的放人。
爹娘也不过如此了。给差事、拿月钱,能安家,还说亲。
来喜先前感到委屈时,只红了眼。这话听完,就哭得稀里哗啦。
也是情绪上头,他说他不走,还要伺候他们一辈子。
说的傻话。
江知与指指铜炉:“把你卖身契烧了吧,院里没留空房,你今晚在客院歇息。你跟何镖头夫夫熟悉,不必拘束。留你在府上歇三天,三天过后,你来回话。”
家里还没指定管家。管家管理府上琐事,是家仆与主君之间的桥梁。府上人情往来,最先经手的就是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