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开办起来的钱庄,老板必然跟官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必然会成为某位大人的鞍前马。
他们互相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问他存钱的事,谢星珩心里馋了好一会儿,然后跟江知与说:“穷啊,没有钱。”
江知与奇怪:“你不是说你在津口县挣钱了吗?”
谢星珩尴尬。
那不是也花了吗。
锦缎的价位,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哪一样能便宜了?
他还全挑好货拿。尤其是给江知与买的两双绣鞋,锦缎做面,金丝银线穿珠串玉,一双鞋子的造价都多少银子了?
谢星珩想想就坐不住了。
他来回踱步,走来走去。
还得再想法子搞点钱花花。
两个小宝贝穿好了衣服鞋袜,也下地走动。看谢星珩转来转去,两个崽就跟着他后边走。
谢星珩一转身,看见两个小尾巴,不由失笑。
他蹲身,一下捞起两个崽,“嘿”一声发力站起来,说:“真结实,再长长,我就抱不动了。”
两个宝宝也“嘿嘿”。
江知与把盘子收好,跟他说:“果酱厂现在开业,也没多少果子,你开春就招人,能行吗?”
谢星珩就说他老实。
“咱们自己当然不行,你去找徐诚商量商量,找他拿点银子,再借些人手,把场面撑起来。这事办成,你们俩的‘糖王’之名,会传遍大江南北。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一个糖商能跟你们相提并论。”
水果糖、软糖、水果软糖,是最终王炸。
趁着没结果子,先借钱借人,把更南面的路简单修修。夏季之前,打通商路。到了结果期,就是蓄力的时候了。
现在以南路为重,分厂不再开,加盟商也不必急。守家,开路,悄悄发育。
江知与听着一愣,忙问:“是要做水果糖吗?”
谢星珩夸他聪明。
江知与摆手:“这不算聪明,你之前寄东西回家,我就有想法,果酱果干都太少了,我又听说诚哥儿在嘉源省开分厂,这事就没急着弄。”
丰州县的水果价格高昂,他在丰州县买来尝试不划算,徐诚就近取材就很便宜了,又新鲜,种类也多。
谢星珩还是夸他聪明。
“怎么没见别人做水果糖?”
江知与被他逗笑:“因为贵啊。”
他们在南地,才感觉水果又多又便宜,到外面看看?运输也不方便,哪个糖商能有这个手笔?
都聊到这个了,江知与又问:“那来年收购水果的价位呢?”
谢星珩说:“原价。津口县只应急收购,不会要很多,更多的还是去外地进货。本地的留给其他果商,他们吃不下的,我们再接下。价格抬不了,现在缺钱,而我会还给他们的。路修起来,就有数不尽的财富源源涌进来,不占他们便宜。”
江知与看他有主意,就不说拿钱给他应急的事,两人聊了好一阵,等宝宝听得不耐烦了,夫夫俩又带着宝宝出房门,到外面走廊上转转,也去爹爹他们那里坐坐。
宋明晖在剪窗花,桌上摆了很多红纸,还有写好的对联,只等到日子贴上。
江承海在旁边连连夸赞:“今年的字又比往年精进了,更加厚重有力,不错不错。”
江知与喜欢窗花,拿了几对,回西厢房贴上。
宝宝们就留在宋明晖那里,撕纸玩。
剪废了的窗花有一些,镂空着有图案,宝宝们喜欢这个。又好撕,他们抓着爱玩。
江知与跟谢星珩贴窗花的时候,把话题续上。
“那我什么时候去找诚哥儿说?”
谢星珩说:“初一吧,快过年了,给人歇歇。”
现在过去找事情干,就是讨人嫌。
江知与应下,贴完窗花,就去备礼。
过年前,家里再无其他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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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卫泽回门,跟江致微一起,他们先在卫家吃了回门宴,也算团圆饭。
天黑前,他们回家,把姜楚英撕坏的春联收拾好,拿上备用的,趁着天没黑透,又贴了一回。
今年,他们一起守夜。
团圆饭简单,卫泽家里杀了年猪,拿回来了二十斤猪肉,他留了三斤做馅儿,余下都腌制了。
今晚一样鱼、两样丸子、再有一盆白菜炖肉,就是他们的晚饭了。
姜楚英盯着他们夫夫俩做完的,晚饭能吃下肚,没闹着掀桌。
饭后守夜,江致微心情都好了些。
家里多了个人,他看着舒心。
卫泽闲不住,守夜时就揉面擀皮子,想一并把饺子包好。
江致微作陪,他还不会擀面,就帮着包。
皮子擀好前,江致微拿写春联剩下的红纸,写了很多“标签”,用贴春联剩下的浆糊,贴在了家里各样器具上。
回到桌边后,他叫卫泽看。
卫泽抬眸看他,江致微在桌角贴了张方块红纸。
“这是‘桌子’。”
卫泽早就注意到他的行为,当时没懂,以为这是读书人的特殊爱好,他也不识字,有心搭话,不知说什么好,突然听见江致微说“这是桌子”,他还愣了下。
“对,这是桌子。”
过了会儿,他才在江致微的笑意里,明白“桌子”是什么。
他倏地脸红,又突地眼热,眨眨眼,空出手擦擦眼睛,结果被面粉迷了眼,反而激出眼泪来。
他擦两下,弯腰去看桌角红纸上的字,一眨眼,又有眼泪往外冒,让他很着急,又很窘迫。
江致微递给他一方手帕,卫泽要伸手去接,一看手上还有面粉残留,又缩回手,怕脏了他的帕子。
江致微叫他别动。
卫泽还真就不敢动了。
江致微拿帕子给他擦眼角和脸上的泪痕,又给他把脸上的面粉痕迹擦掉。
卫泽一动不动,脸上持续升温。
江致微看他这样,莫名有些心软。
“你怎么这么乖?”
跟在外面表现的性格一点都不一样。
卫泽不知道,想了想,实诚道:“你叫我别动,我就不动了。”
江致微心口一跳。突然意识到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生长于苦难,但不把生活寄托于苦难。
擅长发现希望,抓住机会,勇于争取,也敢想敢做,有着信任、依赖别人的能力,也有一颗热烈的心。
江致微感觉他沉在胸腔里的心脏,也在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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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徐诚成亲后的第一个春节,夫夫俩在外面过。
年夜饭,他俩一起收拾,叫着林庚亲近的弟兄们一起吃年夜饭。
都是些糙汉子,做不来饭。
徐诚掌勺,他们鸡飞狗跳的打下手,总算把备菜的活干完了。
晚饭很大一桌,林庚一直注意着时辰,吃一半就拉着徐诚到外面看天。
徐诚被闹得有几分火气。
“我累死累活做大一桌子菜,你才吃几口?你不吃,还不让我吃,待会儿回去就没了!”
那些人都是饭桶!
林庚哄着他:“别气啊,等会儿我给你做一桌,你先看天上。”
徐诚看着天,跟着怼他一句:“你做的饭菜要能下肚,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他后半截话,被烟花炸响的声音掩盖。
今晚的津口县,烟花满天。
烟花技术又有了进步,现在可以稳定显字,也有一些花卉图样的烟花。
他没提前通知,津口县的百姓都不知道。
听见外面有声音炸响,还以为是打雷了。
不知哪里传出一声“快看天上!”
街巷里,以族群聚居的人们,都相继出屋,在一声声的惊呼里,唤出更多的人来街上看这人间奇景。
江致微跟卫泽也出来看。
他跟卫泽说:“这应该是丰州县的出品,明天去给大伯拜年,我问问能不能买几个。”
卫泽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江家大伯家,还能做这玩意儿呢?!
县城里,许多官员,也在家人的惊呼里,不耐的出门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