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好衣料难得。平时不会常穿,做两身得体的,以后赶着重要日子穿。
江承海也这样想。
他要脸,怕被人说“老来俏”。
另一头,谢星珩跟江知与夫夫俩一人抱个崽,进了孟家门。
谢星珩在这里住过几个月,他是外向性子,说话也妥帖,跟他接触过的人,无一不夸。
年节里过来一趟,多的礼不好说,整得他像孟家的主子似得,但见面都要抓一把糖果。
一说就是小孩的零嘴,大家吃个新鲜。
他夫郎开着糖厂,这行为不算出挑。
昨天拜过年,今天随性些。
孟培德在暖房里见他们一家子,主要是怕孩子冻着了。
他也把家里的小孩子叫来了,从三到八岁不等。天玑宝宝跟锦鲤宝宝是在场最小的娃。
江知与在家里教过他们,他俩给两个爷爷拜过年,又给两个爹爹拜过年,再来孟家,就依样画瓢。
宝宝们今天都穿着小老虎造型的衣裳,配着虎头鞋、虎头帽,瞧着虎头虎脑可精神。两个孩子五官长开了些,脸上肉乎乎的,眼睛又大又圆,不哭的时候都笑眯眯的,露出几颗小米牙,唇红齿白,像个福娃娃,好生漂亮。
他俩穿得多,胳膊腿儿被束着,学着爹爹作揖时,两手并不拢,弯腰时也卡着。
宝宝们特实在,直接给孟培德跪了一个,甜甜说:“师公,新年好!”
小宝宝说话,有点口齿不清,还有奶音,总体能听清他俩在说什么。
孟培德看着很喜欢,给他俩封了红包。
宝宝们还没有钱的概念,但是收了红包,可以找爹爹说要求。他俩要玩什么、要吃什么,都可以换。所以拿了红包,都甜滋滋笑。
孟培德问:“他俩叫什么名字?”
谢星珩说:“还没取大名,老大是哥儿,小名叫天玑,老二是儿子,小名叫锦鲤。”
孟培德听了点点头:“大的这个,取大名的时候要压一压,平一些好。”
谢星珩刚想顺杆爬,就被孟培德说:“自家孩子,自己取名,都是举人了,还想占师父便宜。”
谢星珩:“……”
好的,他自己取。
江知与在旁边听着直笑。
孟家几个媳妇夫郎说:“爹是不喜欢取名,我们家这几个小的,都是谁生谁取名。说大人不好好读书,名字难听也认了。”
江知与悄悄给谢星珩递眼风。
谢星珩:“……”
好的,不好好读书,孩子的名字都难听。认真读书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他们今天在孟家留饭,中午吃饭时,两个宝宝不用大人抱着喂、追着喂。
给他们一个小板凳,再把餐盘摆好,各样食物压碎、切小,摆上去以后,他们或是手抓,或是拿勺子,一口一口吃得可香。
这习惯好,小孩子吃东西也比大人看着舒服。
孟培德问这是怎么教的。
江知与说:“他俩自小就爱抓东西,比别的宝宝要早学会抓取,能吃辅食以后,我们就有意教他们抓取食物,他们也爱模仿,慢慢的就学会了。”
这也是谢星珩提过几次“小孩吃播”,他们不知道具体月龄,每天吃饭的时候带孩子抓抓试试。
能自己吃之前,也是大人抱着喂。
江知与说:“主要是氛围得好,要给他们及时反馈,给他们鼓励,让他们开心。”
孟培德不知道怎么个氛围。
谢星珩给他演示了一遍。
宝宝们吃着饭,谢星珩在旁边可劲儿夸,什么真厉害、真棒张口就来。还会点名,搞竞争。这一口哥哥吃得好,那一口弟弟吃得香。两个宝宝乐呵呵就把饭吃完了。
孟家没这种教育。孟培德算是开明的人,读书越多,越没乱七八糟的规矩,但这样哄着小孩,是没有的。
他连连点头,也用上了“氛围”一词。
“你们家里氛围好。”
孟家氛围相对紧绷,也是他太有威严。
饭后留坐一会儿,夫夫俩就带着打瞌睡的宝宝们回客栈。
他们出正月就要回丰州县,也没几天,就不到孟府叨扰。
又次日,谢星珩带着江知与跟孩子们出去逛街采买。
锦鲤宝宝兴致缺缺,只爱跟人叽叽哇哇,不爱看漂亮东西。
到了布庄,他连进店的客人都要招呼两声,社牛属性继续巩固中。
谢星珩跟江知与都及时给了回应,让他保持外向、话痨。孩子还是开朗点好。
天玑宝宝沉迷于漂亮衣料、帕子、鞋子。
店里没有小宝宝穿的绣鞋,江知与问了定制的时间,算着来得及,给定金,给他做一双亮闪闪的鞋子。
这鞋样让谢星珩想到现代的公主鞋、落地发光鞋。果然不论古今,小孩子的审美都一样。
既然爱这种,小孩子的衣料又不经穿,谢星珩就往珠串那里下工夫。
天玑宝宝看着各式亮闪闪的珠串,简直挪不开眼,锦缎都不看了。
谢星珩跟江知与说:“咱们多买些大点的珠子、彩石,回头找人钻孔,缝在衣服上,经穿,他也喜欢。”
锦缎的话,他们现在的财力,消耗不起。买个两身解解馋,反正小孩子分不清料子好坏,随穿什么,都爱去泥坑打滚。
两个孩子得端水。
锦鲤宝宝现在不感兴趣,回头看见天玑宝宝跟他穿得不一样,也得哭着要。所以买东西买两份,亮晶晶的鞋子也同款来一双。
谢星珩跟江知与讲笑话:“以后天玑宝宝要嫁人,小锦鲤能吵着要一起嫁吗?”
这什么比喻啊。
江知与横他一眼。
谢星珩自问自答:“好像有可能。我看过很多吵着要给姐姐当陪嫁的弟弟。”
江知与:?
“你在哪里看见的?我怎么没见过?”
谢星珩耸肩。
“我老家。”
传说中,姐姐有血脉压制的地方。
他岔开话题,让江知与也看看。
“多挑点,我爱看。”
江知与点点头,选的不是花团锦簇的样式,相对素雅。总体又不是商户能穿的样子。
谢星珩歪歪头,想着他上次寄回家的衣料还没来得及穿,便没多说。
衣料买完,谢星珩又给江知与选鞋子。
他在现代时,还比较喜欢买鞋。很多好看的鞋子,他没空穿,也要买来收藏。鞋柜里一堆新鞋。
要是买的运动款,还会凑“色卡”。
古代嘛,他没啥收藏欲望。瞧着就那样。
小哥儿的小姐儿穿的鞋子却不同,漂亮得紧。
江知与连着说不要,也被他硬买了三双。
做衣服慢,幸好江知与身材匀称,照着成衣尺寸改改,没两天就穿上了。
江知与长得好,成亲几年,脸上、眼神都少了稚气。从前需要刻意伪装的气势,现在浑然天成。
锦绣加身,金玉做配,站那里光彩照人。
夫郎的配饰比妇人的少一些,在发簪和抹额上下了工夫。玉簪挂珠盘花,革带穿金带玉。
谢星珩脑子里闪过好些词汇,最终定格在“彩绣辉煌”上。
这身衣服很端庄文秀,江知与各处动作都轻微,表情都比平时收敛,眼波流转间,又传情带媚。
他不问“好看吗”,而是说:“带劲吗?”
谢星珩听笑了。
“那必须的啊。”
得不到才惦记着,真穿到身上,也就那么回事。江知与不好意思穿到外面去,感觉怪怪的,好大的盛装,跟日常生活格格不入。
谢星珩感觉还好。
“你是忙久了,素惯了,我们刚认识那阵,你走路都叮叮当当,卸妆时,桌上琳琅满目。这会儿跟从前的配饰数量差不多,就是衣服花样变了。别不好意思。你这么好看,别人还不好意思看你。”
江知与这才挪动步子,在房间里走动。
绣鞋上装饰品也多,走路时,鞋面在裙下若隐若现。
谢星珩在旁看着,等他走到身边,才伸出手:“走,咱俩出门转转。”
江知与定定看他两眼,从他眼里看见满满的爱意和欣赏喜悦。
江知与把手递给他,还没眨眼,就有两行眼泪落下。
不知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具体感受,眼神相对的时候,他有一种自己是珍宝的感觉。
好像他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去改变什么,谢星珩就会喜欢他。爱他最初的样子,也爱他成长过后的样子。不会计较他有什么缺点、小毛病,只会当陪着他,一起往前走,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谢星珩问他怎么哭了。
江知与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