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曲儿,就是外包性质的特殊服务。
请来的是小院里的人,弹唱皆可。提前说好要不要陪睡。这是另外的价钱。
谢星珩:“……”
业务范围挺广的嘛。
他很想把这个产业链打掉。
他一直没跟林庚深谈过小院这个产业的存在必要与转型方式,但他依稀记得,府城有很多小院、花船,势力之复杂,江承海押镖时都不敢轻易沾边。
他跟江知与曾在花船里住过,乔装改扮,给王府送信。
他问:“现在有哪些小院啊?”
江知与朝他投来了目光。
谢星珩忙赔笑道:“我就是问问,只是问问。咱们不点。”
老管家全当看不见他们夫夫俩的眼神官司,尽责介绍道:“现在花街那边剩下的小院不多了,早年鼎盛过的几个小院都后继无人,慢慢倒了。现在是赵家院、刘家院、乌家院领头,往下还有十来个小院子。”
比起鼎盛时期,已经好了太多。
这也跟丰州县的发展有关系,百姓们富裕了,买卖孩子的事情就少了。
小院里的人会老去,后继无人,就经营不下去。
整座县城又一派欣欣向荣,大家都齐心协力,一心想着过好日子,搞钱攒钱。
从前是没法子,现在只要肯干,总会达成目标。这样一来,少数烂人懒人管不了,大部分还有救的,被家里人约束着,慢慢改好了。
或许他们还是去小院,但眼看着小院的哥儿姐儿们陆续从良,再去逛,也有点怪怪的。
这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知道他们是贱籍,就是做这个营生的。现在他们随时可能变成自家的邻居,这多尴尬啊。
再有,现在的宴请文化,还是有惯性,会请些唱的来。
睡不睡另说,宴客时没个唱的,显得小家子气。有需求,部分小院里的“老人”也还能挣钱银子过活。
谢星珩听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江知与跟管家说:“就你说的这三个院里,一家挑一个人来唱曲儿。”
管家识趣的没问要不要陪睡,只问是否需要按摩等服务。
江知与一并要了,都定了五天的。到时不用,再让人走,省得需要时,温泉馆的人手支使不开。
另外美酒佳肴,他要了些常见的,符合他俩口味的,没熊掌等稀缺美食。
根据他对谢星珩的了解,谢星珩对这些东西很排斥。
全定下来后,他俩就被人领着去厢房。
单独的小院子,就住他们两个。廊下有雨布,若想防偷窥,可以用竹竿拉线撑起来,这样也会遮蔽光线,全看各人选择。
有配备,就说明有前科。
江知与问:“这里有人偷窥?”
管家如实说:“现在没有了,之前发现的都被捉去挖矿了。”
江知与:“……”
他怀疑那些人不是来偷窥客人洗澡的,是某一方的眼线,来打探消息的。
第一天过来,夫夫俩没撑雨布,很老实的泡温泉,泡完就出来,回房享受修面按摩。
谢星珩不爱留胡须,年过三十,下巴一根胡须不留。
之前还有御史弹劾他,说他装嫩。这也是个理由?谢星珩想到就会发笑。
他今天还是要剃须,也跟江知与一起修面,再是按摩。
耳朵就不掏了,他要江知与给他掏,这样可以枕老婆腿上。
古代按摩技巧比较少,整体性揉捏拍打,舒缓肌肉罢了。夫夫俩都挺累的,室内还熏香,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江知与警醒着不敢睡,迷迷瞪瞪等到这服务结束,被人盖上了被子,听见人退下关门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他才发现谢星珩也没睡着。
两人相视而笑,表情有几分苦涩。
真是被折磨得没有人样了。
谢星珩邀他去炕上睡,这回夫夫俩抱一处,睡得很沉很沉。
中午没吃饭,到了傍晚,再来人敲门,他俩才将将醒。
白天泡过温泉,夜里就不泡了。
温泉馆里还有个观星台,配了一台大型千里镜,是琉璃一体式。
轻易搬不动,还是易碎品。若是砸坏、磕碰出裂痕,这玩意儿就废了。
以谢星珩的眼光来说,这东西中看不中用,实在不值钱。
但在古代,玻璃行业还没完全发展起来。林庚手里也就一间烧玻璃的作坊,这东西就十分精贵了。
这也是温泉馆吸金的来源之一。许多府城来的客人,都是冲着这台琉璃千里镜来的。
毕竟府城也有温泉嘛。但没有琉璃千里镜,竞争力就弱了。
厉害。
谢星珩心里暗赞一声。
不过这个望远镜做得比较粗糙,工艺水平和他读书时做的手工差不多。只是外形唬人。
而当下千里镜属于军需物资,一般人连个放大镜都没见过,这东西对准星空,很是诱人。
江知与有一只徐诚送的千里镜,他们拿来看过星星,现在在这里观星,又是一番趣味。
谢星珩对天文学涉及很少,他卷的东西很实在,也很庸俗,都是些钱啊利啊,对星空的关注,只有少量了解。
读书时涉及到的早已忘记,后来网络上刷到的东西,在穿越十多年后,没有相关回忆点,也早就模糊。
他张张嘴,想跟江知与说说宇宙的浪漫,结果发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这让他的情绪有点低落。
江知与注意到他的沉默,问他怎么了:“累了吗?”
谢星珩摇头:“突然发现我好无知。”
也突然发现他和另外一个世界的联系变得微弱。
他所学的知识,慢慢与这个世界交融。他现在思考的,更多的是生产力、技术性,而不是经营类别的东西。
江知与问他什么叫无知。
谢星珩坐靠背椅上,仰头看着星空。
冬夜里星空蒙着薄薄的云层,风吹一阵清晰一阵。
快到十五了,月亮大大的挂在天上,像个电灯泡。
谢星珩说不清什么叫无知,就说他对宇宙一无所知。
他眼睛一闭,张口吟诵《赤壁赋》。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
这一首江知与没听过。
谢星珩报了苏轼的大名:“我在书上看见的。”
江知与小小鼓励他一下:“这样说来,倒是我无知了。”
谢星珩就丧那么一瞬,转而把这些情绪抛之脑后。
他拉江知与的手,“我家小鱼怎么会无知?你的名字里就有知。”
白天睡足了觉,晚上观星赏月一会儿,感觉夜色寒凉才回屋休息。
说是不困,但脑袋沾着枕头,两人都睡得可香。
次日开始,他们要的服务一项项来了。
上午睡懒觉,下午开始听曲儿听戏。
谢星珩今次想歇歇,这也不是他目前能管的事,暂时没深入了解小院产业。
泡着温泉听小曲,就当配了背景音乐。
戏曲穿插着来,但按摩服务他们只用了两回。
两回过后,就是夫夫俩互相按。
自然,这是不正经按摩。
谢星珩连着跟江知与胡闹两天,就深感体力不支。
他的脸皮撑不住了,也没理由再推迟锻炼身体事宜,这个冬季,他就开始强身健体。
他总不能一点点衰弱下去,等到中年,变成性.-无能的可怜男人吧!
每每想放弃,他就这样激励自己。
这具久未锻炼的身体,比不得从前。
江知与对他比对小孩子宽容,记得他会跳舞,就说:“要么你从跳舞开始?”
跳舞也是体力活。
这个提议让谢星珩很精神。
他学过很多年的舞蹈,姿势忘得差不多,基础的舞步有了肌肉记忆,胳膊腿动一动,就来了感觉,生疏了些,练一练,有点样子。
初期还能拉着老婆一起练双人舞步,累了就抱着摇一摇,劳逸结合得非常棒。
这种悠闲日子过着,人都变得懒散。
转眼到了十二月初三,丰州县下了第一场雪。
进入十二月,每年的年节走动时间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