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谢星珩说:“这些都卖几年了,丰州书生人手一份,我估计全看完的人比较少,现在流行看主考官的文墨。”
主考官不到考期,谁也不知道是谁。
涵盖来说,是追求翰林院学士、大儒还有部分当红大臣的文墨。
早年有背下闱墨应考的,被查出来,褫夺功名后,还要鞭五十,枷七日。
科举就这么点东西,怕看得多了,动笔唯唯诺诺,索性不看了。
招顺知道得多:“都不是正科举的年份看,学作文时,这是范本,做个格式参考。后边背书、作文,就不看。”
心里有数,又不完全有数。
格式参考……
比学术裁缝差多了。
谢星珩心里点评,且无所畏惧。大家不都是在缝缝补补的过。
他还想薅一把大堂哥的羊毛,“你们应该有整理好的版本吧?”
以江致微在江家的“希望之星”地位而言,整理多个版本都不为过。
按照年份、成绩分;按照出题范围分;按照题型分;又以八股的“八股”分,破题精彩的拿出来,承题漂亮的挑出来。精准查漏补缺。
甚至还能按照地域分。
江南多才子,跟贫寒之地的才气都不一样。
招顺紧闭着嘴巴,不言语。
谢星珩:“……”
防贼呢。
“你等着,我叫我夫君来。”
夫君?
招顺:???
招顺喏喏:“你别问我,你找小少爷拿。”
江知与肯定没有。
他要有,早给谢星珩准备了。
谢星珩赖在书斋不走,他要给小鱼一点私人空间。
小鱼没几个知心好友,镖局的诚哥儿算一个。成亲以来,忙乱乱一堆事,他俩还没聚过,镖局也有琐事要处理,先不去凑热闹了。
他心里有打算,就在书斋后院找个空屋,先扒拉闱墨,唤醒尘封的记忆,熟悉熟悉八股文的写法。
招顺当他脸皮厚,也没法子应付。
家主远在京都,大少爷在农庄还没回来。
他跺跺脚,不管了。
镖局里,江知与难得到了正厅大堂里,把在镖局待命的镖师都叫出来,又单独点了大师兄徐武的名字,叫他管好师弟们。
他不能直说王府的镖,就说最近事多。
“都低调点,别出去惹事。实在满身力气没处使,就跟诚哥儿说,我接你们到农庄开荒去。”
当家做主的,要为下面的人操心很多。
一份稳定的工作,终身都贡献给了东家。
这些年轻人,长辈里都有经验丰富的镖师,属于家族传承了。
江家也要为他们的亲事着想。
他们最近心思多,江知与都知道,“我给诚哥儿支了一笔银子,让他去请媒人,你们谁想说亲,回家跟家人商量商量,说个要求,趁着事少,几家合办喜酒,也热闹热闹。”
徐诚站他旁边,看下边的年轻汉子一个个都憋屈着一张脸,好艰难的忍住笑,等他俩回了后院,才哈哈大笑出声。
“你跟你那夫君一个样,就会戳人心窝窝!”
明知道小汉子们中意他,还要亲自跟他们说别的亲事。
江知与不觉有问题:“他们迟早要说亲的。”
人多,慢慢说。
一个月相看,一个月走礼等日子。
差不多父亲回来,都能赶着喝杯喜酒,多好的事儿。
江知与久没动武,技痒得很,趁谢星珩不在,邀徐诚打架。
徐诚疑惑:“他不知道你练过武功?”
江知与摇头,“他知道。”
那徐诚就不懂了:“知道你还藏着做什么?以前是怕家仆乱说,现在都成亲了,还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书生么,都文文弱弱的,不服就揍他!”
江知与才舍不得。
他笑脸含羞:“他知道,可我也不能真的表现粗鲁啊?”
书生应该是喜欢娇俏些的人。
徐诚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但他还是不跟江知与打架。
这次换江知与不懂了,“为什么?”
徐诚看着他腹部,笑得揶揄。
“怕你怀了崽崽,一打架他就踢你!”
江知与羞得要命,追着他捶打。
“让你乱说!”
徐诚问一句:“你不想怀崽崽?”
江知与又止步,摸着肚子说想。
夫郎怀孕慢一些,他不急。
说到夫婿,徐诚很关心他俩处得好不好:“他前阵子还问你喜欢什么,要给你送礼物。”
江知与一下想到小金鱼和小银鱼,笑得甜滋滋的。
他给徐诚看,“我拿了金鱼。”
一枚有一钱的分量,偏差小。
金鱼有四十五条,算四两五钱金子。
银鱼他掂过分量,相差不多。
把工费去了,这次礼物,应有五十两。
很豪气了。
徐诚看得称奇:“读了书的人是不是花花肠子多?送个金子银子还整这花里胡哨的。”
江知与就爱花里胡哨的。
他跟徐诚说:“还有凉粉做的鱼。”
好大的胖锦鲤!
徐诚看他开心,便不挑剔了,转而问起城内流言。
“你夫君的名声都坏了,我带人去把柳家院砸了?”
江知与叹气,“不能砸了。”
他给徐诚说了柳妈妈上门的事。
两人父亲是过命的交情,他俩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江知与性情软和,徐诚常年在镖局,养得彪悍,处事风格跟江知与完全相反。
他听完了柳妈妈上门的事,眉头皱得要竖起来。
“你管她说什么,她来赔礼道歉是应该的,你还给那么丰厚的回礼。”
两匹银红绸,都有七八两了。
金丝牡丹头面合算成银子,也得十五两上下。
别的都懒得算。
江知与知道,可越是小人越不可得罪狠了。
“这个消息值价。”
徐诚没特地学这些弯弯绕绕,跟江知与相处多年,耳濡目染的也了解些。
他皱眉想了会儿,没想明白。
“这消息关你什么事?李家拿了盐引,也就多挣一笔银子罢了。不影响我们家生意。”
江知与还要清个铺面出来,卖豆制品。
明年开始,家里还会卖豆油、酱油、大酱。
这消息他能稍稍给徐诚透点风声,过后调徐诚来他身边帮他。
李家卖盐,对他家是有影响的。
再一点,接管难民的事,破坏了李家的计划,两家已然结仇。
徐诚不在意这点仇,两家本就不对付,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就高兴江家有了手艺,这下可稳当了,不用刀口舔血的挣钱了。
“难怪,我就说你去了农庄,怎么不见回来。”
有些心里话,只好对朋友说。亲人不行,夫君也不行。
江知与骂了好些族亲,“烦人得很,我爹那天也发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