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阿姨推不动那方泥墙，只能一边用力拍，一边大声叫道：“周先生，周先生！你听得见吗，应我一声啊！”

　　还是护士比较理智，说：“别拍了，快打电话报警，顺便通知病人家属！我马上去找领导来——也许找把铲子能挖开呢？”

　　早听说这间病房的病人是“撞邪”进来的，护士还跟同事们八卦过，都觉得这是有钱人整出来的遮羞布：撞个鬼的邪哦，当我们没见过玩窒息play玩脱了的吗？

　　结果打脸来的这么快。

　　护士此时心里也觉得毛毛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建，根本不敢在这是非之地多待，还是找领导来扛吧。

　　“空气墙”外，很快便聚集了一群人。

　　有住在同一楼层的病人、病人家属，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有大腹便便毛发稀疏的医院领导层，据说警方和周家人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最多十分钟就能到。

　　脑门撞了一个大包的小伙儿被挤在边缘处，他眼神楞楞的，摊着两只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伙儿名叫段天铭，今天来这儿，的确是来找周俊才寻仇的。

　　段天铭有一个大他十一岁的姐姐，非常优秀，一路读名校、进国企，唯一的“不足”就是年近三十不结婚，急的父母亲友上蹿下跳，逼着她赶紧相亲找男朋友。

　　结果就遇上了周俊才。

　　段天铭一个苦逼的高中生，成天被关在学校读书，所以只知道那段时间姐姐非常快乐，一幅坠入爱河的小女生模样。

　　可再次见到姐姐，已经在太平间里了，跳楼，瘦骨伶仃的身体摔得支离破碎，手腕密布着清晰的刀疤。

　　因为有遗书的缘故，警方很快结案，死者系因感情不顺而自杀。

　　前男友周俊才假惺惺地过来出席葬礼，嘴里振振有词：成年男女，本来就有选择离开的自由吧？我哪知道小艾她这么想不开呢，唉，对此我表示非常的痛心……

　　要不是被亲朋好友拼命拦着，段天铭当场就得跟姓周的打起来！

　　他妈的，他妈的，这个贱人！

　　段天铭绝不肯信自己姐姐是失个恋就能自杀的脆弱之人，他私底下“调查”姓周的很久了。

　　知道自己姐姐并非第一个“因情自杀”的，这姓周的还是个惯犯！

　　年轻人脑袋一热，在网上买了把匕首，拿磨刀石一点一点开了刃，效仿当年荆轲，用一兜香蕉做掩护，就杀到医院来为姐复仇了。

　　可是——

　　我刀呢？

　　沙盘外面，抢刀狂魔凌不渡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不必谢我，帮你把意图伤人的证据收起来了，免得待会儿警察来了，你小子要被吊起来锤。

　　他看着【钱包】里再度破千的惊吓值，心里别提有多满意了。

　　门口那里挡住众人的“空气墙”，自然又是他堵上的，静音泥屡立奇功，已经是凌不渡每次吓人前必要的起手式了。

　　只是因为还想直播的缘故，堵上门后，另一边的窗户就没有封，还特意开了一扇，高楼风景独好，映出外面灯红酒绿，让这场直播更增一种大庭广众之下的刺激。

　　【他叫得太难听了，能不能先用针线给他缝上啊！】

　　在这个变.态云集的网站中，“观众”可以通过【悬赏】功能，私人订制自己属意的玩法，如果主播同意了，就能拿到悬赏的赏金。

　　周俊才显然是非常了解这一机制的。

　　以前，他做“执行人”，磨刀霍霍向猎物时，可是觉得这个环节真是再爽不过了！天才般的构思！

　　可当他忽然成了猎物……

　　凌不渡特意将手机翻转过来，给他看评论区有多火爆，这么会儿的功夫，大额的悬赏已经达到了十三条，【用针线缝嘴】相比起来都是小清新的，许多悬赏内容光看文字，就足够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了。

　　又是一波惊吓值到账。

　　周俊才这种只会仗着自家财势，诱骗、折磨弱势群体的辣鸡，自然不会是什么铁骨铮铮的硬汉。

　　事实上，将他仰仗的东西剥去后，他怂得就只剩一滩烂泥了。

　　凌不渡就吃了经验不足的亏，正收惊吓值收的开心，却突然感觉左手掌心一热。

　　下一秒，他嗖地将周俊才甩了出去。

　　沙盘都顾不上了，跑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拼命搓手。

　　这该死的姓周的，居然吓得尿裤子了！

　　打了两遍香皂，这才勉强稳住心神。

　　凌不渡又回到沙盘前，心想坏了，别收不住力，把周公子给摔死了吧？

　　他一共就两只肥羊，摔死一只，那可太影响收成了。

　　所幸，提着周公子的后脖领子，在半空中甩了甩，发现这小子虽然给摔得头破血流，甚至左胳膊也好像断了，小臂那里都能看见骨头茬子了……

　　但人还活着，有气儿，正一边惨叫，一边睁大眼睛四处张望：“求求你，饶了我！您到底是神还是鬼啊，需要钱？还是香火供奉？还是血肉祭品？只要说出来！我都给你！只求你能饶了我！”

　　会被整死的恐惧攫住了周公子的心灵，他现在一整个大崩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只要自己能活命，能从这可怕的境遇中挣脱出来，别说香火供奉血肉祭品了，就算要他亲爹亲妈的命，他都马上双手奉上！

　　凌不渡没有理他。

　　又去翘着兰花指捡手机。

　　再看直播间弹幕，上百名粉丝全懵了。

　　【我眼花了吗，那个男人突然凭空飞出去了！】

　　【恶作剧？他妈的纣王到底在搞什么鬼？】

　　【哈喽？有人管管这该死的摄像头吗？我实在不想再看这该死的天花板了！】

　　【他妈的！终于有人说话了！谁听得懂中文？帮忙翻译一下这该死的猪猡到底在说什么？】

　　【求饶吧……但他好像认为，他面对的并不是人，而是……鬼或者神？】

　　镜头调转。

　　正在求饶的男人被看不见的手吊在半空中。

　　周公子求饶半天，发现对方根本不为所动，甚至又将摄像头对准他拍起来了。

　　灭顶的恐惧淹没了他。

　　他像个牵线木偶般拼命挣扎着，对着直播间里的上百名粉丝用英语大叫：“我就是纣王！帮我报警！我现在的地址是x市仁爱医院住院部1802病房！快啊！狗屎的！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这世界居然真的有鬼啊啊啊啊！”

　　众粉丝们：？？？？？？

第19章

　　什么，他说他就是纣王？！

　　一时间，直播间上百个粉丝全都炸了，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仔细分辨画面中可有什么破绽。

　　没有，那人恐惧的表情真实又极富冲击力，如果这也能演出来，他可以去角逐奥斯卡影帝了！

　　所以在作弄他的……真的是鬼神吗？

　　哇！因吹斯听！

　　没有一个人舍得退出直播间，当然，也没有一个好心人肯去帮纣王报警，他们想看更多血腥刺激的表演，至于表演的主体是谁？who cares！甚至已经有人把纣王的面容截图下来，用大数据人肉他的现实身份了。

　　哇唔，一个亿万富翁的儿子！

　　折磨他，不比折磨一个nobody更带感吗？

　　何况这次出手的还是看不见的神奇存在——

　　【请问除了隐身以外，您还有什么不同常人的伟力吗？】

　　【比如，肢体撕裂？恶性寄生？血肉增殖？】

　　【如果这位不可知存在，可以做到凭空将纣王的下半身挤成肉泥——当然，在此期间得保证他还清醒的活着——那我愿虔诚地奉您为主，向您奉上我的信仰~】

　　【哈哈哈好主意！干脆我们成立一个教会如何？以后每年的今天就是吾主的降临节！】

　　【试问谁家教会真的见过神灵？】

　　【以后凡不肯臣服在吾主脚下之人，皆为异端，吾主必将赐予他最残酷的死亡！】

　　【纣王，你就安心的去吧，作为第一个献予吾主台前的祭品，我们会在圣经上牢牢地记你一笔的……】

　　因为隔着千山万水，这些粉丝丝毫没有恐惧，反而觉得wow这可真刺激，悬赏区新增【点单】的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了，比如有人要求凌不渡现形看看，祂有触手吗？能不能给大家表演一个人外画风的凌虐秀呢？

　　凌不渡：“…………”

　　他在沙盘外叹了口气，心想，我总是因为自己太过正常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此时，外面刚好是为姐报仇的段天铭小哥从楼梯口蹿出来的当口。

　　算了，得加快速度了。

　　凌不渡再一次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周俊才看。

　　满意地看他脸色由青转紫，最后救命也不喊了，对着直播间的粉丝们口吐芬芳：他妈的你们这帮畜生还有没有人性？不帮忙报警也就罢了，居然变着花样叫对方折磨我？

　　知道不会有外援后，周公子的惊惧值瞬间抵达顶峰，这时的他甚至远比被他折磨过的猎物们更崩溃，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收获一波惊吓值，凌不渡快乐地点开系统商城，他终于攒够钱买新道具了。

　　今天上架的五样商品，有一样正是他现在急需的。

　　不过想想也是，以当今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各种app都能做到对每个客户精准推送……

　　更何况这么牛逼的系统了。

　　【模因污染赋能，售价1500惊吓值/次（注：顾名思义，所有可复制可传播的内容，皆为模因——或许你可以隔绝身体的接触，但思想的接触更加无孔不入。通过正确的赋能，你可自定义伤害范围、伤害内容，但需要注意的是，每次赋能，所设置的条件必须非常精准，且必须先献祭一个与此有关的恶人，最后定义的伤害范围，也仅取系统目标的子集。）】

　　在商品详情页的最下方，还有一行闪烁的大字。

　　【郑重声明！由于模因污染赋能属于外力取巧，所以需要收取宿主十分高昂的人头税。具体比例为十分之九，也即是如果宿主能收获1000惊吓值，系统将抽成900。请宿主斟酌使用，自负盈亏，商品一经售出概不退换，谢谢合作。】

　　凌不渡仔仔细细研究了好几遍后，终于搞明白这玩意儿应该怎么用了。

　　用人话说，所谓的模因污染，有点类似……一些小黄蚊里经常会出现的常识修改设定？

　　总之就是通过一些信息传播，使接收的人产生了认知上的改变。

　　举个例子，当一个人接受了【世界末日马上要来】的信息后，便会惶惶不可终日，每天就是屯粮挖洞，还会觉得其他正常人全是傻逼，谁阻止他都会迎来激烈的反抗。

　　这还只是普通的模因污染。

　　如果是赋能过的，其产生的效果会更夸张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