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个夜晚,全球范围内,不快乐的人实在有点多啊……
比如大洋彼岸的伊莱恩先生。
伊莱恩是白人,出身于一个势力颇大的家族,和周俊才一样,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切,慢慢阈值变得越来越高,觉得所有玩法都变得没意思了。
他比周俊才更有事业心一点。
周俊才只混了个平台上的资深会员,可伊莱恩却是整个平台的幕后老板。
而且他手下还不止这一个平台,狡兔三窟嘛,毕竟里边都是不合法的东西,哪怕都打点过了,隔三差五也会被网警查封。
查封就查封呗,大不了换个APP,这玩意儿只要有钱有人,想建多少都可以。
这天晚上,身为老板的伊莱恩难得来了兴致,开始如同雄狮巡视自家领地一般,在APP的各个直播间中闲逛。
事实证明,哪怕做个变态,也得海纳百川、博采众长。
世界上乱七八糟的人渣可太多了,为了更多的吸引眼球,每个都在努力的开拓创新,搞出来的花样之精彩、之繁杂,让伊莱恩这样的天龙人都觉得大开眼界!
他也往往不吝奖赏,网站产生的所有盈利一分不取,全用来给这些先进个人发绩效了。
在今天之前,【纣王】其实远称不上他们网站的头部主播。
他的风格太磨叽了。
猎物又都是毫无挑战性的乖乖女,狩猎的过程更倾向于精神控制,而不是大开大合的□□折磨,一些猥琐宅男或许会喜欢,但却吸引不了伊莱恩这样过尽千帆的财阀二代。
【恶灵来袭!都来纣王的直播间看啊!世界上真的存在神秘力量!】
【神威如狱,吾主君临!】
什么玩意儿,cosplay吗?
伊莱恩不屑地撇了撇嘴,因为自网站开办以来,搞类似创意的主播可太多了,甚至直接实景搭建地狱的都有,主播化妆成可怕的魔鬼,手持凶器,放任猎物在【地狱】里亡命逃窜,然后再追上去将其残忍的虐杀。
看一次两次还会觉得刺激,多了就只剩下乏味了。
【可怜的纣王,要被恶灵玩死了哈哈哈……】
咦?
原来纣王才是被虐杀的那个吗?
这倒是新鲜了。
伊莱恩顿时也被吸引了进去——希望不是演的剧本,最好纣王狩猎美女时撞上了铁板,就像很多血浆恐怖片里演的那样,美女绝地反杀,开始对伤害自己的恶魔血腥报复。
在伊莱恩眼中,主播和猎物对他来说都是玩具,他可不觉得自己跟纣王是一伙的,尽管俩人现实中还算同学……
话又说回来,也正因为俩人现实中认识,他要是被杀了,那画面对自己来说才更刺激吧?
伊莱恩招呼美艳的女伴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惬意地仰躺在沙发上,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看向前方的投屏。
一分钟后,他颜色凝重地坐起来,掏出手机给手下的头号网络工程师打电话。
“莱姆,你在哪儿?”
“在度假啊老板,有事?”
“去看一号APP,我需要你做出专业的判断,直播画面到底有没有造假。”
“可是……”
“三倍薪酬。”
“OK,OK,你是老板……幸好我度假的酒店网速不差,一号APP是吧,哪个房间呢?纣王?”
“别废话了OK?这个时段,除了纣王还有谁更能吸引眼球呢?”
其实整个网站注册的会员多达两万,但因为时差、个人习惯、现实冲突等种种因素,显然这两万会员不可能同时活跃在App上,
事实上,每个时段能有五百人同时在线就算不错了。
纣王直播能吸引到一百多个观众,已经算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次。
工程师莱姆怨气十足地给黑心老板加班,他点进去的时候,可怜的周公子刚被凌不渡罩进泥棺里,正像一只崩溃的小虫子,在无声的黑暗中嘶吼、痛哭、乱扒、撞墙,俨然疯子表演实录。
“呃……别出心裁的玩法,所以老板,您是觉得哪里值得怀疑呢?”
“去看历史记录!”
莱姆翻了个白眼,从电脑旁的小盒里倒出两粒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用甜美的糖分来安抚被迫加班的暴躁。
算了,世界上傻逼老板千千万,虽然这个也傻逼,但至少他给钱大方啊!
只要钱给够,莱姆非常乐意为撒旦打工——至于自己的工作会害得多少人无辜惨死?他才不在乎!在他看来,那些无用的虫蟊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低等人类,活着只会浪费空气,还不如用他们的死亡,为可爱的金主们榨取出最后一点娱乐价值。
将播放模式设置成二倍速。
莱姆只用了两分钟,就从历史记录里切了出来。
他的表情变得格外亢奋,尤其看到直播间里,纣王已经开始蹬腿翻白眼后,更是激动的骂起脏话来。
“法克!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不会这么简单!多美妙啊老板,我们恐怕在见证奇迹了!”
“你的意思是?”
“没有造假!我用我的专业向您保证,直播中进行的一切都是真的——除非大洋对岸的国家发明出了完全透明的罩子——不不不,与其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恶灵作祟呢!”
“能够将人类玩弄于鼓掌之上的鬼神,莱姆,我得承认,现在的我已经完全燃烧起来了!也许这玩意儿本来就有,只是我们一直不够资格接触……谁知道呢,但反正那扇大门突然向我们敞开了!”
伊莱恩兴奋地狂喜乱舞,他很容易便想到了这事儿会带给他的好处——最诱人的当然便是永生了!科学无法达到的事,神秘学能!
莱姆相比来说冷静一点,他盯着直播中的画面,说:“老板,快看,这只黄皮猴子是不是在诅咒我们?”
奇怪了,本来他看纣王扭曲地倒在地上,应该是已经咽气了,但突然又跟诈尸一样爬起来,嘴角上拉,诡笑者用力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对着镜头,用殷红的鲜血凌空写下几个扭曲的单词。
【curse you,like me】
诅咒你们,如我一样。
因为用词非常简单,尽管是镜像的,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们也马上拼出来了。
一时间,弹幕上密密麻麻都是骂他的。
又不是我们杀的你,你有本事找吾主报复啊,找我们干嘛?
真是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晦气的很!
所幸那行字并没有显示太久。
画面一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直播间的所有观众,包括伊莱恩和莱姆,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伊莱恩故意笑得很大声:“拜托,我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什么诅咒能跑这么远?”
莱姆点头认同:“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将网站注销了吧!你看,他们国家的警察已经发现我们了。”
画面中,一个长得很硬汉的中年警察持.枪冲入现场,确认周俊才死亡后,将直播中的手机收缴,递给另一个警察查看。
伊莱恩耸了耸肩:“算了,至少他们帮我们证明了,这并不是一场虚假的闹剧,可怜的周的确死在恶灵手里了……莱姆,注销吧。”
“收到。”
对如何不留收尾地注销一个app,莱姆早已轻车熟路。
保证不会让任何执法部门抓到隐在幕后的老板。
“bingo!圆满结——哦,谢特!”
莱姆突然睁大双眼,心脏因为过度惊吓而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但他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没有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完全消失了。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单纯的夜晚并不算黑,因为总还有残存的光亮,星星、月亮、萤火虫,或者各种各样的人造光。
真正的黑,是这个世界一片空茫。
你会感觉空气都有了实质,它们旋转着,混淆上下左右,在挤压你,在吞噬你。
无边的黑暗令人窒息。
等等……他好像真的窒息了。
以前莱姆无聊时,翻看过一本世界酷刑简史,其中提到过古中国发明的一种“仁慈之刑”。之所以说仁慈,是因为此种酷刑完全不会残割肢体,这会让受刑人从始至终维持着贵族的体面,所以一般会用于审讯官员。
它的名字也很吉利,被称为【贴加官】
方法是用一种纸喷湿,然后一层一层地贴在受刑者的面部。
在此期间,受刑者能够吸入的空气会越来越稀薄,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拼命煽动鼻翼,然而只是杯水车薪,最后整个鼻腔、喉咙都是血丝,反复几次后,你问他什么口供都肯招了。
莱姆好奇心很重,后来还借老板的光,用一个不听话的妓女亲身验证过。
那时的他恐怕打死也料不到,同样的好事,有一天竟也会落在他的头上……
大量的惊吓值涌入凌不渡的账户里。
有莱姆的,有他老板伊莱恩的,有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网站资深会员们的……
活来又死去,死去又活来。
时间在恐怖的折磨中,漫长的仿佛无尽头。
濒死之时,所有人眼前都走马灯地闪过纣王脸上诡异的笑。
【curse you,like me】
神威如狱,恭喜诸位,你们的主……应尔所求,真的降临了。
……
已经阔了的凌不渡再也不是前两天那等穷嗖嗖的破落相,他附身到老神仙身上,双手插兜,神色睥睨,对系统叮叮当当的收款声充耳不闻,狗大户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都是小钱儿。
【格局】
“好了,今天第一天扎马步,也不用非得强求站多久,起来吧,过来活动活动腿,休息一会儿。”
今天下午一放学,乖徒弟就给新拜的师父打电话了。
当时“石上章”还是托管状态,凌不渡输入指令,让他找家靠谱的中介,看看哪里有合适的房子租下来。最好是那种相邻房子都往外租的,到时候他本体也可以跟着租过去,大家【碰巧】做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