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围的小雅主播撇了撇嘴,她已经给王警官他们发了定位了,现在安心直播看热闹。
王警官一行赶来的飞快。
到了天台,一看这么多人,顿时脑袋愁大一圈:“好了好了,时间不早,大家没什么事早点回家休息去吧,赶紧的,都散了散了!”
有几个居民实在好奇的厉害,不断回头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警官能告诉他们吗?
事实上,作为一个基层小民警,他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主理这种级别的案件——等等,咱们国家该不会真的隐藏着什么神秘部门吧?龙组?
怪他站的不够高,也许混到局长……不行,感觉他们局长也啥都不懂,不然纸人鬼都闹到第三天了,那么滞后吗?还不赶紧派专业人士下来把活儿接过去?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些居民都给糊弄走了。
王警官不知道的是,同一个时间里,接到求援电话后迅速赶到案发现场的当地派出所民警们,心理状态比他还紊乱呢!
负责留守的小胡警官已经开始抽第三根烟——不是烟瘾犯大了,是他一个人守在在刚刚闹过鬼的邪门地方,感觉是真害怕啊!
全程就守在殿门口,根本没敢进去。
店内两人高的佛像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非但不会给人丝毫安全感,妈的,更害怕了。
所以兄弟部门的同事一来,小胡警官赶紧迎上去,先热情地握一握手,然后快速将怎么个事儿叙述了一遍。
同事们听完,笑容全都凝固在了脸上。
什么玩意儿?
闹鬼?一缕头发栓住一个大活人,然后突破屋顶,把他倒吊在半空中飞走了?
下意识掏出手机来看看日历,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小胡警官十分理解他们的反应,心想别说你们了,我这亲眼看见的,也觉得难以置信呢……
他说:“总之我们王所已经开车追上去了,临走前吩咐我,叫我跟来援的兄弟一起,保护好现场,万一楼顶有什么猫腻,千万别让人给弄走了。”
“行吧……不过能不能先把王所的电话给我,不是信不过你啊,主要是想跟他沟通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小胡警官的手机就响了。
掏出一看,正是王所打来的。
赶紧接起来。
“我们找到人了,还活着,马上带回来与你汇合——对了,当地派出所的人马赶到现场了吗?”
“赶到了赶到了!正好你先别挂,让他们亲自跟你说。”
双方在电话中这么一对……
双方都是大写的迷茫,并且愈发夯实了“我是小喽啰,所以有些事不知道很正常”的共识。
愁啥啊!天塌了自有脑袋大的人顶着,少说话,多做事,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
苦命的人加班到深夜,而城市的另一边,幕后黑手凌不渡却早已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梦里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一早,尧哥惦记着要帮凌不渡搬家的事儿,没吃饭呢先跑过来砸门。
凌不渡打着哈欠给他开开。
“还睡呢,心怎么那么大啊!”尧哥知道凌不渡租的城中村房子后,昨晚蹲疯疯小雅不怕鬼直播间,亲眼见证了主角吴良的飞天之旅,那家伙吓的,一宿没睡好,现在脸上挂着两个老大的黑眼圈,精神既萎靡又亢奋。
“怎么了,天塌了?”
“跟天塌了也差不多吧!行了你赶紧穿上衣服跟我走,趁着早上阳气重,咱俩速战速决——待会儿破七烂八的东西都不要,光捡着什么证件啦、贵重物品啦,全装这个包里带走就行了!”
他想的还挺妥帖,甚至专门准备了一个巨大的行李包,生怕在筒子楼里耽搁太久,撞上恐怖厉鬼再死那儿。
凌不渡又感动又觉得好笑,拗不过他,只能一起回去搬家了。
第23章
路上,尧哥欲言又止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害怕啊!”
“什么?”
“你还记得你来我们店,接的第一个活吗?就那个长挺帅的富二代,要你化妆说是去相亲的那个?”
“啊……记得,怎么了,他相亲没成?”
尧哥叹口气:“哪儿啊,死了!”
凌不渡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模样:“死了?这么年轻不应该啊?”
“谁说不是呢,对了,昨天那个叫薇薇姐的小明星也八卦过,说他遭报应,掉进了无光无声无空气的空间夹层里,住院了嘛,结果昨晚上又来一次,这回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活生生憋死,听说死相老惨了!”
“哦,当时八卦的周公子就是他啊!”凌不渡抖了一下,紧皱眉头:“我也纳了闷了,这大城市这么乱吗?我才来几天啊,闹鬼的事就碰上两起了,还都是身边发生的……以前在咱们村住着也没这事儿啊!哎你说会不会凶手其实是人,借着鬼的名义想逃避法律的制裁?”
“那谁知道呢,要我说,凶手是人才更可怕,人杀人可不管逻辑!”尧哥一针见血道。
“总之,咱都是普通人,记得平时与人为善,别作恶别结仇,挣着钱了也藏着点儿,免得给坏人盯上……”尧哥给不省心的嘟嘟传授保命小秘诀,“像你为了省钱租在城中村,就非常不明智!哪怕没闹鬼的事,万一有人撬门偷东西呢?万一刚好被你撞上转为入室抢劫呢,给你一刀,顺便再劫个色……”
凌不渡好像一个傻白甜:“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回头我发你几个新闻链接,你看看那些案子有多凶残!有的到现在都没破呢!这世界危险的很,尤其你小子连个靠谱的家人都没有,在外边单蹦一个,犯罪分子最喜欢找你这样的下手了,可长点儿心吧!”
“咦,你要这么说……”凌不渡哎呀一声,突然拍了下脑门,脸上露出几分后悔之色,“我昨天碰上一个白发老头,他一见我,就说我骨骼清奇,问我要不要拜他为师……”
“骗子!你不会真的信了吧?被骗钱了?”
“没有,他怕我不信,嗖嗖几下就蹿到电线杆子上去了,然后轻飘飘地跳下来——对,就是这种电线杆,全程倒背着手啊,把我看傻了!”
“卧槽!你没骗我?世界上真有这么牛逼的人?那你拜师了吗?”
“没有,我拒绝了。”
“为什么啊,你脑袋秀逗了?!”
“就觉得现在这个社会,练武没用吧?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坐着就不愿站着,练武多辛苦啊……而且想练到那种程度,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耽误我买房娶媳妇……”
尧哥都快给这傻嘟嘟气死了!
你说你才刚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一点儿也不热血,天天就惦记着买房娶媳妇,你特么连个对象都没有,着的哪门子急啊!
凌不渡忍着笑安抚他:“快别气了,我现在不就后悔了嘛,你说也是,这世界上乱七八糟的危险还是很多的,不能光顾着挣钱躺平,应该趁着年轻多学点本事。”
“后悔有什么用!那种有真本事的奇人,错过了就很难再有下一次机会了!”尧哥停在凌不渡租住的那栋筒子楼门口,深呼一口气,“算了,一天天跟你着不起的急,改天我再陪你找找那位高人吧,现在先上去搬家!”
与前两天相比,筒子楼里的住户们明显怂了许多,好多都跟凌不渡一样,准备赶紧搬走避难。楼道里大包小裹都是人,外边停着好几辆拉货车,动作快的都装得差不多了。
房东江叔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抱臂在一旁站着,脸色难看的就像刚刚吞了二斤狗屎。
用沙盘回顾吴良一生的时候,这位江叔还曾短暂地露脸过。
他二十世纪初那会儿是附近有名的“黑.道头目”,名下经营着一家挺大的娱乐厅,里面包含赌场,主要目标客户就是当时的拆迁户,比如吴良这样的。
吴良在那里输的裤衩都要没了,也是他命不该绝,赶上了国家严打,把这帮人全抓走坐牢了。
虽然输出去的房子收不回来,但好歹还能剩下一间栖身,加上巨额高利贷账本被焚毁,按理说只要他能痛改前非,日子也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可惜狗改不了吃屎,没有大钱就赌小钱,赢了吃肉输了喝风,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偷电瓶车。至于儿子?那小子命贱,用不着他操心,自己就会找吃的,上学非但不用他掏钱,偶尔得了奖学金,还会给他全拿走,牌桌上几把就输光了。
说回江叔。
江叔坐了十年牢,前几年终于出来,因为年纪大了,现在的环境也不太允许再搞黑,算算兜里的资产,干脆安心当起了包租公,每个月收收租,小日子过得也挺美。等以后万一城中村再拆迁,他的资产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多么美好的养老生活啊!居然被吴良这个混蛋玩意儿给搅合了!
他一方面生气这么多人退租,影响收入;一方面又忍不住心里发虚,听说搞吴良的那两个纸人,很可能是他亲爹妈啊……他妈的,对自己儿子都这么狠,更别提外人了,他们不会连自己一起收拾了吧?
因为做局收了吴家一栋楼,吴家那两口子对江叔简直恨之入骨,据说头死瘫在床上那一个月,除了骂抛下孙子跑路的儿媳妇,就是骂坐了大牢的江叔,用词之恶毒,令人叹为观止。
骂就骂呗,又不会少块肉。
江叔得了便宜,出狱后改走弥勒佛路线,每次见到吴良都是三分笑,充满这胜利者对失败者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一直也没看的起过姓吴的。
但世事就是这么无常,那边吴良一倒霉,江叔反跟着抖三抖,心里边是真害怕啊!
因为心事重重,江叔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其中一位租客,凌不渡,刚一见到他,眼睛嗖地就亮了!
妈呀还有意外收获!
江叔脑门上边硕大的红色叹号,预示着这一位也是通过了系统严选的罪大恶极之人!
是啊,怎么早没想到呢?能在十几年前骗人一栋楼的狠人,当然有实力上榜!
他小跑上前,从后边拍了江叔的肩膀一下,说:“房东你在这里啊,我还说待会儿再给您打电话呢……是这样,这不是楼里这两天不太平嘛,我朋友挺担心我的,我自己也害怕,所以准备搬出去住了……您看我交的房租和押金能不能退了?”
“退什么退?你突然退租连个准备都不给我,还想全额退款?想得美!”江叔心情不好,也不学弥勒佛了,眉毛一竖,张口就骂,“而且楼里哪就不太平了?年纪轻轻,别整天听见风就是雨,穷光蛋一个还瞎讲究,别的地方是好,你租得起吗?”
“嘿我这暴脾气!”
尧哥将软不拉几不顶用的嘟嘟往后一拉,自己顶上前去,就跟江叔对骂起来。
他嘴皮子利索,加上会煽动群众,将所有准备搬家的租户都拉过来,善用法律武器,没一会儿就把江叔怼得要揍他了。
当然,没揍成。
江叔毕竟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混混头子了,从手提包里数出一沓现金,狠狠朝尧哥脸上一丢:“不就要钱吗,拿走给你妈烧纸去吧!”
尧哥灵敏地躲开,毫不在意地弯腰将翻飞的纸钞都捡起来,嘻嘻笑道:“放心,等回去了,我先给你烧一篓子!”
凌不渡跟他一起捡钱,然后小声问他:“尧哥,不是说要与人为善,别结仇吗?”
“你傻的!”尧哥朝他翻白眼,“叫你与人为善,又不是叫你做怂包!什么都要忍,以后谁都敢踩你一脚了!而且你别看你那房东带着好几个混混小弟,又是纹身又是大金链子的,都唬人的,看,哥哥是不是成功给你把钱都要回来了?”
“行吧,算你厉害,待会儿搬完家,正好拿这些钱请你吃大餐!”
“那我要吃大龙虾。”
“整上!还想吃啥随便点!”
兄弟二人开开心心地上楼打包完所有东西,锁上房门,就准备撤退了。
临走,凌不渡指了指对门,说:“看见了吗,这几天就是他们家在闹鬼,七天倒计时,好像昨天已经到五了吧?”
“好家伙,离这么近!”尧哥倒抽一口凉气,拉着嘟嘟赶紧走,“是到五了,昨晚你没看直播吗?那个吴良给吓得躲到庙里去了,结果厉鬼一点不虚,用头发倒吊着他直接飞天!最后几个主播在一栋居民楼的天台发现他的,十几楼高啊!再晚一会儿,指不定他就得掉下来被摔成肉饼……”
“嗯,没看,我怕看了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