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得凌不渡只能又去阳台炉灶处,给自己煮了一大盆西红柿鸡蛋面,这可是他打算撑足三天的粮草啊!一顿宵夜全造光,使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瞬间弹尽粮绝。
吃完后凌不渡都傻眼了,完蛋,还想躲在家里苟发育呢,这下搞的,明天如果还不出去找工作,自己活不到打折期结束就得饿死了!
鸡蛋面吃完,正好手里还有一个龙鳞果,可以拿来充当饭后水果。
将龙鳞状的果皮拨开,咔嚓一咬,丰沛的汁水顿时充满整个口腔,果然不愧是系统出品,这果子也太好吃了吧!甘甜香醇,比他以前最爱的榴莲和释迦果还要上头。他一口连一口,很快就吃光了。
感觉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特殊反应。
算了,无所谓,先干正事!
凌晨的钟声终于敲响!
吴良啊吴良,你也休息了好半天了,咱们今晚全都受累加加班,《纸人惊魂之深夜病栋.avi》,先从鬼压床开始吧!
吴良:…………
人干事啊!
他在睡梦中,是被一阵极其恐怖的音效声吵醒的。
然后还没睁开眼睛,首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着他。
力气很大,动也动不了。
鬼、鬼压床?
他哆哆嗦嗦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
我的老天爷啊!
那个纸人居然追来医院了!
近看纸人的面容,比远看更加恐怖。
它阴森诡异地笑着,然后抬起胳膊,狠狠捂住吴良张大欲叫的嘴。
【惊吓值+50】
第6章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x城第一医院的1280号病房就吵起来了,这间病房里住着的都是骨科病患,一共三个病床,全都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可愣是一个个身残志坚,把医护人员叫来,说啥也不跟新来的那个一起住了。
“太吓人了,我说他年纪轻轻的怎么摔成这样,肯定是做了亏心事,被鬼缠的!”
“真的,那鬼还跟着他呢,昨天晚上闹一宿,吓得我愣是没敢合眼!”
“赶紧给我换个病房,再跟他住下去,我骨头没愈合,心脏病先犯了……”
刚来上班的刘医生听得一头雾水,在他十几年的执医生涯中,见过各种各样无理取闹的病人,但以闹鬼为借口排挤室友?这可新鲜了。
护士孙文文打了个哈欠,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唉,您也听见了,昨天后半夜折腾我十来回!非说他们病房进来鬼了,那鬼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寿衣,骑在三床的病人身上,看样子是要掐死他……”
刘医生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这么厉害,你看见了吗?”
孙文文感觉自己的怨气比鬼都重,眼底两块大乌青,第一千零一次后悔自己怎么就想不开当了护士:“看见什么啊我看见,每次过来,三床病人都好好在床上躺着呢,睡得比谁都香!喏,就像现在这样!吵都吵不醒!”
话音刚落,被她说吵都吵不醒的三床病人就神情恍惚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滚滚热泪汹涌而出。
你们知道我昨天晚上是怎么熬过来吗?!
还我睡得比谁都香,狗屁!我那都是被纸人捂着口鼻活生生憋晕过去的啊!
“医生,你们可算来了医生!”吴良哽咽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快来帮我看看,我现在后背火辣辣的疼,那该死的纸人昨晚八成在我背上刻字了!”
纸人?不是寿衣鬼吗?居然连被排挤的当事人都这么说,哭得可真惨呐!
刘医生半信半疑地上去掀开吴良的病号服。
孙文文和另外一个小护士也凑过来一起看。
然后在看清楚吴良背后真有一个巨大的血字后,三人一起沉默了。
吴良等半天不见人回话,连声催促道:“快说写得什么啊,不行拿我手机拍下来!”
刘医生在他血糊糊的后背上摸了一把,疼得吴良龇牙咧嘴。
“皮瓣破损……最宽处达到了五厘米,看起来就像用什么不规则的板子铲出来的,真狠啊!”
孙文文没想到病人真在她眼皮底下受这么大伤害,一时也急了:“我保证,昨天夜里绝对没有任何外人进入这间病房!再说这么大的创面,就跟活扒皮似的,那得多疼啊!三床病人为什么连叫都没叫?”
“我倒是想叫!”吴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问题是纸人把我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想叫也叫不出来啊!”
隔壁床病友给他作证:“其实有声音的,就是那种哼唧声,我一开始就是被这种声音吵醒的,还以为他在……咳咳,结果掀开帘子一看,一个寿衣鬼正坐他身上……我的妈呀,好悬把我送走。”
“什么寿衣鬼!是纸人!”吴良大声嘶吼。
“有区别吗?反正这间病房谁爱住谁住,我宁愿去睡走廊,也不跟他做邻居了!”
“好像我爱跟你们一起住似的!”吴良被吓了一宿,现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对了,医生你们怎么还不告诉我,我后背上刻得到底是不是字儿?”
“是字,严格来说,是数字,数字柒。”
隔壁床病友说:“这玩意儿该不会是寿衣鬼给你下的死亡倒计时吧?”
吴良歇斯底里道:“滚你妈的蛋,你才死亡倒计时呢!行,都嫌弃老子是吧,这破医院老子还不住了,说鬼是老子带来的,明明是这家医院有脏东西,害苦了我!赔钱!不然我马上脱光衣服去医院门口给你们打宣传!”
李医生:“……唉,赶紧通知上边人吧!”
就在吴良彻底破防,在医院疯狂咬人时,始作俑者凌不渡正在吱呀作响的架子床上补眠。
他加班一晚,成功赚取窝囊费314元,差不多到凌晨四点来钟时,终于支撑不住了——而且那时候吴良也基本吓木了,就像一截老甘蔗渣,再也挤不出一点汁水——然后一头扎进枕头里,再次醒来,已经快要中午十二点。
他先晃晃悠悠地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等彻底回神后,才发现外面好像很热闹啊!吵吵嚷嚷跟过节一样,且依稀可以从里边分辨出吴良的声音来。
吴良不是住院呢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凌不渡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决定还是不用沙盘了,直接出门看热闹去!
“真是丧良心哟,居然还有脸讹人家医院?有些人报应来了都不怕的,啧啧啧!”
一堆人里,中心位置的白头发老太太指着吴良满脸鄙视。
吴良被一个穿着校服的清俊少年搀扶着,气得直跳脚:“阿婆,我敬你是长辈,但话也不能乱说吧?我怎么就要遭报应了,我那明明是无妄之灾!找医院陪钱天经地义!”
“呸!不孝的东西,我看你连你爹妈死时穿了什么衣裳都不记得了!”
“阿婆你脑子糊涂了吧,说纸人呢,关我爹妈什么事?”
“还关你爹妈什么事,昨天晚上,我可是扒在门缝里看了个齐整,那两个纸人身上穿的衣服,明明跟你爹妈的寿衣款式、配色都一样的!它们不是别人,正是你死去的爹妈回来看你了!”
阿婆这话一出,先不说吴良有多震惊,就连旁边看热闹的围观众们都哗然了。
“您老人家胆子够大啊!居然还敢往外看,我跟我老公光躲在被窝里哆嗦了……”
“可是不对啊,如果是亲爹妈,回来吓唬儿子干啥,那动静,说是有深仇大恨才对吧!”
“你们有所不知,姓吴的可畜生了,他爹妈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还有这种事?快讲讲快讲讲……”
“你们说的都不对!”之前爆料的阿婆拿拐棍敲了敲水泥地,让这些人赶紧都闭嘴,听她说,“纸人虽然的确是吴良的亲爹亲妈,但他们俩不是自愿来的,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儿子再畜生,当爹妈的也不忍心害他啊,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倒也是,好比我家那小子,我跟他爹天天拼老命地挣钱,给他买了房、娶了媳妇,结果转脸就把我俩轰出来了……你问我怨不怨?那当然是怨的,可哪怕我真做了鬼,也不能去害他的命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哦!”
“阿婆,您又怎么看出来他们不是自愿的呢?”
阿婆脸上浮现一抹得意之色:“嘿,你们别看我今年都七老八十了,眼睛一点不花!吴良我问你,你就没注意到,那两个纸人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吴良倚在墙上苦思冥想,“好像……身上有挺多拼接的痕迹?”
“对咯!”阿婆激动地拍了拍巴掌,“你看他们像不像被四分五裂后,又缝起来的?”
吴良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
“嘿,活着的时候造孽太多,死了还是得赎罪呐……我看八成是你原来那媳妇怨气不散,在下边折腾完你爹妈,还要上来把你带走……”
“等会儿,他媳妇又是怎么回事?吴星辰他妈不是说跑了吗?”
“不是吴星辰他妈,是前面娶的那个,可怜哦,都怀孕八个多月了,被吴良这不是东西的给打死了,一尸两命,吴良他妈给顶的罪……人家这是回来复仇了。”
“喂!”吴良气得直咬牙,“谁说那女人是我打死的?有证据吗?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啊!”
“切,跟我扯着嗓子吼什么玩意儿,你能糊弄人,你还能糊弄鬼吗?我听说你背后都刻上死亡倒计时了?啧啧啧,老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我就是可怜星辰这孩子啊,已经没妈了,眼瞅着爸也要凉……”
“我……我懒得跟你们废话,都闪开!吴星辰还愣着干嘛,扶你老子上楼啊!废物东西,跟哑巴一样,看你爹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吭一声!”
吴星辰从善如流地架着他往楼上走。
凌不渡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借过。”
凌不渡退后一步,侧开身子。
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通过彼此的身高对比,他估摸着这小孩现在恐怕连一米七都不到,骨架瘦得有些支棱不说,露出来的皮肤还依稀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淤青与伤疤。
宽大破旧的校服,毫无打理痕迹的短发。
可神奇的是明明都这么惨了,他对这小孩最鲜明的印象却绝对不是“好可怜”,而是“妈的有点拽啊”!
一双凌厉而清冷的丹凤眼,皮肤很白,瞳仁偏向于琥珀色,看人时眼神毫不游移,配上瘦弱但挺拔的身姿,显得他整个人淡漠而坚定,有一种“虽然我现在很弱但就凭你也能将我打跨?”的挑衅感。
啧,他在学校一准儿没少被不良少年集火吧,看着可太欠抽了。
被八卦的主角已经退场,剩下的街坊四邻又彼此交流了一下对这次怨鬼报仇事件的感想。
“吴良死不死我不管,我就想确认一下,他前妻不会杀疯了,连我们这种后来的租户也一起收拾吧?”
“哎呀我也担心呢!阿婆,您年纪大,见多识广,以前出这种闹鬼的事儿都怎么解决的?这好不容易找个房租低的住处,都住十来年了,除非不得已,我是真不想费那个力气搬家啊!”
“放心吧,咱们国家的鬼,都奉行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咱们跟它又没仇,害咱们它图啥啊,回头被黑白无常拿了,再打它个魂飞魄散——人家也懂权衡的!”
“你们要实在不放心,那干脆一家凑点儿钱嘛,咱们请个大师来——不过最好等七天后吴良死了再登坛做法,摆上些祭品,跟那位好好祝祷祝祷,我记得那位生前性子很好、很讲理的,大家一起劝劝它,既然仇都报了,就别在人世间逗留了,早点下去投个好胎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