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炽犹豫了下,也没再矫情,直接坐了上去。
砰得一声,车门被重新关上,后座又重新变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进了车内,感官似乎一下子都变得灵敏了,林炽嗅到了淡淡的酒气,他往李庭言看了一眼,李庭言也在看他,眼神很清明,没有一点被酒气沾染的样子。
一开始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司机也沉默地开车。
但是当汽车驶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李庭言却突然问,“你怎么会在那里工作?”
林炽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李庭言指的是那个会所。
他摸了摸鼻子,“朋友介绍的,最近模特的工作不多,所以就先自己打了点零工。”
他说这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上次见面,他也跟李庭言说过他作为一个小模特,工作凭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运气,经常可能没有通告。
李庭言倒也没奇怪。
他多少也了解一点像林炽这样没后台的小模特有多艰难。
但是他想起刚刚林炽被为难的样子,心里又不太舒服。
他当时离林炽也就十米不到的距离,看得见林炽脸上压抑的怒气。虽然只有过短暂的一晚接触,但他看得出来林炽骨子里的张扬与硬气,并不是可以伏低做小的人。
却偏偏撞上这种委屈。
他问林炽,“你回去以后,领导有为难你吗?”
林炽摇摇头。
“没有,我领导人都还挺不错的,还挺照顾我,但是这份工作是真不适合我,我本来想干到下个月再辞职的,可是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当场就辞职了。”
林炽说着说着就笑起来。
他跟李庭言聊了几句,又慢慢放松下来,眼前这个的人似乎也和那天在酒馆里与他碰杯的人融合到了一起。
他说,“不过我今天看见你也吓了一跳,这城市也太小了。”
李庭言笑了笑,“我看见你也吓了一跳。”
他望着林炽,换掉了刚刚会所的制服,林炽又穿回了自己的衣服,白色的涂鸦T恤和牛仔裤,年轻鲜活的脸,跟勤工俭学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他又说,“其实你辞职了也好,这次是你运气好,遇上了维护你的领班,但那家会所的老板,为人并不是很正派。”
他这话说得含蓄。
平日里,他是不往那家会所去的,今天是因为宴请的人定在了那里,他也就没有提出异议,倒显得他挑三拣四。
看林炽还茫然地望着他,他干脆又挑明了一点。
“那间会所的服务员,并不都是像你一样会拒绝客人,有些并不介意跟着客人走,只是一般都不摆在明面上,只是私底下联系。”
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些人进这些场合工作的目的就不算太纯。
李庭言对此也见怪不怪,从前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一想到林炽会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却觉得不合适。
林炽这回听懂了。
可他身体慵懒地靠在车座上,头挨着靠枕,他本来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一会儿却笑起来。
他望着李庭言,说道,“多谢你提醒,但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跟人走。也要看是哪个客人。”
李庭言蹙了蹙眉,他不赞同地望着林炽,“换哪个客人都一样,你别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林炽这下子真的笑起来,胸腔都震动了下,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含着笑意望着李庭言,“可我现在不就跟着你走了。”
李庭言也是会所的客人,是他的服务对象。
可他拒绝了喝酒闹事的“黄总”,扭头却上了李庭言的车。
林炽嘴唇弯起来,一双眼睛像落了星辉。
他对李庭言说,“我可没你想得这么正派,客人要是足够英俊,我跑得可快了。”
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轻飘飘从空中落下。
李庭言眉梢轻抬了一下,侧过脸,眼神沉沉地望着林炽。
林炽仍旧是笑,漫不经心的样子。
车内的温度却莫名上升了几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雪白纤长的手从皮质的座椅慢慢向前探去,像一叶小舟渡过汪洋大海,最后轻轻碰上了李庭言的膝盖。
李庭言垂下眼,一动不动地望着林炽的手指拽住了自己的领带。
他这辆车是有隔断的,发生什么事情前排几乎都听不见。
林炽的手指收紧,用力攥住了李庭言的领带,迫使对方低头,而自己也仰起了头,两个人的鼻尖若有若无地像要蹭上,却又很快分开。
他问李庭言,“你这么清楚那会所的事情,难道是曾经有服务生把红酒洒你领带上了吗?”
他眼神沉沉,明明是从下往上望着李庭言,却自带着侵略性。
他还是那件白色的涂鸦T恤,但他现在的神情可一点都不像个单纯的大学生了,没有哪个傻白甜大学生像他一样眼神里写满了危险信号,像是李庭言一个没答好,他就要蛮横地咬上对方的喉结。
李庭言睫毛眨了眨,呼吸却很平静,像是毫不受影响。
他言简意赅,“没有,他们不敢。”
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里的狗血,要是哪个服务生敢这样做的话,第二天就会丢工作。
林炽轻笑了一声,“这样啊。”
他的手指却没放下来,在李庭言的领带上绕着圈儿,柔深的布料在他指尖溜走,素白和深灰色交织在一起。
林炽懒洋洋地挑着眼看了李庭言一眼,像是终于玩够了,他松开了李庭言的领带,准备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可是李庭言却抓住了他的手。
李庭言的力气明显比林炽大得多,稍微一施力,就把林炽拽了回来。
“不过你可以试试。”
林炽撞在李庭言的怀里,晕头转向的,一时也听不明白。
他从李庭言的怀里抬起头,一脸疑惑。
李庭言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高高在上,天生就该被讨好,轻易不会为谁动摇。
可他又抬手扯松了领带,气质陡然松弛了几分,慢悠悠说完了下半句话。
“要是你把红酒泼在我身上,我会替你跟经理求情的。”
林炽听愣住了,他反应了一会儿,才闷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抖起来了。
他想,李庭言这个人可真是闷骚。
表面看像是最得体矜贵的君子,永远风度翩翩,可是这一副温文尔雅的皮相底下,分明也没有那么循规蹈矩。
但这很好。
他喜欢。
太正经可不就没意思了。
汽车飞速地疾驰在道路上,从外界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有落叶偶尔从车窗上擦过。
而在车内,林炽坐在李庭言的腿上,比李庭言高出了一截。
他低下头,勾住李庭言的脖颈,吻住了李庭言的嘴唇。
.
等司机开到了林炽家的楼下,林炽跟李庭言却没有立刻下来。
李庭言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车就留在这里。”
司机立刻应下了,从车里出来了。
等到司机已经离开了,又过了一会儿,劳斯莱斯的后座才打开。
林炽跟李庭言一起下来,他的外套拎在手上,那件白色T恤的领口不知道被谁扯了一下,松松垮垮的,几乎可以看见修长清瘦的锁骨。
两个人一起进了这13栋的楼道。
林炽的家在十一层,在电梯的过程里,两个人没有牵着手,像一对偶然碰见了的邻居,可是却有种奇妙的,粘稠的气息充盈在这个小小的破旧电梯里。
而等到了十一楼,电梯叮得一声,他们也是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门。
林炽掏出钥匙开门,莫名其妙有点气息不稳,而等门一开,他那间凌乱的,老旧的小公寓暴露在视野里,他就被李庭言抓住了。
他几乎是被扔在了门板上。
咔哒一声,大门被反锁上,李庭言吻了一声,完全脱下了君子衣冠楚楚的皮囊,咬得又重又狠。
林炽嘶了一声,却又觉得爽,随即不甘示弱地也咬了回事。
两个人身上的布料很快就所剩无几。
但在李庭言的手指卡在林炽的牛仔裤边缘的时候却受到了阻碍。
林炽抓住了他。
在这压抑的昏暗里,林炽咬牙切齿地问,“你就不能让我在上吗?”
他上次已经算高风亮节,大度地让出了当一的机会了,但也不能次次都是他牺牲吧。
就算他不是那么在意这个。
但想一想把李庭言这种清冷正经的人控制在掌下,草……光是想象就刺激。
林炽想到这儿就心猿意马,膝盖蹭着李庭言的膝盖。
“你就不能让让我。”他声音沙哑含糊,像撒娇又像勾引,带了点难耐的意味,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得恍惚一分,“我又不是不让你,大不了你2我1,你3我1也行。”
但李庭言显然不是常人。
他确实气息不稳了一瞬,但很快就驳回了林炽的要求。
“我不习惯。”
林炽瞪他,“你有个p的习惯,你就跟我那一次的经验,算什么数。”
但他说到这儿又狐疑起来,手指捏着李庭言的脸左看右看,像要看出一朵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