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经常混迹在各个剧组和拍摄现场,接触的也都是时尚圈那些妖精,早就该对男色有了免疫力。
可是看见李庭言的一瞬间,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被撞了一下。
原因无他,李庭言实在英俊得太过突出。
即使酒馆内很昏暗,空气中像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可是李庭言那一刻,所有的灯光似乎都集中在了李庭言身上。
酒馆里明显有人想与他搭讪,但他看上去太过清冷疏离,又让人莫名丧失勇气。他径直走到吧台点了一杯酒。
他垂下眼的时候,林炽看清了他的脸,英俊,矜贵,五官像刀削斧凿般完美,一双眼睛尤其好看,浓密的睫毛像树林的阴影环绕着湖泊,很冷漠,但也让人向往。
林炽看见李庭言的视线从舞台上扫过去了一秒。
明明知道这个人并不是在看自己,但林炽还是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也太犯规了。
林炽在心里嘀咕,简直正中他红心。
他结束了中场休息,又开始唱下一首歌,可是视线还是停留在李庭言身上回不来,上声音都有一点走调,缠绵的情歌被他唱得更沙哑了。
他的眼睛黏在李庭言身上,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台去搭讪。
可惜他还有半个多小时的工作时间,不得提前离席。
林炽只能一边唱歌,一边幽怨地盯着吧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生怕一个眨眼,这么符合他喜好的男人转眼间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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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又熬过了半个多小时,林炽总算等到了谭硕来接班。
谭硕说话算话,送完女友就立刻赶来了。
“谢了啊哥们儿。”
谭硕拍了拍林炽的肩膀,“等我收工了请你吃夜宵啊。你在下面坐着等我一会儿,要喝什么酒也记我账上,我们有员工折扣。”
可林炽却心不在焉的,敷衍地应了几声,就对他挥挥手,“知道了,你忙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着挺好。”
他顿了顿,又模糊道,“宵夜先欠着吧,我待会儿说不定会先走。”
谭硕一愣,“为什么啊,咱们不是说好的么?”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炽硬掰着肩膀,往舞台的方向推去。
等谭硕离开了,周遭虽然还有客人们的谈笑声,空气中却像陡然安静了许多。
林炽松了松筋骨,视线仍旧遥遥落在吧台旁边的那个身影上。
他刚刚在台上的时候也已经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力,等到他走下来,立刻有人邀请他来自己的桌旁坐坐。
要是往常,他就算不接受,也会回以暧昧的微笑,眼波流转,连拒绝都温柔多情,勾得别人方寸大乱。
可他今天却没有这个心思。
林炽走到了吧台旁边,拉开了李庭言旁边的椅子,他声音不大,却又保证绝对能被听见。
“你好,请问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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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言面前已经摆了一排的酒杯,他踏入这个酒馆一个多小时,一直在独自喝闷酒。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一张大合照,一群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分开坐在几个黑色的沙发里,室内灯光并不暗,桌上摆着酒瓶和放着餐点的托盘,虽然空了不少酒瓶,但大家醉得并不厉害,只是聊天和观赏表演,跟放浪形骸完全不沾边。
这是许穆刚刚发给他的,大概想跟他分享喜悦。
即使是最后一晚单身派对,在场的只有关系亲密的朋友,这位准新郎也毫不越界,没有任何过火的活动,只是一场朋友聚会。
李庭言吸了一口烟,淡淡的烟雾中,照片上许穆的笑脸都变得模糊。
也就是这时候,他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的声音,询问能不能坐下。
李庭言以为又是有人过来搭讪,不由皱了一下眉,但是当他抬起头,看清了对面的人的脸庞,却微妙地怔了一下。
林炽笑盈盈地在站在灯光下,微微弯腰。
他在风月场上无往不利,大杀四方,首先靠的就是这一张皮相。
身为模特本来先天条件就出色,肩宽腰细,一张脸还不输娱乐圈的明星,高鼻薄唇,眼窝微凹,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睛却勾魂,含着笑意望人的时候尤其生动,天生的含情脉脉。
跟他合作过的摄影师,对他最多的形容词就是性感。
无与伦比的性感。
从骨子里就散发着欲望与张扬,强势得不容抗拒。
李庭言松开了眉头。
他想,以这位的长相,大概不是想来骚扰他,他也不必自作多情。
“你随意。”
他说道,酒馆的座位本来就是随意可坐,对方能问一声已经算礼貌。
林炽立刻坐了下来,却没有马上去与李庭言搭话,而是也同样点了一杯马天尼。
等酒喝了一半的时候,他才问李庭言,“你是来这里玩的游客吗?”
李庭言瞥了他一眼,没回话,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林炽也不气馁,耸耸肩,“我只是问问,这个酒馆来的大部分都是熟客,我也来过不少次,但还是第一次看见你。”
他停住了,喝了一口酒,冰冷的酒液沾湿了嘴唇,从喉咙一路滑进胃里,让他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他问李庭言,“我看你在这儿喝了很久的闷酒,是失恋了吗?”
李庭言直到这时候才正眼看了林炽一眼。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让人看不出是不是被说中了心事。
林炽耸耸肩,“来这里喝闷酒的人,要么遭遇不幸,要么失恋,”他上下打量了李庭言一眼,“但看你这人生赢家的样子也不像是前者,如果有重大挫折,你应该在努力解决,而不是跑来这种小酒馆里喝酒,那应该就是后者了。”
他对李庭言笑了笑,“我说得对吗?”
在时尚圈浸润许久,他一眼就能看出李庭言应该身价不菲,身上的西装没有明显的logo,面料与剪裁却昂贵精致,手表是理查德米勒,这样的人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酒馆的。
李庭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
“对。”
他确实是因为失恋才喝了很久的闷酒,酒精一层层流淌进血液里,一开始还能麻痹痛苦,但最后却像是堆积在了心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急需寻找一个出口,让他短暂转移自己崩塌的情绪。
所以他罕见地回应了林炽。
他抬眼看向林炽,林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支烟,咬在嘴上却不抽,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对他的好奇。
但是这眼神太坦荡了,又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反而不招人讨厌。
林炽挑了挑眉,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好奇道,“虽然我猜对了,但我还是挺纳闷的。谁这么厉害把你甩了,你都长成这样了,也能被拒绝的吗?”
李庭言瞥了林炽一眼。
这真是过于年轻的人才会有的发言,也可能是林炽的皮相让他在情场无往不利,还没有感受过被拒绝的滋味。
出色的外表并不是一切的通行证。
但他还是回答了林炽的问题,“这没什么奇怪的,我喜欢的人他根本不喜欢男性,而且明天就要结婚了。我长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他看得出林炽跟他是“同道中人”,这又是一个陌生偏远的小酒馆,所以他并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取向。
林炽愣了一下,仔细一想倒也合理,要不是笔直如钢铁,又有谁可以拒绝一个这样天选般的男人。
反正他不行。
“好吧,可以理解,喜欢上直男也算是常见事故了,”但他想起李庭言后一句话,又嗤笑道,“但你可别以为直男对男人的脸就没感觉,多的是所谓的直男想挑战一下刺激,还专想挑好看的。”
他语气里有种不屑与轻视。
李庭言打量着他,视线划过林炽白皙修长的脖颈和那双柔软的嘴唇,他淡淡问,“你被这样的'直男'追求过吗?”
林炽皱起了眉头,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
“算不上追求,就是被有女朋友的男人骚扰过,还不止一个。我可以确定他们不算真是gay,就是想求个新鲜刺激。”
林炽想起来就反胃。
他这个人虽然开放又随性,但一来对介入别人感情没兴趣,二来眼光极高。
自从他性取向开窍,能入他眼的人根本是屈指可数。
可就算这样,也拦不住有些苍蝇想往他身上黏。
他想想都晦气,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给自己点烟。
咔擦一声。
一朵橘红色的火花绽放在了空气里,倒映在林炽深色的眼睛里。
他像是想起什么,狐疑地望向李庭言,“你喜欢上的不会也是这种人渣吧?”
这问话甚至有点冒昧,却也直来直去。
李庭言想道。
在这嘈杂的酒馆里,在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夜晚,有这么个人在旁边,倒也聊胜于无。
他摇了摇头,“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个很好的人,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从学生时期起就很好脾气,我弄坏过他心爱的象棋,他也不生气。对待感情他也很专一,现在的妻子是他一见钟情追来的,谈了三年才决定进入婚姻。身边的人都说他没什么缺点,顶多是有点慢性子。”
林炽想,确实听着是个好人,但也听着真的很无趣。
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他弹了下烟灰,他记得李庭言刚刚说过,明天就是那个人的婚礼了。
他低声问,“那你明天也要去参加他的婚礼吗?”
李庭言的手凝住了一瞬,但很快,他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
他说,“我是他多年的朋友,怎么能不到场。”
“难怪了,”林炽了然,“你会喝掉这么多酒。”
见证心爱的人与其他人交换戒指,怎么想都是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