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过去,互不坦诚的现在,搞砸的求婚,他目的不纯,韩清肃也未必能拿出多少真心,似是而非的分手和突然的和好,他是个烂人,韩清肃也不遑多让,结婚对他们而言可以放在嘴上说,却不适合真的做——
然后他就看见韩清肃远远地朝他晃了晃手里的户口本。
去他妈的。
烂在一起最好。
他笑了笑,大步朝着韩清肃走了过去。
崭新出炉的结婚证被放在林木寒手上时,他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韩清肃在给工作人员发喜糖,笑容满面风度翩翩:“谢谢啊,辛苦了,吃糖。”
“祝你们百年好合。”工作人员开心地接过了糖,笑着对林木寒道,“你们真的很般配。”
林木寒有点愣神,嘴里就被塞进了颗糖。
“自己的喜气自己沾。”韩清肃冲他挑了挑眉。
平凡、普通的领证,前后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林木寒却疯魔般渴望了整整十年。
好像也没有特别激动。
林木寒咬了咬齿间的糖,和韩清肃一起走了出来:“吃饭了吗?”
“没吃。”韩清肃打了个哈欠,抄着兜懒洋洋地往前一趴趴在了他后背上,脑袋搭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往他身上压,“简单吃点儿。”
“吃什么?”林木寒问。
“满汉全席吧。”韩清肃又打了个哈欠。
“哥,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林木寒转头看向他。
韩清肃皱眉道:“还行,就是睡得不太踏实,我靠,梦里你给我杀人碎尸,把我埋湖底去了,吓死了。”
林木寒道:“不至于。”
韩清肃低头研究手里的结婚证,不甚满意道:“我就说修一下吧,显得头很大。”
“你的头不大。”林木寒道。
“我是说你。”韩清肃戳了戳他的后脑勺,“林大头。”
林木寒:“……哥,咱俩头围差不多。”
“卧槽,你他妈果然是个变态,谁没事会量别人头围?”韩清肃震惊地看着他。
林木寒无奈道:“随便你怎么想。”
“听听。”韩清肃指着他,义正言辞道,“网上说得果然没错,男人一领证就会换上副丑恶的嘴脸,你终于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他话没说完,林木寒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他。
韩清肃愣住,下意识地抬起手来,那只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才慢慢落在了他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哥,真结婚了?”林木寒闷声问他。
“啊,真的。”韩清肃笑道,“新鲜出炉,我手指头上还有印泥呢。”
林木寒低低地骂了声脏话:“和做梦一样。”
韩清肃没说话。
“我做梦都不敢梦这样的。”林木寒叹了口气,紧绷的肩背骤然塌了下来。
韩清肃使劲抱了他一下:“真他妈没出息,我就敢梦。”
“操。”林木寒笑骂了一句,“你就非得杠这句。”
“毕竟我曾经是个语言艺术家。”韩清肃骄傲道,“A市青少年相声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神经病。”林木寒感受着他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声,咬牙道,“妈的,我以为你在闹着玩。”
“人生就是他妈的闹着玩,要么玩要么被玩,就像人,要么操要么被|操。”韩清肃语气深沉道,“卧槽,我觉得我可以攻读一下哲学学位。”
林木寒抬起头来,眼尾有些发红:“哥,太下流了,不合适。”
“哭了?”韩清肃抹了一下他的眼角。
林木寒有些抗拒地偏过头:“没有。”
韩清肃嘚瑟道:“没有就没有吧,男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流眼泪,只会让你流——唔。”
“扫黄大队就在隔壁。”林木寒叹了口气,“求你收了神通吧。”
韩清肃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刚结婚,有点激动。”
林木寒抓住他的手往前走:“感觉到了,你刚才的心跳够一百二。”
“没吃早饭低血糖吧?”韩清肃将信将疑。
“你壮得像头牛,怎么可能低血糖。”林木寒走在前面道。
“靠,你他妈给我收回这个形容。”韩清肃不满。
“为什么?”
“因为牛不帅。”
“……”
“当然,我没有歧视牛的意思,牛肉很好吃,牛是农民伯伯的好帮手,更是踏实肯干的代名词,但牛真的不帅。”
“哥,你是不是还没紧张完?”
“没有。”
“你一紧张,就会说这种垃圾话。”
“滚。”
——
新婚第一天,俩人坐在路边摊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就碗里一共有三个蛋谁应该吃两个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以老板实在听不下去免费送了他们一个蛋而圆满告终。
“今天不想上班。”林木寒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未读信息,刚想按灭,转念一想又点开了青森的公司群。
“那就不上,你又不是老大。”韩清肃瘫在副驾上,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你说得对。”林木寒在群里发了个通知,然后关了机,“回家。”
“都没婚房。”韩清肃闭着眼睛哼唧,“我精心挑选的婚房你看不上,践踏我的真心,伤害我的肉体,我他妈大年初一感冒发烧到四十九度都没人照顾。”
“发烧到四十九度人就没了。”林木寒笑道。
韩清肃道:“死了拉倒,守寡吧你。”
“对不起,哥。”林木寒看着前面的红灯,沉声道,“当时如果我继续待在你身边,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韩清肃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谢谢啊。”
“不客气。”林木寒道,“应该的。”
“这是句反讽。”韩清肃困顿道,“翻译过来——傻逼你他妈敢动我试试。”
林木寒抓了一把他的头发:“哥,你不会真一晚上没睡吧?”
韩清肃又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含糊不清道:“一晚上哪够……我他妈是超人。”
林木寒把人从车里抱到了床上,出了一身的汗。
等他洗完澡出来,韩清肃已经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林木寒爬到床上,他就顺势搂住了林木寒的腰,长腿一抬就搭在了他的腿上。
林木寒亲了亲他的鼻尖:“哥,婚房我早就准备好了。”
韩清肃皱了皱眉,脑袋往他颈窝里凑,不清不楚地嘟囔了一句。
林木寒笑了笑,把手机扔进了床头柜里,搂住人就亲了上去。
韩清肃在汹涌的困意和疯狂的愉悦中感受着双重的刺激,最终困意在林木寒发疯似的冲击下烟消云散。
“林木寒你就是个畜生……”他咬牙掐住林木寒的脖子,恨不得把人给掐死,“老子要睡觉!”
“但你现在已经不困了。”林木寒攥住他的脚踝,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快乐你大爷!”韩清肃骂骂咧咧,然后骂声逐渐在汗水和喘息声里变了调。
然后他就被林木寒“详尽”、“细致”地介绍了婚房的每一个房间,连通的上下两户大平层,他在此之前从来没觉得区区六百平也能称得上大这个词。
他早上下楼梯有多么欢快,现在上楼梯就有多么艰难。
他就不该结这个婚。
听到这个论调的林木寒眼神陡然变得疯狂又危险。
韩清肃抓着人的头往旁边的扶手上一撞,却连带着一起冲破了自己最后的理智,他们在汗水和血腥味里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像两条要咬死对方的疯狗,又像无着无落只能拼命纠缠的浮草。
不管不顾,酣畅淋漓。
然后一起迎接死亡,一起坠落深渊。
“哥,新婚快乐。”
第44章 手段
婚后三天, 韩清肃都快忘了外边的太阳什么样。
林木寒就是个不知道累的畜生。
“你他妈真行。”他趴在床上控诉,“要是韩清然来给我收尸,肯定以为我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林木寒给他擦头发:“转过来。”
“我对这三个字都快应激了。”韩清肃翻了个身, 继续玩手机。
林木寒拿开他的手机:“累就睡一会儿。”
“不行, 睡着更危险。”韩清肃抓起手机戳他的脸, “真就一点儿脸都不要。”
林木寒给他擦干了头发, 抱住人狠狠吸了一口, 闷声道:“不想上班。”
“赶紧滚。”韩清肃胡乱地抓了抓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