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接待他们,确实拿出贵客的标准。
近些年,由于雪橇犬吃得多又拆家,大部分游客只能坐由司机驾驶的观光车。
即使游客愿意出钱,想体验狗拉雪橇,也只能碰碰运气。
接收到通知以后,工作人员拉开好几只雪橇犬,让他们真正体会当地特色。
“哇!好酷的白狗狗!它是萨摩耶吗?”
“不。”会中文的讲解员,遗憾地回答,“它是一只白色哈士奇。”
“呃,哈士奇……”穆乾对上它睿智的眼神,不放心地问,“你放心它会乖乖拉我?”
“放心,哈士奇又名西伯利亚雪橇犬。它拉雪橇是最快的,不过你要坐稳一些。”
穆乾听出对方弦外之音,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
易景臣在工作人员安排下,坐进雪橇。
负责给他拉车的,是两只毛很长的阿拉斯加,每只都有半人高,看起来特别威风。
“大狗狗!”易景臣扑过去,抱住大狗狗狠狠rua了把,拿出手机跟它俩拍照。
旁边队友们嘻嘻哈哈。
“小队长。”
“狗狗脑袋有你两个大。”
“说什么呢?狗狗只是毛多,易景臣可是实心的!”
“总觉得他减脂一个月,脸越减越圆。”
“他这辈子能变成瓜子脸吗?”
“你们几个——!”易景臣气势汹汹瞪了他们一眼,“我要生气啦!”
[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我会从现在开始,三分钟不理你们!]
[怕了吧!]
[猫猫炸毛.jpg]
“哈哈哈哈!”
“那你气着吧!”
哪知道,小伙伴听说他要生气,笑得更凶,被狗狗拉着一溜烟跑远。
冰雪游乐场面积特别大,正中央还有一个超级壮观的冰雕。
狗狗们熟悉路线,在食物的诱惑之下,拖着雪橇跑到游乐场最尽头。
给穆乾拉车的白色哈士奇跑得最快,全程保持六亲不认的步伐,时不时扬起脖子嗷嗷两声。
之前怀疑它是萨摩耶,还真是冒犯了。
即使它一身白毛,血统也是纯粹的。
“嗷嗷嗷!”哈士奇完成任务,还一脑袋拱进穆乾怀里,硬生生把他拱得打了个滚。
哈士奇的饲养员,面上带着复杂地微笑,解释道,“它意思是,让你给它打个五星好评。”
穆乾捂住被撞得快吐了的肚子,艰难地说了声‘好’。
队友们不给面子,笑得非常猖狂。
游乐场尽头,有个超级大的冰雪大滑梯,全长好几百米,通体透明。
他们连滚带爬,来到滑梯出发点,工作人员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个保护屁股的棉花垫子。
易景臣领到的垫子,是猫咪图案,他盯着同类脑袋瞧了一会儿,毫不留情把它坐在屁股下面。
准备好以后,工作人员让他们坐在一个铁锨形状的东西上面,从后面猛地推了一把。
易景臣瞬间觉得,自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上方的蓝天白云疯狂倒退,一切都变得那么癫狂。
旁边回荡着队友们七零八落的喊声,叫得最大声的,居然是舒琅。
舒琅恐高,而且他嗓音本来就浑厚,叫起来简直如雷贯耳。
易景臣身* 体迅下坠,本来有些害怕。听到舒琅的叫声,突然就不害怕了。
天塌下来有金渐层顶着,他一只银渐层怕什么?
直到他们坐完滑梯,大家还在嘻嘻哈哈笑话舒琅。
舒琅脸色前所未有的白,扶着烟之尘,勾住黎寄白的肩膀,有进气没出气。
穆乾吐槽,“你既然那么恐高,就别坐了啊。”
“你们都坐,我不坐,显得没有团魂。”
易景臣笑得格外猖狂,“你艹团魂的代价,就是留下永久的黑历史。”
“闭嘴!”
接下来,他们几个没有挑战刺激性项目,分别去玩了冰上卡丁车、滑雪、还有通体透明的摩天轮。
坐上摩天轮之前,大家劝舒琅,菜就别玩。
舒琅可能为了团魂,也可能为了面子,非得跟上去。
坐上摩天轮之后,才发现它升得比想象中高。
即使全程盯着脚底,也会感受到万丈深渊,仿佛自己整个悬在空中,吓得舒琅紧紧比起眼睛不敢睁开。
他能听到,人群中,笨蛋弟弟笑得最大声。
这小子,多半是欠揍!
几个人玩到尽兴,外面已经灯火阑珊,天色渐渐黑了。
他们玩得太嗨,到了吃饭时间,谁也没想这件事。
也怪国外的天色,晚上八九点依然有太阳,让他们感受不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等反应过来时,动动脑子也知道,外面的餐厅都已经关门。
“此时此刻,我好想念我的祖国。”
“谁不是呢,我以为半夜九点出门吃夜宵,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没办法,回酒店吃泡面吧。”
几个人垂头丧气,准备回到酒店吃点泡面,对付过去。
刚准备离开,一个穿燕尾服的人迎过来,询问他们是否准备用餐。
原来,游乐场内的餐厅,加班到现在,一直等待他们的光临。
走进餐厅,大家发现,为了让他们体会到更加妥帖的服务,店里竟然还提供中餐。
大男生饿得饥肠辘辘,确实品不来优雅的西餐,干脆点了个火锅。
国外的火锅,味道自然比不上国内。
然而,在冰冷的夜晚,异国他乡,围着咕嘟咕嘟的火锅,简直不要太爽。
易景臣吃饱喝足,找前台收银员买单,被告知钱已经付过了。
“什么时候?”易景臣看向队友,仔细回忆,也不记得谁刚才起身上厕所。
“在你们踏进店里之前,先生。”店员礼貌地说,“希望你度过愉快的时光。”
易景臣悟了,想了想,摸出手机,翻出一个上次联系还是在两年前的号码,发过去一句‘谢谢’。
对方很快回复,只有透着疏离的两个字‘不必’。
后面还有个句号,结束这次对话。
易景臣收起手机。
他对母亲的情感很复杂,年幼的时候,易景臣曾经幻想过、渴望过。
后来离开严家,跟奶奶一起生活,他逐渐理解萧娥的悲哀。
人们常说,孩子是父母的缩影,反之亦然。
跟奶奶相处的那段时间,年仅十岁的易景臣,似乎弄懂了母亲为什么要离开。
奶奶和母亲一样,她们不甘心顺从,以婚姻为枷锁沦为豪门附庸。
区别在于,奶奶用死亡抗争,而妈妈,选择活着挣脱。
从那时候开始,他渐渐不再憎恨母亲,也不再对母慈子孝充满期待。
他们明明是母子,却因为错过了那个交点,从此渐行渐远。
其实,易景臣知道,只要他现在需要,就可以得到父亲和母亲,以爱为名的补偿。
可是他不需要了。
现在选择接纳,选择原谅,等同于背叛当时那个索求不到爱意的小孩。
正因为年幼时候的遭遇,让易景臣变成现在的模样,勇敢、茂盛、努力的生活。
他不能背叛儿时的自己。
易景臣收回卡和手机,回到餐桌。
“小队长,你去买单了吗?”
黎寄白头也不抬地说,“我的卡在这里不能用,回头A给你。”
队友们知道易景臣有钱,不缺这么点儿。
可团内日常开销,小数额轮流来,大数额大家平摊。
他们不觉得平摊会显得生疏,大家达成了某种默契,不想因为金钱问题而影响感情。
“不用,我没买单。”易景臣坐回位置,淡淡说,“他们免单。”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