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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修）
74/洲巳
燕晏帮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相框。
那是少年时裴允辙和裴灏的游乐园合照。窗外的光线投射在玻璃板上, 迸发出模糊的光晕。
合照里的少年裴允辙同现在一样，笑容谦和有礼，但相反, 还是小学生的裴灏看起来愤愤的, 脸上写满了极度的不高兴。
不由的。
燕晏回忆起还未出国时的记忆。
他和裴灏从小认识, 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 再到高中，基本都在同一所学校，他们算不上发小玩伴，更像是竞争对手, 裴灏对他单方面的竞争, 无论大大小小的事，都想一分高下。
以前还算好, 就算裴灏再调皮，他们再如何的势如水火也不比上次那样。
裴灏的改变, 燕晏不知道这该归咎到剧情身上还是其他。
或许人是会变的。
燕晏将相框摆放到桌面上, 抬起眼眸，问：“阿姨,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
裴阿姨愣怔片刻，垂眸说：“阿灏初一时候拍的照片。”
燕晏心里盘旋着问题, 也就开口问：“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开心，裴灏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裴大哥吗？”
几乎天天黏在裴允辙身边。
而且裴灏小时候受尽宠爱，铺张扬厉的，也没见过他糟心，不开心的样子。
裴阿姨意外燕晏会主动问这事。
裴灏在这方面确实做了不好的事, 有亏欠, 她陷入思绪后, 缓缓说：“因为在生允辙的气。”
裴允辙在学习方面很有天赋，早早跳级，很多东西都是无师自通，所以父母给他报了很多班，他也争气，参加各种含金量极高的比赛拿奖。
在获得“天才”的夸赞同时，裴允辙也被动剥夺了许多童年记忆。包括和家人相处的时间。
拍照的时候是裴允辙刚结束比赛，从外地回来，他已经两个月没回家，原以为裴灏会很开心，没想到却生气起来。
就算后面提议一起去他心心念念许久的游乐园，也全程赌气地垮着一张脸，十分不开心。
裴阿姨说：“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允辙不能陪他玩闹的脾气，等长大后就好，可长大后允辙要学习要上班，而阿灏也在外面交了朋友，然后两兄弟就渐行渐远了。”
燕晏没由来地想，是因为这样吗？
他细细思索，好像回想起裴允辙当初要回来的时候，裴灏有过想分享这个消息的迹象，但可能碍于面子，反倒是用另外一种形式说出来。
裴阿姨愁苦地说：“在教育阿灏这方面，阿姨确实有疏漏和做不好的地方。”
她一直认为裴灏就算脾气张扬了点，只要在外面没做违法乱纪的事就好，没想到自己还是没做好家长的责任。
借着照片这个契机，一口气把心里一些话说出来，她心里倒爽快了不少，看着乖乖柔柔的燕晏，裴阿姨说：“我说这话不是让你原谅阿灏的……他会对你做那些事，说到底是阿姨没教好他。”
燕晏：“……”
燕晏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性格，完全可以反击。
只不过为了彻底甩掉裴灏这个未婚夫，所以才要找个爆发点，连根拔起的解决。
对裴阿姨，他心里多少会有歉意：“裴阿姨对不起……裴灏欺负我的时候，如果我早点和你说，也就不会这样了。”
裴阿姨顿了顿，忽然笑了下，说：“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法向你爸交代了。”
燕晏一愣。
看来她是知道的。
燕晏有些羞愧地耷拉下脑袋，确实，只要有人认真想想也会看出里面奇怪的细节。
不过他那些添油加醋受到的委屈，裴阿姨却一点都不疑有他，她心疼地说：“但阿灏不做那些事也就不会这样了。”
“这可真的是气死我了！”
一提到裴灏，裴阿姨一拍大腿，就又变回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人，说：“养他这么多年，礼貌教养到底去哪了！居然说得出那些话，等他放假了我必须拉着他上门跟你道歉！”
不知道学校里谁传出来的，裴灏现在是在外地的一所封闭式私立男子学习读书。
燕晏没去查过，但听周寻觅那些小喇叭说，那所学校的校服远近闻名，几欲严苛到爆炸。
说是学校，更像是磨炼人心智的地狱，使用军事化管理学生，一年就俩个月的放假时间，大家都说，从那出来的，没一个不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燕晏对此笑了笑，没表态。
和裴阿姨聊了一会儿天，燕晏就说自己要回去了。
裴阿姨问：“现在才两点，不多留下来一会儿吗？山心湖附近那个高尔夫球我前不久让人翻新了，小晏你不想过去玩玩吗？”
燕晏心动了，但想起家里的昨夜，就壮士断腕般摇头婉拒。
裴阿姨：“那行，我现在联系司机送你回家吧。对了对了，要照顾好自己，有空就常来阿姨家玩，我平常除了打麻将就是插花度日太无聊了。”
燕晏也喜欢这个热情洋溢的裴阿姨，是自己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家庭的氛围。他笑了下，答应：“好。”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裴允辙微长的头发撩到脑后，露出棱角分明的前额。身上帅气挺括的西装马甲被胸肌微微绷起，白衬衫也卷到胳膊处，露出左腕上的昂贵石英表，更衬手臂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美感。
燕晏看过维特鲁威人，更觉裴允辙的身材比例完美到爆炸。
他反应速度堪比做数学题，一下又想到了裴允辙的“美人出浴图”，划掉划掉。
天知道有一双能鉴赏美的眼睛有多难了，燕晏吃饭的时候比以往都要提心吊胆。
裴允辙哪知道燕晏脑袋里想什么，他脸上扬起谦逊的笑容：“妈，不如我送燕晏回家吧。”
裴阿姨：“你送吗？”
裴允辙略一颔首：“嗯，公司那边正好有事务要过去处理。”
裴阿姨一合计，就答应了：“那也好，小晏，就让允辙送你回家啦？”
燕晏抿唇：“呃，好。”
乖乖跟着高大的男人来到地下车库，裴允辙走到了一辆燕晏见过的全球限量款车辆旁边。
裴允辙像在为客人回家还要走路去地下车库而抱歉，说：“最近都是司机开车送我出行，所以我的私人轿车就暂时被关在了车库里。”
车门打开。
燕晏却忍不住问：“裴老师也喜欢车啊？”
地下车库的灯光不算明亮。
裴允辙抬头，透过车窗看他：“还好，这辆车是之前合作方送的，你喜欢？”
燕晏摇摇头，相对于买车，他更喜欢……画画，嗯或者说设计东西。
他说：“不是，是国外的朋友，这车还没发行的时候就盯了好久，没想到有钱也买不了。你当初去学校，应该是去接裴灏的时候就开了这辆，然后我就正好记住了。”
裴允辙记忆好，记得那一天自己开的车确实是这辆，颇为意外，挑眉问：“那个时候我们有见面？”
燕晏坐到了车里，他拉安全带，说：“并没有。只是匆匆瞥了眼，主要还是车太帅了。”
没说实话。
裴允辙：“那就是我不比车帅的意思？”
燕晏一愣。
裴允辙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
耳尖泛红极快，他连吹捧说：“那肯定还是裴老师帅。”
裴允辙哑然失笑：“嗯，我喜欢你这句话。那等你成年了拿到驾照，我这辆车就送你吧，或者你想要新的话，我联系下对方公司。”
成年还有两个月。燕晏还是拒绝了：“不用不用，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裴允辙怔了下，等车开出地库后，才延迟地问：“燕晏，你最近语文考试怎么样了？尤其是阅读理解，或者翻译意思。”
燕晏：“……”
我们不说这个话题好不好。
车内安静几分，只有冷气在他们之间呼呼运作。
燕晏想到什么，扭头问：“裴老师，我叫你吃饭的时候你好像不意外是我啊？都没怎么问。”
裴允辙的侧脸十分好看，尤其是那优越挺拔的鼻梁，还有纤长微卷的睫羽，正值青年期的年龄，真的很难把他和公司总裁联想到一起。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注视在车的前方，认真开车，转了下方向盘，解释说：“家里很少人会敲我房间的门，就算敲了，也只会一下，因为他们知道我如果一直没来开门的话，就是在做事。”
“所以我想，能一直敲门的不是家里人，公司里的客户什么的也总不可能来家里吧。所以开门前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
没想到真是他。
燕晏噎了下，没过大脑问：“那我找你的时候你在干嘛啊？也不是在工作吧。”
说完人就傻了。忍不住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燕晏还想好了自己的墓志铭是什么。
RIP
裴允辙轻轻笑了下，认真回答：“洗完澡在吹头发。”
我知道。燕晏干巴巴也跟着笑了下。
裴允辙：“今天我休息，就先去健身了会儿，然后回家洗澡，浇花，吹头发，最后就是你来了。”
燕晏：“原来裴老师你的一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裴允辙：“嗯？”
燕晏说：“我爸和包括我印象里的公司高层，他们休息天的时候基本没像你这样。”都是在外面玩。
裴允辙没和其他公司高层做朋友，也不知道其他人私下是不是这样，他想了下，说：“我爸至少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