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时面色一沉:“呵。”
江有信:“……”
金雀立马把肖兰时手里那袋鼓鼓囊囊的钱袋抢了过去,最后还不忘了骂:“不要脸!”
肖兰时愤愤不平地看着那钱袋,辣么大一袋!还辣么沉!不知道都能买多少好吃哒!虽然肖兰时现在在卫玄序身边不愁吃穿,可看着到手的鸭子就拿没飞走了,他还是恨得牙痒痒。忽然。
“咳咳。”
众人连忙向卫玄序这里看来,才发现肖观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站在旁边,本就刚硬的脸上现在还蹙这个眉,格外严肃。
一见到他,江有信倒是特别亲,猛地就跳着步子上来勾起他的脖子,蹭着肩膀:“无毛——”话锋一转,“——观策兄你怎么来啦?”
肖观策显然是被他这热情惊了一跳,礼貌又生疏地向后撤了两步:“我家家主吩咐我来看看诸位。”
他退,江有信就进。
笑得灿烂得像一朵太阳花,上赶着贴贴:“好着呢好着呢。昨天多谢肖家主和观策兄你们及时出现,还帮我们解了三扬锁,要不然,估计我现在脑袋都已经被山上的野狗啃了一半了。”
肖观策还在手足无措地向后退,一边退一边说:“诸位公子都是五城未来的接班人,金麟台他不仁,解诸位之围困是应该的。”
卫玄序看出肖无毛的不适,连忙提拎起江有信的后颈:“你脸皮厚,野狗估计一时半会咬不开。”
江有信一转头:?
见大狗终于被卫玄序支棱开,肖观策长舒一口气,又看向肖兰时,问:“肖月。”
肖兰时也看向他。
肖观策转了转袖口的纽扣,问:“家主还让我来问你一句话,昨夜为何你要突袭从砚明?”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氛围突然变得异样起来。
是呢,昨天肖回渊明明已经领着那么多肖家弟子把祁安山都给围了,又有两家家主在上头谈判,眼看着就能把这些小崽子们捞出来,可肖兰时倒好,突然起身从身后杀过来,漫天的银火勾着天雷直冲冲地就向从砚明身上冲,那股狠劲,谁看了都知道,那是不要命也要拉着从砚明一起死的打法。
要不是肖回渊及时组织弟子布置阵法,暂时压制住了肖兰时,那他突如其来的那么一下,从砚明可就不是受点轻伤的结果了。
众人目光尽头,肖兰时却不以为意地摇摇晃晃脑袋,说:“嘶——这很难理解?”
说着,他走到卫玄序跟前,把两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都把我师父欺负成那样了,世间都哪个真爱师父的小徒弟能看得下去?”
他说话的时候,口鼻间的气流正好喷在卫玄序的耳后。
于是卫曦的耳朵就又莫名其妙地起了红。
“胡闹。”
卫玄序反手想要将肖兰时拨开,可是肖兰时的动作实在灵活,在他背后窜来窜去就像个猴子。忽然。
卫玄序身子猛地一颤,差点跌倒。
见状,肖兰时连忙变了脸色,又是虚寒又是问暖:“怎么了?是不是我碰到你哪里的伤了?你自己又看不见自己的后背,非得要自己上药,我就说不行吧?今天早上你用早粥了吗?我放在你桌子上的那碗?”
卫玄序脸色越听越沉,有气无力地低声:“别说了。”
肖兰时皱起眉:“什么叫别说了?你身上的伤要是感染了你就死了卫曦!”
“我让你别说了。”
闻言,肖兰时:“不行,你得让我看看你的伤到底成什么样了。”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抓起卫玄序的肩膀,正要拉着他向房间里走的时候。
忽然,他的目光向上一瞥。
卫玄序的耳朵好红。
此时江有信熟悉的“啧啧啧”声又起来:“你~就~死~了~卫~曦~”
卫玄序刀割一般的目光立刻瞪过去。
江有信嬉皮笑脸地敛了声,过了良久,又:“让~我~看~看~你~伤~成~什~么~样~了~”
话音刚落,卫玄序立刻像一阵风一样蹿到江有信背后,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江有信:!
紧接着,卫玄序幽幽道:“昨天晚上江公子哥你挥血玉楼弃也实在辛苦,我刚好知道点活血化瘀的方子,我们来试试。”江有信:!!
于是下一刻他扑腾着就被卫玄序往房间里拉:“不是,没有人来救救我的吗?不是,你们真的心肠就那么那么硬的吗?!肖月!肖月!你管管他啊!你说句话啊肖月!”砰!
最后落下的是房门被关起的声音。
金雀不忍卒读地摇了摇头,肖兰时一脸不解地站在原地看。
两息后,他连忙要往房间里走:“怎么了这是?”
金雀在身后忽然哼笑一声。
肖兰时顿住脚步,转身看他:“你又笑什么?”
闻言,金雀十分老气横秋地双手抱臂,以教训的口吻:“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没皮没脸,大庭广众之下就说那些肉麻的话。”
肖兰时一愣:?
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我肉麻?”
金雀上前两步,以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你不会是个断袖吧?你不会对玄序哥哥有什么别的非分之想吧?”
肖兰时立刻:“哈!笑话!我怎么可能是断袖!我就算是断袖也不会喜欢卫玄序那样的!他那么凶,对谁都冷冰冰的,谁会喜欢他那样的——”哗啦一声。
背后的房门正巧被卫玄序拉开。
肖兰时立刻被惊得背后一个激灵。
他悻悻转身,只见卫玄序面色冷得可怕,再望旁边一瞧,那耳朵上的红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卫玄序杀神般看向肖兰时,问:“看什么?”
肖兰时随口编:“看、看师父你好看……”
卫玄序:“呵。”
他看着肖兰时,眉间闪现出几丝复杂的神色,盯了两息之后,一甩袖:“呵。”肖兰时:?
此时金雀又抱起双臂,倚靠在木门上:“你的不要脸把玄序哥哥惹生气了,我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肖兰时:“呸呸呸!”
转身连忙去追:“师父!等等我!师父你腿脚都那么不方便了,就别走那么快了呗?”
近处,江有信揉着脖子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金雀看向他:“江公子哥?”
江有信:“没事,玄序不过就是跟我说了两句话,你江公子哥——”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呸!谁是你江公子哥!我名江哲,字有信,哪个都跟什么江公子哥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抓紧给我改了!”
金雀一点头:“好嘞江公子哥。”
眼看着这里也要鸡飞狗跳地闹起来,肖观策立刻:“江公子,家主还有一事,托我来问问诸位的打算。”
江有信和金雀立刻不闹了:“你说。”
“眼下各城督守正快马加鞭向元京赶来,不知诸位现在有何打算?”
金雀一听要说正经事,好没意思,连忙跑走了。
两息后,江有信笑起来:“那肯定是快马加鞭地去找爹娘汇合啊。”
得了讯息,肖观策点了点头:“知道了。”
江有信又忽然:“诶,从砚明想要先挟持我们几个做人质的事情,肖家就一点儿都不知情吗?”
肖观策抬头,对上他的笑眼。
江有信:“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在满庭芳的时候,一开始我们去捉鬼,你说怎么不派两个从家的弟子当领队,反而是让你和从华当领队呢?”
肖观策没有说话。
继而,江有信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肖家想借此次事件,和五城人打好关系,这个恩大家一定会记得。观策虽然我和你相识不久,但我看人一向很准,我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不是会勾心斗角算计别人的那种人,未来肖家和从家开战的时候,跟着肖月,你想要的,他都能给你。”
默了两息,肖观策重重向江有信鞠了一躬:“云州有江公子,何愁灾祸不平。”
江有信连忙把他扶起来:“哎哎哎,观策兄你少跟我戴高帽啊。我不过一根草芥,大风往哪刮我就往哪飘。”他顿了下,大笑道,“——他妈的我根本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啊哈哈哈哈!”
肖观策连忙想要说什么,可江有信不由分说地一把搂过他:“观策兄你来得正好,正好赶上饭点,这怎么说也算是散伙饭,一起一起!”
肖观策:“江公子,我——”
“一起一起!”
“江……”-
在一起欢度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众人围坐在一桌,最后一顿饭吃了好久,连一向都不怎么喝酒的守宗朔都五六杯进了肚。
桌上一片杯盘狼藉,欢笑声连绵不止。
江有信一把夺过守宗朔的酒杯:“哎哎哎,别喝了,说你两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守宗朔醉醺醺地要去抢:“江有信还我!”
江有信把杯子举得更高:“嘶,你再不要脸我打你了啊?”
守宗朔有气无力地贴着江有信的软铠,醉眼朦胧:“你做什么?还我!”
江有信笑骂着推了他两推,推不动。
他还要抢,忽然,背后俞稚昭的音调高了:“守宗朔。”
闻声,守宗朔浑身瞬间就像是被点了火药一样,猛地一顿。
“别喝了。”
紧接着,守宗朔从江有信的身上下来,也不去夺杯子了。他那么高大的一个大男人,此时反而像是犯错了的小狗一样,蹲下来,蹲在俞稚昭的身边,仰头看着她,喊:“姐姐。”
俞稚昭捏着杯子,低头:“昨夜你在从砚明面前现了无名剑,你从家的春山空你是回不去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守宗朔还醉着,摇了摇头。
俞稚昭顿了顿,良久,像是好不容易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你……要不要随我回广饶?”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守宗朔再次摇了摇头。
俞稚昭盯着自己杯中的酒水,眼眸里蓦得一沉:“我看不懂你。”
语罢,她提裙与诸位一一道别,便绝袂而去。
守宗朔蹲在她身边,原本是指头捏着她衣裙一角,怕她沾了泼在地上的脏水,被俞稚昭那么一挣,那一角轻纱在他指尖划过时,他心里猛然像是什么东西落了空。
俞稚昭的背影转角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