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指微颤,金符便立刻立在空中,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见状,肖兰时退居一旁。
他知道卫玄序要用阵法去压。
金色的符文像水一样从纸上流淌出来,数息之间,便围绕在卫玄序周身,化作一条条碗口粗的长鞭。
正当卫玄序抬手挥鞭之时。
忽然,一星黑色的污团正直冲卫玄序而去!
就算那东西飞得极快,肖兰时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正是一枚飞旋着的圆刃!
“小心!”
紧接着,肖兰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卫玄序扑过去。
叮。
圆刃紧贴着肖兰时的侧脸擦过去,割断了一缕长发。
发丝和圆刃一同向汹涌的水面坠去。
刚才被圆刀割过地断口上,毒液迅速蚁一般顺着肖兰时的发向上爬,瞬时间将他原本柔顺丝滑的那缕黑发,烧成散发着臭气的细钢丝。
金鞭没能落在底下河妖身上,反而向西一偏,重重击在了哭河那岸的村落。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村落上升起。
整个哭河开始颤动。
河岸旁的百姓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脚下,刚退下去的恐惧此时又爬上来。
“怎么回事?!”
明亮的视线从哭河上收回来,静声高喊:“大家不要惊慌!保持镇定!千万记得遮掩口鼻!”
话音刚落,一束艳红的信号弹从他手中飞起,旋即在高空炸开。
明亮竭尽全力维持着秩序:“大家莫要惊慌!我们首领很快便会——”
话音未落,明亮的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了。
更加剧烈的恐惧在人群中炸开。
“怎么回事?!明亮!明亮!!”
-
峥。
伴随着一身轻响,原本哭河边躁动的百姓和河里的河妖都消失了。
周围一片静谧,宁静的河滩上飞鸟低滑而过,村屋上白皑皑的一片,前几天督守府刚泼洒下的彩华也不见了。
肖兰时眉头一皱:“怎么回——”
天地之间,只剩下卫肖两人。
“——事……”
嘶。
尴尬在肖兰时心里悄然拉长,他偷偷打量旁边人的脸色,卫玄序神色依旧,仿佛并未有什么异常。
卫玄序平静声音响起:“刚才的金鞭阵不小心触碰了哭河残留的阵法,应该是把所有人包括河妖都拢在了这里。”
肖兰时撇过头,眼神别扭地看向旁边:“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人都被割裂在不同的空间循环里。”
“是这个意思。”
又沉默了良久,肖兰时:“那个要死不死的阵法是你设置的,怎么出去?”
“有两条。一个是弄内部找到阵法的核心,随即破坏它。二是等阵法外有人进来,那时候所有的空间都会撕开一条出入的缝子。”
应声,肖兰时:“核心在哪?”
卫玄序立答:“不知道。”
肖兰时立刻瞪大眼睛望过去:“不是你设置的吗?你不知道谁知道?”
或许是因为他责备的目光太过突然,情感也太过强烈,卫玄序侧颜肉眼可见地一凝:“当时就是为了稳定性,核心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
话赶着话,肖兰时:“那我当时是怎么出去的?”
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我进来了。”卫玄序声音很轻。
但却像是一只小鼓槌,噼里啪啦地在肖兰时的心上胡乱敲。
肖兰时敛了声,眼神又放过卫玄序,看向别处。
在肖兰时的印象里,这算是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第一次见面,尽管易容的时候他自己死皮赖脸地往卫玄序身边凑,两个人偶尔打得还其乐融融,可恰恰就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才让肖兰时觉得自己本就不多的脸皮,丢得干干净净。
当年自己是被卫玄序用最高训诫逐出师门的,理应老死不相往来,现在他一个劲地在前师父面前凑,人还爱答不理的,这算个什么事?
更何况……
忽然,肖兰时猛然想起些什么,脚下忽得一个踉跄。
“小心。”
卫玄序有力的手一下将他拉住,肖兰时没倒。
那夜在禁池,在金波摇曳的温水里,卫玄序的手,可是结结实实扣住了他的腰。
“我没……”肖兰时本能地要自己平衡,轻轻一抬头,散落的鬓发旁,是卫玄序红润柔软的唇,唇角还留着一条细短的红疤。
可卫玄序总是一脸平静,那个吻也是,现在连他暴露了身份,眼底里几乎都看不出什么情绪。
肖兰时懊恼地甩起手:“你什么意思?”
可卫玄序掌下没吝惜力气,没成功。
“什么什么意思?”
“我是谁,你到底知不知道?”
卫玄序眼中明显一顿,旋即:“很重要?”
妈的。
这人一向无情。忘了。
忽然,肖兰时感到自己手上被他缠绕了什么。
他冷笑一声:“现在就开始锁住我,怕我跑了?”
没想到,卫玄序轻轻:“怕你丢了。”
肖兰时嘴角苦涩勾起。
旋即他转过头来,讽笑着:“卫公子一向好口齿。”
卫玄序没理他,说:“这是红鱼线,就算是在结界里走散了,也能顺着线找到对方。”
一低头,卫玄序已经把肖兰时手上的线缠好了,牵起另一头,开始往自己手上绑。
肖兰时胡乱扯开:“谁非要和你绑一块?谁非要找到你?我从来没说过这话。分头找你那个什么破核心更好,卫曦你能不能讲讲理。”
忽然,他的手被卫玄序轻轻拢住。
“是我说的。我要和你绑在一块,我非要找到你,行不行?”
肖兰时挣扎的手愣住了。
卫玄序粗粝的指肚微微摩挲这他的皮肤,向下看,那天他替自己遮挡黑雨滴的手背上还裹着纱布。
忽然,肖兰时恼道:“你讲理吗?卫曦?你能讲点理吗?”
卫玄序没说话。
语罢,伏诛剑骤然从银镯中被肖兰时扯开。
“那天你突然塞给我这把剑是怎么回事?怎么?早就想好让我去杀那个灵鹫,你自己能撇得干干净净了是吧?”
“一开始你说哭河里没有河妖,那现在河妖来祸害百姓,你又巴巴地跑来干什么?全都死了不是正如你的意了吗?”
“有人一直想杀你,为什么你不去追查?为什么天天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萧关跑来跑去你到底在干什么?!”
卫玄序底下眼眸,没有丝毫地分辩。
“又是什么都不肯说是吗?”
啪一声。
伏诛剑被重重按在卫玄序胸前。
“我就是贱。”
忽然,卫玄序平静的语调起:“等正元日吧。”
肖兰时眼眶红了。
正元日是萧关才特有的日子,卫玄序对外一直说是承接督守府支持,才兴办起来,寓意为萧关祈福。
但只有肖兰时知道,那都是卫玄序瞎编乱造的。他看过不羡仙的账簿,每每到了正元日的时候,不羡仙的银子便会流失一般向外出。
有督守府的支持?
根本就是卫玄序一人承担的花销。
在这肖兰时的生辰。
卫玄序双手执剑,将伏诛又重新递给肖兰时:“肖月。这把伏诛剑你收好,它能斩断世万物,护佑你一世安危。”
他顿了顿,低眉自嘲一笑:“等正元日吧。花灯燃尽后,一切你都清楚了。”
“那日伏诛是用你的血才化的灵,你交给我有什么用?”
“我——”
忽然,一阵喧腾声四面八方地环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