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于舟默默的把安景喜欢吃的虾滑往他面前推了推,半天憋出一句:
“多吃点。”
姜辰:“……???”
你还不如不说!
看着姜辰飞到孟于舟脸上的眼刀,安景没忍住笑了一声。
“谢谢。”他坐直身体,很认真的跟孟于舟道谢:
“不过我真的没事。”
所以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安景很少跟别人讲他的原生家庭。
没有合适的聊天对象。
不想回忆那时的经历。
也害怕别人用同情惋惜、小心翼翼的目光看自己。
去世的是他爸妈,而他活得好好的。
人们该为逝者感到同情惋惜,而不是他这个活着的人。
葬礼之后,所有的亲戚默契的达成一致,都不再在他面前提起他的父母。
仿佛这样做能让他少难受一点。
是照顾他脆弱的神经。
是不揭他伤疤。
渐渐的,他爸妈的原本的名字,在家族中都成了禁词。
安景却觉得这样,对他爸妈很残忍。
就因为他,他爸妈几十年的存在,好像就从大家口中抹除了。
他爱笑爱唠叨的爸妈,好像除了留下一笔巨额赔偿金和一个年幼的儿子之外,什么都没在这个世上留下。
这是不对的。
安景解释过,抗争过,他希望亲戚们能正常谈论他的父母,多说说以前的回忆。
要证明证明一个人存在过?
靠记忆,靠遗物。
他是爸妈留在这世间的遗物。
注定要带着那些不会褪色的记忆过一辈子。
可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有些偏执的不正常了。
后来对着他那些嘴上不说,却用同情的目光看他、在背后摇头叹息的亲戚,安景话就变少了。
安景清楚,有的人确实是一片好心,
只是他不喜欢。
……
这么多年过去,第一次这样跟人谈论自己的父母,安景心里却莫名轻松。
他甚至比划着跟三人分享,他小时候趁他爸妈睡着,半夜爬起来看动画片,然后被发现胖揍的事。
说起小时候的窘事,安景难免赧然。
一双烟茶色眼眸倒是很亮。
晏启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筷子,忽然问:
“你父母走后,你就一直一个人过?”
没有家人陪伴,所以才这样抗拒与人相处?
“怎么可能?”安景动手把那片卷到一起的毛肚拯救出来:
“我当时未成年,必须要有监护人,所以住在我小叔家。”
晏启离:“亲叔叔?”
安景点头:“我爸的弟弟。”
晏启离神色微动。
他从没听安景提起过这号人。
晏启离深谙人性的恶劣。
一个半大少年,就算有一笔抚恤金又能怎样呢?
这不代表他接下来的日子就能过得不错。
事实可能正相反。
怀璧其罪。
年幼的安景拥有一大笔赔偿金,没被那他那群亲戚活吞了?
晏启离自己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早早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十二三岁就敢下死手,上阵杀敌。
和他成长环境的恶劣比起来,安景这都能算温室了。
可一把人换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安景,温室都变成了荆棘沼泽。
毕竟软柿子这么好欺负,娇气挑食又怕痛。
胆子还小。
这样像兔子的人,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话匣子打开,安景很愿意跟晏启离他们聊聊父母,但对于他的亲叔叔却兴致寥寥,三言两语带过。
安景明显不想说,晏启离也没再问。
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
火锅吃完,姜辰和孟于舟真的做到了,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走。
除了冰箱里没吃完的食材和空气中弥漫的火锅味,什么都没留下。
和朋友聚在一起吃火锅对安景来说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加上他好久没吃火锅,他一个没注意,就吃撑了。
腰疼加上肚子撑,安景真正的坐立难安——
坐着不是,躺着也不是。
“唉。”安景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客厅缓缓踱步,发出了今晚第不知道几声叹气。
撑得难受。
吃到最后,安景被辣得额角出汗,原本颜色浅淡的唇色,都成了诱人的红。
真正的唇红齿白。
晏启离洗完手出来,看到的就是唇红齿白的人,一手扶腰,一手摸肚子,慢腾腾挪动的模样。
晏启离:“……”
既视感有点强。
第32章 空房
知道自己原本是生子文里的攻,就算现实理智告诉晏启离不可能,安景这副模样他还是会想起姜辰那句随口调侃——
几个月了?
要不要给孩子买金镯子?
“……”
晏启离觉得自己被安景和姜辰影响,魔怔了。
放肆一回,后果苦不堪言。
安景想坐坐不下,想躺躺不平,老爷爷散步似的绕着茶几走了两步,耳边传来晏启离冷声警告。
让他如果不想腰伤加剧的话,就老实待着。
当然,如果安景更愿意多按几次,他也没什么意见。
顺手的事。
想到晏启离按摩的力道,安景:“……”
汗毛一竖,麻溜坐下了。
***
安景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晏启离用手擀过两遍,几天后,闪了的腰恢复得七七八八,但他洗澡偷偷看了两眼。
腰上都有两个晏启离的手印。
被按得惨叫连连的安景,本来还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体素质,现在一看自己身上这清晰的手印,立马觉得事情变得合理起来。
真不是自己太菜。
活阎罗手劲是真的大。
老军医给军中糙汉们按摩的手法,真的很狂野——
对一群经常上战场、皮糙肉厚的人来说,按摩手劲小了没用。
给两千本书签名不是小工程,安景伏案工作几天,笔都费了两支。
所有书籍书签重新打包好,安景本想自食其力把书搬上推车,结果被晏启离嫌弃的拎去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