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聋了。
墨蓝双眼睁开,深邃眼底分外清明,没半点睡意。
***
山中野草苦苦支撑一|夜,太阳升起前,先被越积越多的露水压弯了腰。
透亮圆润的露珠滚落,弯曲的细小叶片弹起,余下细小露水在空中呈抛物线。
‘啪嗒’。
露水无声浸入泥土,安景的帐篷在同一时间拉开。
早上雾气重,空气中都带着潮湿。
防水的帐篷外面挂满露水,安景指尖碰到,冰得一激灵,手指蜷缩。
好凉。
被冰这么一下,安景的困意还没飞走,裹着外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昨晚晚上没睡好。
他先是担心有小动物闯过来,后面又被姜辰塞了一堆荤荤素素的有的没的。
导致他也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先是梦到姜辰夜袭孟于舟被当场逮住,他当搅稀泥的和事佬,让孟于舟不要把贞洁看那么重要。
梦中的他,经典台词是:“摸两把而已,都是大男人,又不会少两块肉。”
小事,小事。
姜辰半夜摸你,总比半夜摸蛇好吧。
安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梦中把孟于舟和蛇相提并论。
梦里的孟于舟也很冷静:“既然是小事,你让晏启离摸你两把。”
梦中的活阎罗很好说话,孟于舟这样提议了,他就欣然采纳了。
安景想逃,但没逃掉,被晏启离抓住,好一阵揉圆搓扁。
梦里的晏启离不止摸了两把。
还摸得很荤。
虽然自己文里男女主床都睡塌过一张,但本人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大学生根本受不了。
安景手脚并用的反抗挣扎了,但被活阎罗一只手就按住了。
“你再不老实。”梦里的晏启离道一脸冷酷:
“我就要扒光你的衣服给你吸蛇毒了。”
梦里的安景根本没被蛇咬,但他还是被晏启离的话吓着了。
眼泪汪汪求饶,说不想被晏启离用嘴吸蛇毒,然后老老实实受着对方荤荤的摸。
可以说是十分可怜卑微了。
这梦做得乱七八糟,也很没有逻辑。
但晏启离手抚上的触感,又真实得令人浑身战栗,鸡皮疙瘩。
安景想醒醒不了,又睡不好,醒来后就差把国宝的眼睛顶自己脸上了。
都怪姜辰。
睡前非要给他灌一些有的没的。
这一觉睡得,比昨晚他瞒着所有人负重跑五公里还累。
除了心累之外,安景还有一丝心虚。
自己的梦境擅自给晏启离加戏,那他塑造成了冷面大流|氓。
说出来都是污蔑北疆王的清白程度……
对不住了。
要怪就怪姜辰,他是罪魁祸首!
说曹操曹操到,安景正愧疚,‘哗啦’一声拉链开合的声音,安景和对面的晏启离眼对眼。
违背主人意愿做了那样的梦,安景正心虚,看见被自己意|淫的另一主角,第一反应是想躲。
脖子缩到一半,安景发现自己这行为太此地无银三百两,又生生忍住,对晏启离扯了扯嘴角:
“早啊。”
晏启离望着满脸仿佛被狐狸精吸去了精气神的安景,难得无言:“你昨晚做贼去了。”
从昨晚安景帐篷传来的辗转反侧的动静来看,晏启离能判断出这人睡得挺晚了。
且睡着后也不老实,翻来覆去像烙煎饼。
还说隐约呓语了一句什么‘不要了’。
那么折腾,晏启离本以为安景会睡到天光大亮。
没想到对方醒得还挺早。
昨晚做了什么贼不好说,安景干笑两声:
“第一次在山上过夜,有点认床。”
晏启离闻言睨他:“我还以为你是和姜辰聊的太开心,激动得睡不着。”
白天面对面聊就算了,晚上躺在不同帐篷里,还要互发消息聊一阵。
有说有笑的。
安景觉得活阎罗的语调比山里的露水还凉,后者只冰皮肤,前者却能一直冰到人心里去。
安景不知道晏启离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冻人,也不敢问。
默默把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紧了。
等安景终于舍得从还算温暖的帐篷中出来,晏启离视线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脖颈。
山中睡一晚,这人该白的还是很白,没有变成不修边幅的野人。
只是原本白皙的脖颈,一觉之后,多了几处红痕。
一小块一下块的。
这位置,这形状……
很可疑。
晏启离眉眼微不可察下压,表情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沉:
“你脖子上是什么?”
安景闻言抬手挠了:“脖子?”
打开相机照了照,安景语气随意:
“这里蚊子太多了,应该被蚊子咬的。”
蚊子?
皮糙肉厚的活阎罗神色不自觉一松,还要冷哼一声。
果真娇气。
……
姜辰和孟于舟的帐篷里都还没有动静,娇气安景烧了水把粥煮上,才拿着杯子去旁边洗漱。
晏启离同样在洗漱,在看见他后安景脚步一顿,往旁边拐了拐。
不避着不行,一看见晏启离那张脸,安景就会联想到那个没有逻辑的梦。
还有那个荤荤的手法。
梦里梦外的活阎罗都很冷酷,一脸‘惹我不爽我诛你九族’的薄情模样,可是行为却大相径庭。
很割裂。
也很怪。
心里的怪异和不自在,梦境影响有些大,让安景暂时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和晏启离站在一起。
刷牙的晏启离余光扫了一眼故意离自己远远的某人,脸比刚才更臭了。
早餐吃得随意,安景熬了粥,又给自己找了个煎鸡蛋的活。
煎鸡蛋的同时,安景还要分心往姜辰和孟于舟的帐篷瞟——
他不确定待会儿成年人姜辰会从哪一顶帐篷爬出来。
或者再想荤一些,姜辰干脆已经爬不起来了。
只是昨晚睡着后,他没有被谁的叫声惊醒。
他也不确定最后姜辰有没有实施他雄心壮志的爬帐篷计划。
晏启离冷不丁开口:“要不你去看看?”
煎个鸡蛋能朝姜辰的帐篷看四五六七八眼,就这么在意?
安景从脑补中回神,看向晏启离时,烟茶色的眼中带着淡淡地疑惑:
“看什么?”
晏启离言简意赅:“姜辰。”
安景错误领会了晏启离的意思:“没事,时间还早,等早餐好了再叫他们也行。”
晏启离闻言嗤笑一声:“你还挺体贴。”
在家里连早餐都懒得起床吃的人,如今熬粥又煎蛋,倒是勤快。
安景腼腆抿唇:“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