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若水感觉自己要憋死了,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要让他面对如此哲学的问题啊!
“小说?”
突然,一个他永远都忘不掉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
厉若水听到这个声音后猛地抬起头,心中不知道是欣喜居多还是惊恐居多。
他想站起来,但刚刚劳累过度的腿很不配合地径直麻在了原地,使他动弹不得。
蒲千阳站在马路边歪头看着双手捧着奶茶的厉若水,见对方没有起来的意思,便抬手将手里的纸包抛到了厉若水的怀里。
“我来还东西。”
厉若水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个纸包,然后无意间从它散落的开口看到了里边的内容物。
整整齐齐的一大袋钱。
什么意思啊这是?
似乎是读到了厉若水不解的眼神,蒲千阳简单解释道:“我思来想去,大概只有一个人会给我送‘封口费’。”
“不是我送的。”想到自己老妈的行为心里有鬼的厉若水立刻否认。
……
若不是身份所限,蒲千阳真想拎着厉若水的耳朵教他欲盖弥彰这四个字怎么写。
他抬头示意了一下童佐汽修店的方向。
“找机会花在你童哥身上,就当是我把钱还回去了。”
说完这番话,蒲千阳转身就要走。
厉若水的腿此时在他的暗中反复捶打下终于恢复了它们的基本功能。
晃晃悠悠站起身后的他抱着这笔巨款想要追上去解释一下。
奇怪?
他要解释什么?
不管了,如果现在在他的交际范围内找到一个可以真正倾诉的人,那么这个人只会是面前的杨千!
蒲千阳听到他起身的声音,骤然顿住了离去的脚步。
这过于突然的转着让厉若水差点踉跄着撞上他的背。
厉若水的鼻尖几乎就停在离蒲千阳不到半寸的位置,随后他反应过来颤巍巍地后退了半步。
然后他对上的就是蒲千阳俯过来的双眼。
“关于你刚刚的问题,我有跟你童哥不一样的回答。”
那近在咫尺的脸光洁如玉,又带着一些独属于男人的硬朗线条。
向上看眉眼俊朗,向下看鼻尖挺翘。
“想听吗?”
那双唇一开一合。厉若水几乎能看到其中呵出来的点点白汽。
厉若水啊厉若水!你不能再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了!
你要当一个成熟的人,要学会自己思考!
然而他的嘴还是快于大脑给出了回答:
“想。”
第223章 达成共识
血缘这种东西真的非常奇妙。
蒲千阳看着面前只跟祝云宵在气质和下半张脸上有几分相似的厉若水意外地起了一些怜惜的心态。
倒不是在怜惜厉若水,而是在怜惜当年那个更小一些的祝云宵。
如果现在自己有机会再往前重生十年,在那个时候跟祝云宵聊一聊,这人会不会重新认识并接受自己父亲和母亲呢?
然而这世界上哪那么多如果。
更何况,如果自己在那个时间点做了什么,两个人以后的生活轨迹恐怕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不要。
“首先我会看他是因为什么。”蒲千阳主动退开些距离,让自己站在一块稍高的地砖上,“这点上我和童哥倒是没什么出入。”
“然后,相比于他只看结果,我一定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会做那些你说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厉若水。
“非常非常不光彩的事儿。”
厉若水心虚地向一旁移开了视线。
可蒲千阳不允许这口气懈了劲儿。
今天他必须要看到厉若水的态度。
“一个人做事总归要有个原因。”他挪了半步又站在了厉若水的视线范围内。
“可能他就是天生坏种,小时候抓个蚯蚓做实验都竖着切那种。”
“一般这种人开始克制不住自己后我是建议直接物理开除人籍的。”
“然而大多数人都没那个本事一开始就做什么非常非常不光彩的事儿。”
“这又不是去市场买菜,拿了钱就能办成?”
“那么为什么他们做了第一次?家族渊源?被逼无奈?恶向胆边生?”
“他们又为什么不得不一次次做下去?寻图刺激?利益所在?还是退无可退?”
“当然,这世界上没任何一个问题会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蒲千阳抬起头,透过薄薄的云雾看向那位于香城中央的地标建筑。
“如果万般事务因我而起,或者是我在其中得到了无法剥离的好处,那么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会一并承担。”
“生同往,死同归。”
厉若水干笑一声,完全没发现自己眼圈已经开始泛红,“这最后一句是哪家电影的台词啊,还挺酷的。”
“多谢赞美,有感而发。”蒲千阳感觉氛围到位了,只需要再多给一点刺激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抬脚便走。
“既然已经物归原主,我走了。”
厉若水先是注视着蒲千阳离去的身影,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包。
他突然将价值不菲的纸包非常随意地揣进了外套口袋,然后三步并做两步猛地扑上来抓住了蒲千阳的手腕。
“不许走!”
蒲千阳没想过这小看着瘦弱的男生力气居然可以这么大,差点被他扯了个踉跄。
“拜托你帮帮我吧!”
背身对着厉若水的蒲千阳嘴角一勾。
事成了。
厉若水的心中情绪高涨,连呼吸都连带着多了些风机似的鼓动声响:“你肯定知道为什么我这么问对吧?”
“毕竟你当时能从沙发里把我找出来就很奇怪啊。”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要么会觉得诡异或者害怕,要么会在发现我之后感觉这房子的主人有病。”
“你呢?你居然还在外边等了我一会儿,还给我递了个湿巾。”
这家伙记忆力还挺好的,明明自己都不记得那些细节了。
厉若水的奇怪举动和发言吸引了一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蒲千阳也觉得目前两个人的姿势确实过于离谱,便甩了两下手腕,说了声:“放手。”
“不!你跑了怎么办?”厉若水超大声地说,甚至变本加厉地凑了过来。
这一来,周围的围观群众可以说是越来越多。
估计这家伙跟他哥一样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蒲千阳放缓了声调:“我不跑。”
厉若水的脸上明晃晃地写了三个字:我、不、信。
“那你轻点抓。”蒲千阳又让了一步。
厉若水这才发现,自己攥紧的双手已经把蒲千阳手腕到小臂中段的皮肤捏得发白,在发白部分的外侧则是泛起了微微充血的红。
他连忙收了力气,但两只手则是换了个交握的方式环在蒲千阳的手腕上,防止那人真的跑掉。
围观群众的胡乱猜测已经从最基础的欠债还钱发展到了三代恩怨情仇的纠葛。
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不然这里随便一部手机就能让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换个地方说话吧。”
半晌后,两个人坐进了一家咖啡厅的包间里。
“你还记得我们出车祸那天的事儿吗?”厉若水作为求人的人,还是拿出了非常诚恳的态度,先开了口。
“嗯,想忘记其实还挺有难度的。”
他顿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就最后把我们带出来的那个女人,是我妈。”
蒲千阳故意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然后,我就用了点技巧稍微搜了一下。”
香城这边不比对岸,媒体自由度特别高,对一些小道消息和八卦都比较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