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能出现在中央赌场就足够说明他绝对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大学生了。
然而还不等下方被隔断在这处空间里的人有什么反应,一束强白光就从大灯照射的间隙中投影到了另一边的墙壁上
头顶传来抱怨的声音:“我看电影里边一般现在都会从墙壁中分裂一个大屏幕来投影另一个房间的情况的。怎么换到我们这儿还要手动操作啊?”
“老实干活儿,把投影仪拿稳了。”另一道声音敲打了前者一番。
那投影仪投下的初始画面在完成对焦后微微闪动了几下就切到了一个奇怪的视角。
那视角先是全黑,随后从下方缓缓出现了光亮,最后画面才拍摄到了完整的画面。
众人仔细一看,它所投影正是之前他们抓到人质并且找到被绑架的同伴的房间。
“是监视器!”终于有人认了出来。
奇怪啊!
明明之前路过的时候他们特意找寻了一番,根本没看到任何监视器的啊!
然而不等他们想明白这个问题,画面中,另一个房间的侧墙上同样被打上投影。
投影的内容,正是这边房间的情况。
这样一来,原本被分隔在两边的一群人又重新“站”在了一起。
相比于现在阿俊爸队伍里的人,愿意留下来照顾伤员看管人质的那批人本身的心性就软弱一些,在祝云宵的那句“感谢陈家村的各位特地前来,自投罗网”在另一边的房间同步响起后,他们的原本还算平稳的心境立刻就被扰乱了。
此情此景,不少人想到了报警,可拿出手机一看,半格信号也无。
陈家村的一人把事情在脑海里来回滚了一遍后,破口大骂:“好啊!你们跟政府狗都是一伙的!”
“大爷,您别冤枉好人。政府是政府,我们是我们。今天完全是因为你们的好大儿坏了规矩。”立刻有声音自上方反驳。
那人当即对骂回去:“放屁!只不过你们玩的早一些,玩得大一些,就依仗着这个欺负人!”
那声音倒是耐心,被骂了也没还口,只是解释:“虽然大家都是在灰色地域讨口子,但也不能什么都做吧。”
“所谓读书钱、养老钱和救命钱,不得动。”
这人说出了跟之前送人偶模特的人一样的约束条件,让原本听上去像是虚伪找事借口的“规矩显得”真实了不少。
另一道声音就没这么客气了:“这还是有人考虑到各位的家庭条件根本经不起正经惩罚才出的主意。又碍于老爷子对一些渠道的鄙夷态度,否则各位的一些零部件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听闻此言,原本哗然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毕竟这才好像真的是他们动了真格后能做出来的事儿。
祝云宵拿过他人递过来的麦克风,非常平静地说:“那位穿红色衣服配了一根银色腰带的女士。”
“请你摸一下你身边人的的脉搏。”
虽然这群人中只有一位穿了红色衣服,但她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祝云宵点的是自己,直到周围的人推了她一把。
她颤颤地伸手摸上了身边人的手腕,惊呼:“怎么跳得这么快!”
祝云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一个普通的没有受伤的人类,没有水能活几天?”
明明他说话的语调非常的平静,声音也很是温润,可是在陈家村人的耳中却像极了魔鬼的低语。
半晌,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前一个房间的角落响起:“我签。”
看到上方转动的摄像头,那人高举了手,大声喊了出来:“我签!”
“这就叫识相啊。”从之前房间人的脚下传来一句无奈的感慨。
此时原本被死死绑住的人质,此刻纷纷站了起来,负责看守他们的人被惊吓得立刻退开了几步,给他们让出了一圈的真空。
“我已经很久没在地上躺这么久了。”
“这次的表演津贴我愿将其形容为窝囊费。”
站起身来的员工活动了一下手脚,在墙壁上摸到一处机关。
随着几人共同施力,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向上方滑开了一道门。
门的对面是阳光。
刚刚说话的人搀着自家的伤员走了过来,接过员工递过来的笔,草草地在横线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带着伤员逃也似的离开。
他们走进阳光的身影和被关在后一个房间被惨白大灯照得像淋了霜的岩石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了对比,就有了选择,立刻有人跟着前者的脚步倒戈。
“放我们走,我也签。”
可那边之前负责开门的几个人却非常利落合上了他们刚刚费力打开的暗门。
“每隔两个个小时放一批。”其中一人毫无波动地解释,“现在签字的人,下一批走。”
“一个小时收拾东西,一个小时消失。”后一个房间上方一道声音感慨,“这考虑真的太善良人性化了,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那这边的各位,你们还要坚持多久?”祝云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温和又不容置疑的口吻。
如果说之前人多压人少,仗着有人质还能拼一波转机。
那么现在……
阿俊爸夺过阿俊手里的武器,连带着自己的那根一同扔到了脚边。
哐当金属碰撞的脆声宣布了结局。
大势已去。
*
“都齐了。”手下人把文件清点好之后,齐整地放在了童佐桌子上。
然而童佐看都不看那些加起来数额过亿的文件,只用他的那只功能完善的眼直直地盯着祝云宵。
半晌后,他评价道:“你这做法也太缺德了。”
祝云宵回忆了当时自己看到的一些一部分伤员的惨状,很难理解面前的童佐到底有什么立场批评自己的做法缺德。
毕竟对于大部分陈家村的人来说,他们只是因为自己的错误选择和行为受到了一些精神上的折磨,可以归结于一报还一报。
童佐从祝云宵看自己的眼神发现对方会错了意,又补充了一句:“听说他们在对岸的老宅因为在保护区违规扩建,被那边一口气全掀了。”
“还有此事?”祝云宵嘴上说得惊讶,实际面上的神色毫无变化。
“地上地下,泾渭分明。”他瞥了一眼祝云宵挂在手腕上的那块牌子,“难不成汤彦这个当师父的,没跟你讲过这个规矩吗?”
祝云宵没有反驳汤彦并不是自己的师父这样一个事实,只是陈述说:“我考上香城大学不假,有一门社会实践课不假,课程研究《香城家族宗族组织与现代化社会变迁的适应状态》也不假。”
“学术研究是没有地域限制的,而基于研究产出的决策是那边下的,人也是那边出的。”
“问卷也是真问卷,我只不过在里边加了几个沾亲带故小问题而已。”
“所以严格意义上,我没有违反所谓的‘规矩’。”
童佐听着听着眉毛都要纠在了一起,要不是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人真的只是在解释,他真的会把这些掉书袋的人从楼上扔下去。
“有些时候,并不需要太复杂的策略就能解决问题。”祝云宵也见好就收点到为止,“但前提是有所准备。”
“比如,多交朋友,与人为善。”
这点童佐是认可的。
倒不如说,他甚至觉得现在的香城地下着实是缺了这么一股带着点原始侠义的气劲儿。
“再具体内容,我可以当面跟老爷子解释。”祝云宵将汤彦的当初交给自己令牌从手腕上拆了下来,推到了童佐面前,“而有一些话,他要求我一定要当面传达。”
童佐瞥了一眼令牌分辨了一下真伪,随后又把东西推了回去,伸了个懒腰,从抽屉里找出车钥匙揣进兜里,“我这边一向说话算话,走,去主宅见老爷子一面。”
*
童佐试图回忆一番在自己把人带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已经觉得这能够无中生有以非常小的代价就摆平了陈家村拆迁难题还买了政府一个好的祝云宵绝非池中之物,所以这小子后边翻出什么花来他都不稀奇。
而下一件祝云宵让他有印象的事情就是:在那年除夕,祝云宵在二楼的位置有了单独的座次,就安排在汤彦曾经坐过的包厢里。
再往后一年,汤彦便以非常强势的姿态回归了香城,六成赌场挂了他的牌子,与当年不得不出逃大陆相比的狼狈相比,可以说是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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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边第二进的厢房中,一摞丝绢纹样的宣纸正搭在窗台上完成最后一道阴干工序。
而相比于蒲千阳多番比较才勉强淘来的替代品,这正品的宣纸质地细腻均匀,边缘光滑整齐,即使是完全不懂造纸工艺的普通人也会觉得这些宣纸绝非凡品。
“您看这位置怎么安排合适?”一个年轻人拿着毛笔,在已经磨了松烟墨的砚台中蘸了两蘸,打算面前已经印好了正文的宣纸的空缺处填上受邀人的姓名,“感觉今年没什么变化,那就写成跟去年一样的安排吗?”
“不,先空着。”老管家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这离发请柬还有段日子,别着急。”
“啊?”那人愣了一下,缓缓将笔搁在一边,神情中多少有些不解。
毕竟按照往年的时间,这会儿确实应该确定好座次了。
决定了座次表,坐在不同位置各家才好开始准备对应分量和层次的礼物以便在除夕大宴上进行这一年一度的虚与委蛇。
老管家往第三进房里看了一眼,手下轻轻抚过细腻的纸张,“这纸可精贵。用一张少一张。要是写错了名字可不值当。”
见对方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老管家轻叹一口气:“所以,我最担心你的就是这点。”
“作为管家,把里里外外打理好这句话看着简单,实际上可难着呢。”
第237章 厉小老板
如果说之前一段时间是吴芸瞒着厉若水出门办事儿,那么这段时间倒不如说厉若水开始借着吴芸出门的当口忙自己的事儿了。
甚至有些时候他不得不创造一些机会让吴芸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跟着杨千送完那份请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莫名其妙的事件主动找上了门。
“我家员工失踪了/猫丢了/欠款烂账了/马桶堵了/珠宝被抢了/小姨子和老婆双栖双宿了……,您能帮帮我吗?”
在杨千的安排下,大部分事件也被依次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解决掉。
唯一受到伤害的可能只有厉若水的小金库。
他眼见着里边的额度从几百万下降到了几十万,自己闭眼买基金都不至于亏得这么惨。
然而在蒲千阳看来,毕竟能用钱搞定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这些都是必要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