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祝云宵电话的她急急忙忙地从学校赶了过来。
学生在校外挨打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太陌生的事情,毕竟自己也是拿了教师资格证的人。但挨打的学生被其他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的学生送到了医院还是一个她完全没有触发过的事件。齐伟承所在的四班的班主任又在出差,只能她自己独自前来。
压力好大,这件事处理不好自己的职称估计也要悬了。
高小梅正等得有些心焦,打算回拨过去的时候,扶梯上的蒲千阳大声跟她打了个招呼:“小梅姐,抬头看这里!”
蒲千阳选的这个称呼是有些门道的,如果叫老师,无疑会吸引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以他对小梅老师的了解,她一定会不知所措,甚至当场落跑。
而小梅姐,就很恰当,祁一山天天这么叫,更何况还是在医院这种场合,这就足够引起她的注意了。
高小梅抬头,刚好看到位于二楼扶梯口的两位学生。
她正打算上去,可蒲千阳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待在一楼。
很奇怪的是,高小梅从这个动作里感受到了一种安心,一种来自于成年人稳妥行事的可靠感。
可明明蒲千阳只是自己的学生。
等两人终于从扶梯上下来,她径直向祝云宵问:“齐伟承发生什么了?”
随后把目光集中在蒲千阳身上,狐疑道:“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这要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蒲千阳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跳过了一切可以之后详加解释的事情,直接跟她讲述了齐伟承的手术需要。
“我们在等刚刚联系到的也是RH阴性血型的捐献人,他应该马上到了。后边的事情可能需要齐伟承的父母来决策。”
高小梅皱起眉头,这件事比她想象的麻烦多了。
根据四班班主任交代的信息,齐伟承的父母做的是跨国生意,或许是因为时差目前处于联系不上的状态,而且就算联系上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交流间,一个穿着灰色短布外套的男人走了进来,直接走向了看着就像是在等人的几人,“请问这是在等RH阴性血型吗?”
蒲千阳率先反应过来,立刻伸出手,招呼道:“您就是捐献人?”
“对。那我就去那边的献血室了,先来400cc让人把手术做上?”
按照祝云宵刚刚的说法,这个血与其说是献,买可能是一个更合适的动词。
买东西吗,自然就有价格。
但做生意最忌讳没先谈好价格就下行动。
蒲千阳正要出声阻拦,却万万没想到他身边的高小梅先出了声:“爹?”
这一句爹,让在场的几位都僵住了。
“女儿你怎么在这里?不会是你的什么人要做手术吧。”高父也懵了。
逐渐明白真相的高小梅语气冷了下来:“又来?我不允许!”
“宝贝女儿,你看这是人命关天的事。”高父一边安抚女儿一边向抽血室走过去。
高小梅一个箭步上前就拽住了高父,“我说了,不可以。你自己上次什么时候献得血你没数?你们那个什么应急小组就你一个人救急是吗?”
“我不得做个表率吗?”高父的表情已经变得讨好了起来,他拍了拍高小梅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虽然献血不像骨髓捐献那样需要亲人同意,但亲人反对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可能高父和高小梅在什么相关的事情上有矛盾,如果是平常,蒲千阳也愿意花点时间调节,但现在齐伟承就躺在手术室里,等不起。
蒲千阳开口了:“高老师,我有个一箭双雕的计划。”
“我也是RH阴性,可以抽我的血,算在高伯伯身上,一来齐同学可以马上开始手术,二来这样无论如何下次都轮不到他来捐献,你们的问题也就有时间慢慢解决了。”
“高伯伯,麻烦你跟我来一趟,我觉得你可能有些事情想跟我说。”
说完,蒲千阳比了一个点钞的手势,随后径直走向了献血室。
“你看看,你学生都比你懂事啊。”收到邀请的高父当即拍掉了自己女儿的手,跟着蒲千阳进了献血室。
高小梅刚刚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有话说?你们能有什么想说的?还有蒲千阳,你成年了吗你就献血?
在她正打算跟上去的时候却被祝云宵叫住了,“老师,麻烦你跟我一块上去听听大夫关于手术和患者的说法。”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还有各种方面也不用担心。”祝云宵些微提高音量说。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有心的人听的,有心人在进入献血室之前比了个OK。
第27章 重振旗鼓【修】
从身份证上的年龄来说,蒲千阳此时还没有十八岁。
通常情况下,未成年人是不被允许献血的。但是吧,对于一些稀有血型来说,可能生命的价值是可以凌驾在普通的规则之上的。
高父可能跟这里的护士都混熟了,而且情况特殊,几句话下来,蒲千阳的献血量就被登记在了高父的名字下。
看着血液被抽到半透明的塑料袋子中,蒲千阳一边遵循要求规律地握着手中的小球,一边对高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高父没什么应付这个年龄的男孩经验,在蒲千阳的注视下,心下一紧,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就要递一支给他。
蒲千阳用空着的手直接把烟盒盖了回去,“高伯伯,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应景,但是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如果想要以后保持能够随时献血的标准,最好是戒掉。”
“您的好意我领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谈点正事?比如为什么骗小梅老师说是献血?”
从面前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压力,高父叹了一口气,用手搓了搓膝盖,说:“我们有个稀有血型应急捐献小组。”
蒲千阳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这个组织其实也是为了我们之间相互应急帮助建的,一开始都挺好的,后边人也越来越多,大家有什么事都能相互帮助扶持。”
“但献血这件事,本质上是归公家管的。”
怕不是被道德绑架了,蒲千阳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有表现出来,任凭高父继续说下去。
“在被知道有这么个小组后,我就被推出来当联络员了。”
“可后边次数多了就有人觉得自己被当成了无情的献血机器吧,就闹着要退出。”
“那边很多人要退出,这边还经常跨市要求献血。”
“我们就想了个办法,提高了一定的门槛。”
您这个办法可以说是在法律的边缘大鹏展翅了。
高父看着蒲千阳玩味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他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连忙解释说:“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只是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来避免被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要求献血。”
“起码让我们知道我们的血都谁用了吧。”高父盯着桌面上一摇一摇的机器无奈地说。
“我倒是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当然我是说用血透明的部分。”蒲千阳安慰道,“血液也不是什么商品,它只有对特定的人才有价值。”
“想定期储备一些是合理的。但每个人每年满打满算也就能献800cc。如果不提前准备,就算是一百人的群可能临时符合标准的也就十多个,遇上一个大出血就能被抽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但总有跟我们同血型的人游离在那个群之外吧。”
“至于小梅老师那边,我建议您听法律规定的,献过了就别逞能了。”
护士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取走了蒲千阳献的血。
蒲千阳跟高父在医院门口道了别独自回到了手术室外边的等候厅。
用袖子遮住了胳膊上的纱布,他径直坐在了祝云宵身边。
高小梅可能去处理其他事情了,暂时不在这里。
祝云宵侧过头,问道:“感觉怎么样?”
“虽然程序上不太正规,但这都是小问题。”
“我是说价格。”
“我比较便宜,你请我吃个雪糕就行。”
听到回答的祝云宵连忙追问:“你献的?我以为……”
蒲千阳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你先别急,我都没急。高伯伯身体健康,齐伟承手术开始,没有任何人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伤害。”
“你说,要是我以后临时需要用血,会不会也这么幸运,有人刚好可以帮帮我呢。”蒲千阳目光炯炯,试图穿过现在的祝云宵给到十年后的他一点小小的提示。
祝云宵被这目光看得有些无措,连忙回过头去坐得端正,以旁人察觉不到的幅度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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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库那边说没有RH阴性的血。”
“一袋都没有。”小护士一脸慌张。
有了实战经验的祝云宵当场给了命令,“叫护士长联系同血型的人来医院捐献,同时问一下其他医院的库存。”
小护士点点头,跑向了护士站找领导。
啊对的对的对的,思路没问题,可是你为什么不出门看看呢?
跟我血型一样的齐伟承就在门外不远处,你只要让他去抽一点就可以了!
还有为什么还是一袋都没有啊,理论上的那一点点储备呢?
蒲千阳很急,但没有用,他只能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
看表的话自己还能再活三分钟就要回到十年前了。
按照原计划,自己在这个循环里应该解决过肩龙被套麻袋的问题。
保证他在不濒危而被送到医院的情况下,依让祝云宵然能够知道自己和他是同样的血型。
现在看来,还需要额外加一条,让祝云宵知道十年后的今天,齐伟承一定会出现在医院。
一定会出现在医院?蒲千阳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找不出齐伟承为什么在医院,自己就没法让祝云宵记住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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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一山就像一个NPC一样宣告了新的循环的开始,“蒲哥你在想什么呢?班主任找你。”
“别动,你的呼吸影响到我思考了。”把脑袋搁在桌面上的蒲千阳表面风平浪静但心中甚是焦灼。
没有白得的金手指,让自己活下去的挑战难度真是越来越高了。
“在想什么,如果不是数学或者物理题目的话,或许你需要校园第一情报头子的帮助。”祁一山来了兴趣,当场坐在了蒲千阳前桌的座位上。
蒲千阳没什么头绪,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跟祁一山聊了起来:“那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必然会在某个时间出现在医院呢?”
祁一山给了一个回答,“医院啊?定期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