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这几人身后响起:“三位,我们是不是刚刚在车站见过啊?”
柳崇文终于借助街边小店中的监控录像赶到了现场!
刚刚的问话只是宣布他的到来而已。
在声音传到这几人的耳中时,柳崇文攥紧的拳也落在了那个身材瘦小的撞掉自己书的男人的太阳穴上。
柳崇文先是一拳撂倒了这人,随后他又顺势用膝盖和双臂钳住了那女人,一施力便将她两边的手腕双双卸脱了臼。
要是换到平时,他必然不会这么对待一位女士。
可现如今他们是敌人,敌人就是敌人,敌人是不分性别的。
剧痛之下,这女人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在瞬间解决这两位后,他将目光放在了骑电动车的男人和不远处那个唯一能藏匿下一个人的角落。
之前在看视频的时候他就有些许的疑惑,为什么这男人在抢到自己的票后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在这附近绕圈子。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自己并不了解“帮”自己拖延了这么久时间的那位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过无所谓了,在这个地形里,谁都别想走了。
一对一的赛场,他很熟。
厉若水那边原本以为自己肯定是要被捉回去兴师问罪了,连面对老妈怒火的借口都编了好几套,可没想到好几个一分钟过去,那几人还是没有过来。
这就很奇怪了。
他壮着胆子探出头看过去。
只见头皮渗血的柳崇文此时正骑坐在那个骑电动车男人的背上,以一个不太标准的姿势擒住了对方。
眼瞅着那人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面部几乎被憋成了猪肝的颜色。
厉若水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万一这人真让柳崇文打出什么问题,到头来耽误了老妈的大计怎么办?
于是他立刻带着书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大声说:“书在这儿,票也在。你把人放了!”
看到是厉若水从那边走了出来还要求自己放人,柳崇文原本清晰的思路打了个节。
厉若水也知道自己掺和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荒谬,所以他将书拿在一边的手上,两只手以投降的姿势举起,带着一个尴尬的微笑慢慢朝着柳崇文的方向走去,“柳助教,说来话长……”
确定对方当真是来还书和票的,柳崇文的手上也松了些劲儿。
经过刚刚这段时间自己手臂对对方颈部血管的压迫,这人至少也得昏迷个十多分钟。
如果有的选,自己其实也并不想杀人。
眼见着事情就要迎来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只要厉若水能让柳崇文在收到洪天赐的消息时主动放弃这次机会或者“推后”自己的那次比赛就万事大吉。
可就在此时,事态发生了变化。
原本因为脱臼的剧痛而昏倒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转醒,但她依然假装自己处于无法行动的状态,就为了等待一个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在厉若水经过时,她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径直飞起一脚就踢上了那本被厉若水单手拿着的英文书。
在她这一脚的作用下,那英文书便从厉若水的手上飞了出去。
书的硬质书皮向一旁掀开,书页乱翻,连带着那张书签精准地被送进了旁边居民安置在户外的燃煤灶里。
仅仅几秒,这狗票便在火舌的舔舐下化为了灰烬,与柳崇文的英文书的灰烬混在了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辨不出来了。
“能抢到最好,抢不到就毁了。”她嘲弄地复述了一遍此次行动的要求,随后用自己刚刚勉强接上的双手将两位同伴拖走了。
此时,这死胡同里只剩下了厉若水和柳崇文两个人。
还有冒着纸张没有充分燃烧而产生的黑烟的燃煤灶。
柳崇文嘴唇微颤,半晌后,苦笑一声重重地靠在背后的杂物上。
他这样一个平常总会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的人,此时连血从头皮经过眉尾最终汇入眼眶都没有抬手去擦了。
厉若水看过去,发现柳崇文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与希望,像极了一个被扯开线扔在垃圾桶里的破布娃娃。
……
好吧。
如果之前的他还有一些摇摆,那现在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那些原本会接在刚刚那句“说来话长”之后的内容也被尽数省略掉了。
“要是现在我说自己只是路过的正义人,原本只想见义勇为一下,是不是有点假模假样的?”
哎,这回旋镖来得真快啊。
厉若水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在柳崇文无神的目光中朝着他伸出一只手。
“那我就不说来话长,直接长话短说了。”
反正老妈和杨千想得到这张票的最终目的都是送洪天赐上西天。
“既然这票又不是实名制的。”
这听上去和先骗他三百万并不矛盾呀。
“所以抢一张过来,是不是也算数?”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妈也教过我这个来着。
第258章 总之就是非常抱歉!
吴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因为面见客人而错过的这几个告状电话居然那么轻易地影响了自己整个计划。
还把自己儿子卷进去了。
等她那边结束开机,厉若水早就回了趟家,过于干脆利落切理直气壮地从她的房间里习惯于放置重要物件的地方把现在仅存的那张狗票和那插着联络过洪天赐的手机卡的手机齐齐摸走了。
厉若水甚至没有去二次验证这手机是不是真的。
毕竟依着自己老妈的性格,这些重要的东西她肯定是会亲手把控的。
什么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
将身后的门关拢,厉若水长出一口气。
这一下午兵荒马乱的,总算能休息一下了。
……好饿。
同样在这个屋子里待着的还有已经清理好了头上血迹的柳崇文。
“嗯,给你。”厉若水把这两样东西递到了柳崇文面前。
但柳崇文那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失而复得的欣喜,也没有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物件,反而异常谨慎地看着厉若水。
在两个小时之前,这个名叫厉若水的小男生在他心中的形象还是一个善良,脑子有点聪明但好像不用在正事上的普通中产家庭的孩子。
可现在看来,他之前的判断简直是错得离谱。
哪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能独自和那些一看就是惯犯的人周旋那么长时间?
又有哪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会知道这票的来历和重要性以及使用方式?
至少自己就不是。
况且面前这位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至少自己就没办法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没有摄像头而且不会验证身份信息的小旅馆。
见柳崇文迟迟不接,厉若水感觉光自己这么伸着手有点尴尬。
他讪讪地将东西放在一边的入口处的台面上,故作镇静地给两个人倒了水,“说来话长啊。”
“话长也说。”柳崇文拿过一杯水就当做台阶递了过去,“现在我们当真是休戚与共。所以至少,请你尽量保证接下来说出来的部分都是真话。”
厉若水坐到一侧的床沿上,摸摸头皮上的赐福地,开始尝试组织语言。
他思考了一下,发现当真要追溯起来,自己应该追溯到自己被老妈委派去那个叫童佐的怪人家里去取东西的那天。
是那天,自己被囫囵地打晕塞到了沙发里,从此走进了香城的泥潭。
也是那天,自己遇到了杨千。
虽然对面的人用于思考的时间有些长,但柳崇文并没有催促。
因为他能看得出来,这人之前是真的想帮他,而现在也在费尽心思地思考。
大概,这也是截至目前为止,他对厉若水唯一没有看走眼的地方了。
终于,直到一旁的茶水都被浸得有些发苦的时候,厉若水终于理顺了思绪,开始将自己所知道的相关的内容对着柳崇文娓娓道来。
柳崇文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喝一口水。
两人手中的水杯空了又添,经过了好几轮,厉若水终于把事情讲了个大概脉络出来。
“总之就是非常抱歉!”
他突然对着柳崇文深深弯下了腰。
虽然说这一切的缘起看起来只是一场巧合,这购买狗票的双方但凡有一方迟上些或者早上些日子也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替老妈向柳崇文道歉。
毕竟这抢票的人也真的是她派来的。
柳崇文摇摇头,将手上的水杯放回到茶几上,“你告诉我这么多,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他抬头望着这旅馆边角有些发霉的天花板,淡淡道:“过往这些地下门道,我也只是略微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当真……”
当真?
厉若水的心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