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想要找什么东西,人力物力都是那边更充足吧?”
祝云宵同样给出了很明确的回答:“打草惊蛇。”
蒲千阳用自己残存的意识思考了一下。
也是,换成是吴芸的性格,估计第一时间并不会去找什么祝潇的痕迹,而是会把寄快递的人挖地三尺地找出来。
纸箱合页之间摩擦发出的尖锐响动让他猛然清醒了几分。
只见那边祝云宵将剩下的那本笔记本放在了外部,而将其他的笔记本尽数收了起来。
“先睡觉。”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容反驳的意味,“至于这后边包含了什么样的惊天阴谋诡计,都明天再说。”
主要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蒲千阳也乐得顺水推舟。
充分的休息才能带来充足的精力,劳逸结合。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躺回去了。
不多时,那边洗掉了身上被迫沾染的几分烟酒气的祝云宵带着浅浅的潮气坐到了床边进来。
虽然整个人都陷在深沉的睡眠之中,蒲千阳依然下意识地翻过了身,小指勾住了祝云宵温热的掌心。
细密丝帛的薄被因为他动作滑落到了腰间。
祝云宵便将它往上方提了几分,免得爱人夜间着凉。
听着对方绵长的呼吸声,他用口型无声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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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了。”
祝云宵一手扶着车门框的上沿,另一只手接着蒲千阳的手腕引他下车。
若是那些知道祝云宵曾经身份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得惊掉三层下巴。
何方神圣能驱得白手套如此毕恭毕敬啊!
下了车的蒲千阳环视四周,看到了不远处的政府大楼以及再远一点的中央赌城的尖塔,心中下意识思考的是:
这地方房价得多少钱一平啊?
随后,他的视线扫到了路边房产中介贴在外边的价格表。
……惹不起惹不起。
“祝潇日记里第一个明显的纰漏。”祝云宵回忆着自己梳理出来的疑点,“我们家楼下的早点铺不卖炸酱面,所以他自然没有必要分享自己家乡的配方给店主。”
然而这条街上祝云宵记忆中的早点铺的位置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家连锁便利店。
毕竟人又不是游戏里的NPC一辈子就待在一个地方等待主角前来接受任务不是?
但同样,人也不会凭空消失。
“我们问问呗,总会有人知道吧。”蒲千阳拍拍祝云宵的肩,“要是有发现我随时联系你。”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各自寻找线索。
蒲千阳思索了一番,选了一家街对面的半掩着门的旧书店走了过去。
相比于其他的店,这家店的招牌的设计风格很是明显,而且老化得恰到好处。
“老人家,您知道那边做早点的那家店搬去哪里了吗?”蒲千阳恭敬地问。
“早点?”原本埋着头的老人听到这句问话抬眼打量了一番蒲千阳。
几秒过后,老人家把目光落回了被大号字填满的屏幕上,摆摆手,“十多年前的事儿了,记不得了。”
动作像是在驱逐一只恼人的苍蝇。
“这样啊。”苍蝇本人也不恼,继续问道,“那您知道这边谁跟那家店的关系比较好,能知道这户人家搬去哪里了吗?”
此时的老人警觉了起来,“你是谁啊?警员?”
得了,有这一句话,自己该给正主腾地方了。
蒲千阳也没再追问,只是掏出手机给火柴人去了条信息。
翻了五六页小说的功夫,那位老人便听到了一句耳熟的:
“阿伯,好久不见。”
第277章 信
听到这句话,老人家猛然抬头。
看着逆光中的那个人影,他嘴唇微颤似乎有个名字就在嘴边,随后他猛地站起身来,点晃着手指。
“你是,小云宵?”
“是我。”祝云宵微微点头,“这么多年了,也难为您还能认出来我。”
“哎呦呦,这看着长大的哪能认不出来啊!”猜想得到印证的老人家很是兴奋。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后,整个人麻利地从柜台的后方绕了出来围着祝云宵看了两圈。
“小伙子长这么帅了。最近在干嘛呢?谈朋友没啊?”许许多多的问题连珠似的从他那嵌着半圈胡髭的嘴里蹦了出来。
“你过誉了。”祝云宵浅笑着答道,“在读博士,谈了。”
听到他的回答,老人笑得眯起了眼睛,像是在看着自己出类拔萃的亲孙子一样。
“博士啊!了不起了不起。读书好啊。”
“你妈妈呢?退休没啊?你爹最近又在忙什么啊?这么久了一点音信都没有,该不会发达了把我们这些老街坊邻居忘了吧?”
“我母亲她最近被返聘了,忙得都要不着家了。”祝云宵丝毫没有自己在编瞎话的自觉,非常流畅地答,“父亲其实总挂念着各位来着,不过两边来往实在是不太方便。”
听祝云宵提到了两边这种隐晦的词汇,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也是,原来你们突然搬家是因为这种原因啊。”
门外的蒲千阳一边听着门内两人的对话,在按下手机屏幕上的确认支付按钮的同时暗暗地笑着。
祝云宵没进演艺圈真的是一大损失,这对戏接戏的水平怎么着也得是个金鹅奖候选起步。
那边又拉了点家长里短后,老人终于还是想起了问正经事儿。
“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他的提问感觉很是随意,但他眼光中却包含了几分试探。
祝云宵对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提问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段时间刚好这边导师有一个客户在香城的合作项目。别人要过来还要办各种文件不太方便,就派我来了。”
“家里长辈知道我有这么个机会回香城之后,跟我念叨了好久,让我一定要专程回来看看。”
祝云宵稍一停顿,又接着说:“顺便跟楼下早餐店买一份他们家传的卤汁带回去。我妈妈实在是太想念这一口了。”
听祝云宵这么说,老人家一拍桌子,激动地说:“这我记得!因为你妈爱吃,所以你爹天天都蹲第一锅的卤鸽子!”
“毕竟有些东西又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就比如这刘叔家的卤料每日新出的第一锅鸽子,尝着就是比那些大酒店的汤水有味道。”祝云宵恳切地说。
“可不是。”老人一咂嘴,转身往店内走去。
随后,他从一个角落拿出了一个小板凳,抬脚踩在上方开始在柜面上摸索起来。
“所以我总说啊,这人的感情是相互的。你要是挂念别人,别人也会挂念着你啊。”
几经翻找后,他手中捏了一个泛黄的信封从板凳上矮身下来,“那家搬走前是给你妈妈留了点东西来着。”
听到这话,门内的祝云宵和门外的蒲千阳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果然。
“还不让我打开看呢。”老人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电光火石之间交换的眼神,反而是全神贯注地用袖口将那信封尽力抹了了干净。
“我一猜里边就是他们家卤子的配方。切,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不可以看。稀罕!”
“虽然他说一定要交给你妈才行,不过我觉得给你应该也没差咯。”老人笑吟吟地将信封递了过来,“你妈妈命真好,前半生有你爹,后半生有你。”
“多谢阿伯,我一定好好转交给她。”祝云宵双手接过信封,看着封面上写着的吴芸二字,眼神一暗。
不过这个眼神转瞬即逝,再抬首他还是那个老人家心中的好孩子。
“嗨,我也算是彻底交差了。”老人摆摆手,又坐回了柜台里边,将手机重新拿了起来,“你忙你的,我要看小说了。”
祝云宵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快递小哥送来了制冷空调扇。
“哎!这孩子!”老人看着半人高的快递盒拍了两下桌子,可等他跑出店面的时候又哪里还找得到祝云宵的影子。
不远处坐在咖啡厅里吹冷气的蒲千阳将手机支付界面展示给了进门的祝云宵。
“人情已经帮你结了,记得报销。”他笑得狎昵,像极了偷吃猫条成功的淑女二代,“所以这两杯饮料得你买单。”
“自然。”祝云宵看着难得主动点了橙汁装乖的蒲千阳,心中一软。
这种默契感,真的让他非常安心。
*
老人交给祝云宵的信封表面没什么装饰纹理,只有被写得横歪竖斜的“吴芸”两个字落在了居中靠右的位置。
当初写字的人太用力,墨水下边的纸张上都带上了几道划痕。
蒲千阳从祝云宵手里拿过信封观察一番后,招手跟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
这信封是用胶粘起来的,这种胶在常温下非常牢固,但只要被加热就会还原为流动的状态。
如此一来,信封就可以被完好无损地打开。
在等待胶升温的期间,蒲千阳问:“留信这人什么来头?”
“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就是最普通不过的那种人家。”祝云宵没有直接回答,“现在想想,这大概也是表象吧。得重新调查一番才行。”
说得也是。
毕竟祝潇在小时候祝云宵眼中还是个调酒师呢。
蒲千阳用指甲轻轻挑开已经融得差不多的胶,紧接着将整个信封的开口掀了起来。
信封里放了一张折了四折的打印纸。
祝云宵伸手将打印纸抽了出来,随后打开了第一叠的部分。
在这个部分中,第一行的字属实是让人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