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报亭老板在棋盘上放下一枚黑子,又提起了一枚白子,“反正我这里没有。”
二十六岁的蒲千阳也是人精里遴选的人精,怎么会听不出老板的意思。于是他往钱箱里放了三块钱买了瓶饮料,随后坐在了老板对面的小板凳上,然后问:“那请问老板,哪里有呢?”
此时报亭老板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坐在棋局对面的蒲千阳,劝道:“你买不到的,放弃吧。”
蒲千阳哪是那么好打发的,于是他接着问:“事关重大。您能不能给支个招?”
“那你先给我支个招,这下一步要怎么走?”见状,报亭老板直接放下了书,从手边的棋篓里抓了一把白子交给了对面的高中生。
蒲千阳对围棋的了解也就是小学课外科普读物的水平,自然不可能当即给出好的解答。
可就算自己回到十年后,好像也没有把棋谱输入AI去完成计算再把计算结果带回来的可能。
正在他纠结之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修长的手指夹起一枚白子就放在了棋盘上。
报亭老板眉头一挑,正视了一下站在蒲千阳身后的祝云宵。
“小伙子有点本身,那我要是这么应对你又怎么办?”说着,老板也在棋盘上落了一颗黑子。
祝云宵没有立刻回应,反问道:“要是赢了,您可以回答他的问题吗?”
“年轻人有点嚣张啊。”报亭老板捏着两枚棋子搓懂了两下,“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搞一份你们说的那个报纸回来。”
“倒也不用麻烦您搞一份”蒲千阳见状顺势补充说,“我们想找一个叫祁崇山的记者。我只依稀记得他的文章在这样一份版式的报纸上登过。”
“嗨,你早说啊。”虽然嘴上这么应和着,可报亭老板却还是没有告诉他这是哪份报纸。
他眼中的精光明晃晃的打在捻着白子的祝云宵身上,“我跟你们学校老师都挺熟的,能这个时间过来的学生他们应该很有兴趣了解一下。”
老板,你这么大人还打小报告?
看来这棋局不下完是不行了。
于是蒲千阳干脆起身把小板凳让给了祝云宵。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问很没礼貌也很外行,蒲千阳还是趴在祝云宵的耳边小声问:“什么时候能结束?”
“我可以下得很快,但他我不清楚。”祝云宵也侧过头轻声回应说。
那这就没什么办法了,自己只能用时间换机会了。比如一次次把祝云宵待到书报亭,然后记录下他和老板的完整棋局,最后自己在某一次循环中快速打谱,得知线索开始进行下一步调查。
换做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在一次次的轮回中失去耐心了,可蒲千阳深知自己绝对不能错过救自己的机会。即使希望渺茫,即使真相的拼图散得漫天都是,无数个八分钟叠加起来也能趋近于永恒。
一边在心里记录棋谱,蒲千阳一边在一旁找其他线索,或许能碰到什么小报纸刊登点怪志说夜晚山野传来人声呼唤什么的。
正如祝云宵承诺的那样,他的每一步走得很快。可越往后,老板的思考时间越久。
等不及了。
蒲千阳又一次趴回祝云宵的耳边,问:“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还生效吗?”
闻言,祝云宵反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那有没有一种方法能让你快速相信我呢?”
“比如,如果你跟我说我在十六岁的时候最想要的是一个在家里独属于自己的勺子,只要你说这句话,我就立刻信你,不需要其他任何条件。这是我看完命运石之门后给可能穿越时光来找我的人留的钥匙。”
命运石之门是这两年大火的动漫,即使是再不关注动漫的同龄人可能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剧情。
而凤凰院凶真和牧濑红莉栖之间跨越时空的承诺更是让无数少男少女动容。
说完,蒲千阳在心里打起鼓。确实不是所有人都能因为一件事立刻相信别人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期待有人会跨越时空来找自己,但此刻他无比希望祝云宵是那种能相信奇迹的人。
等到祝云宵跟着老板落了一子之后,他扭过头盯着近在咫尺的蒲千阳的眼睛,轻声说:“我想要一瓶带着金粉的粉色墨水。”
因为一些限制,即使有人特意去政府内户籍管理的部门调取自己的档案也无法知道自己的来历。
也因此,而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给别有用心的人,祝云宵不得不与自己曾经的所有习惯割席。
习惯的说话方式,喜欢的东西,个人的爱好,统统都要被舍弃掉。
——“云宵,你挑一个妈妈会喜欢的墨水颜色,我们给她写信好不好?”
——“那选那个粉色的吧,还带着金粉,妈妈一定喜欢。”
“那我们半斤八两。”得到回答的蒲千阳非常满意,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对面的书店老板敲敲棋盘,示意祝云宵要走下一步了。
祝云宵扭回头,认真地对待自己对面的对手。
第12章 独家爆料【修】
“如果我能猜到你最想想要什么,你就跟我走吧。”
又经过了几个循环,蒲千阳总是能在自己说出混有金粉的粉色墨水的瞬间收获一双惊诧的眼睛。
所有轮回里的祝云宵确实保证了自己的誓言真实有效,一次次地跟着蒲千阳翻墙来到书报亭。
蒲千阳会在那里快速按照顺序摆出在之前的轮回中两人的对局,然后等待两人自行推进。
在整个过程中,祝云宵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快速落子的下棋状态,但书店老板的思考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久。
直到最后一次,蒲千阳摆好上一轮回中老板下的最后黑子后,祝云宵跟了一手白子。
老板先是眉头紧锁,然后悠悠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手上的棋子放回了一旁的竹制棋篓里,“天才出少年啊,人老了要服气。”
祝云宵看到老人收起了棋子,也把手上的棋子摆到了小桌子的边上,谦虚地说了一句:“承让。”
闻言,蒲千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是?结束了!
祝云宵你真是一个聪明还有礼貌的好孩子,我保证,只要我们能帮现在的班长,未来的你和我解决危机,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在迎庆楼给你安排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如果你没有记错的话,那报纸大概是机关党报,一般不对外发售的。”老板观摩着摆在棋盘上的对局,“而至于你说的那个记者,不出意外的话能在三石出版社找到他,就在两个路口外的地方。”
“当然,如果运气好,那个记者可能在办公室写稿,如果运气不好碰到人家出差或者外出采风,那你就有得等了。”
蒲千阳抬手一看表,自己这次还能活五分钟。时间不多,但至少这次可以去探探路,至少可以搞明白那个三石出版社的大门往哪开。
于是他带着祝云宵向老板告辞,“多谢老板,我们先走一步了。”
离开书报亭,两人停在了斑马线前。
虽然路上没有什么车,但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你看,刚刚过去的那个骑黄色电瓶车的,不戴头盔,这要是放十年后都要罚款五十,朋友圈集赞两百。
在等绿灯的期间,祝云宵问:“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包括的内容太多了,详细一点。”蒲千阳试图扭开自己买的绿茶瓶盖,未果。
稍作思考,祝云宵选择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粉色墨水。”
“你告诉我的,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我说出这个,你就信我。”蒲千阳再次试图隔着校服以扭开自己买的绿茶瓶盖,未果。
“其实我还告诉你了对应的我会直接信你的东西,不过大概你忘了。”两次尝试不成,他转手把手里的瓶子交给了身旁的祝云宵,“给你的下棋奖励,做的好,辛苦了。”
祝云宵微微怔了一下,下意识把瓶子拧开后又递了回去。
“谢谢。”蒲千阳也没客气,接过瓶子仰头隔空喝了两口。
这还是他循环这么多次以来第一次,进食,如果喝水也算吃东西的一种的话。
绿灯亮了,他连忙盖好盖子把水还给了祝云宵,“这次我们要找一个叫祁崇山的记者,走了,过马路。”
祝云宵看着手里的绿茶瓶子,又看了看走在前边的人,抬起手又拧开盖子抿了两口。
蒲千阳对三石出版社是有一些印象的,三石出版社作为地区内的行业龙头,对于其报道的新闻有着非常严格的筛选标准:民生所依,有理有据,针砭时弊。
也正是因为这种态度,他们做不出博人眼球的事情,几年后在新媒体各种头条新闻重磅消息的冲击下解散了。
那为什么一个露营客获救的新闻被三石出版社放到机关报上进行出版呢?
还不等他想明白,两人已经走过了两条街来到了一处三层高的小公寓楼。大门的右侧挂了一块金属的牌匾,上边用隶书印了三石出版社几个大字。
希望那个叫祁崇山的人就在这里吧,蒲千阳心想。
找人,那就按照常规,先问问保卫处大爷,他们就是古代的店小二,茶楼的说书人,宝贵信息提供者。
可当蒲千阳走进保卫处,里边却空无一人。
他隔着贴了层蓝色玻璃纸的窗户看到,保卫处的门打开着,原本应该坐在里边喝茶看报的大爷正在另一侧跟一个胸前挎着相机穿着开襟外套的人起冲突。
开襟外套很是激动,手上比比划划,“不是,我车呢?我那么大一个电瓶车呢?”
“小伙子,你先说你的车长什么样?”大爷不急不躁。
“黄色的,大概这么高,有个白色的加装的后备箱。”开襟外套描述说。
“啊,那个啊。”大爷优哉游哉,“刚刚副社长的儿子要出现场,刚好你的车上有钥匙没拔,就借走了。”
开襟外套一听就更是生气了,“就算我钥匙没拔,也不代表他就可以直接借走而不问我的意见吧?而且现在我也要出现场啊?”
“你跟我喊没有用。”大爷心平气和,“你去跟副社长说啊,让他把自己后院的宝马给你开。还能有空调。”
开襟外套语塞。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属于是无能狂怒,就算大爷确实有一定看管他电动车的义务,也不代表他就要去核查借东西的真实性。
绕绕头,他放弃了与大爷对线,“哎,算了,我走过去吧,罗湖公园也不算远。”
往外走的时候他还嘟囔着,“希望那人好好对我的车。也不要出车祸。”
顺手他将胸前的工牌在门口刷了一下。
“嘀——祁崇山,出。”
听到机器中传出的声音,蒲千阳大喜过望。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竟然就是祁崇山。
蒲千阳赶忙上前拦住了他,祝云宵紧随其后。
“祁记者你好。”
祁崇山有些疑惑,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在路上因为记者的身份被认出来,有些局促地回道:“你们好,请问?”
“我们是附近中学的学生,有件事想跟您爆料。”
“工人讨薪不成遭陷害,独生女儿为救父母先险失身,这个标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