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笑了,我认真点。”
蒲千阳接过祝云宵左手递过来的的衣襟,顺着肌肉的曲度绕过腰部,贴着剪裁布料的走向向上收拢,最后在肩胛骨的位置扣好。
在另一侧重复相同的操作后,再把马甲内可能因为穿搭而褶皱的衬衫扽平。
完成这一切,蒲千阳从祝云宵身后探出头,对着落地镜上下打量了一番。
人靠衣装马靠鞍,古人诚不欺我。看起来花里胡哨的衣服穿在祝云宵身上却没有喧宾夺主,而是很好地凸显了他内敛的气质。
“让一下,让我看看我这边的效果。”
听到这话,祝云宵非常自觉地往后退开了半步,把落地镜前方的位置留给了蒲千阳。
此时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立,像极了一对即将参加典礼的嘉宾。
“不知道着衣服过后是不是要还回去,还是说就送我们了。”蒲千阳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鞋子要不也试一下?”
“不试了,先吃饭。”
“好吧。”
可还没等两个人坐下,大门处就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第118章 出发
上次自家门铃响了的时候,来了个季岚,把自己平静的日常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
不知这次又是何方神圣啊?
可仔细一想,就算来人不怀好意,情况应该不会比现在还复杂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
隔着大门,蒲千阳从猫眼往外看过去。
来人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染了一头栗色的碎盖,脸上还点了些雀斑。
或许是观察到了猫眼中光线的变化,雀斑小伙对着猫眼挥挥手,“请问蒲千阳和祝云宵是住在这里吗?头儿看到快递已经签收了,派我来教二位穿衣服,顺便兼职司机。”
蒲千阳思考着那件衣服的复杂度,以及自己和祝云宵两个人穿着这身衣服站在路边打车的微妙场景,觉得这个雀斑小伙的出现确实合情合理。
于是他打开了门。
雀斑小伙看到蒲千阳和他身后的祝云宵时惊讶地说:“你们竟然已经穿好了吗?哎呀,我就说能被选中去参加拍卖会的人肯定不是傻子,头儿还非要我来,害得早我饭都没吃。”
刚刚在猫眼里看得不真切,在面对面的情况下,蒲千阳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
来人虽然是一身混搭但在整体风格上却意外地很统一;偶尔有些的磨损地方也都在左边,可能是个左撇子;腰带略微变形,看形状可能是因为常年将棒球棍一类的武器别在裤子内侧。
大概搞清楚来人中级马仔的身份定位后,蒲千阳便在脑海了构建了一套完整的套话方法。
那么套话第一步,让渡一部分利益,拉进双方的关系。
“我是蒲千阳,幸会。”蒲千阳把门又打开了几分,让雀斑小伙能看到自家的餐桌,“大早上的辛苦了,那坐下来一起吃两口?”
餐桌,中国人最常见的办公地点,应酬也是办公的一种。
“这不好吧。”雀斑小伙刚要拒绝,可他的肚子非常不配合地咕噜了一声。
套话第二步,站在对方的角度设想,点明利害关系。
“如果真的是让你当司机的顺便帮忙穿衣服,晚会开始前三个小时叫你来都赶得及。”
“两套男装而已,又不是那种里三层外三层的女装,再复杂能复杂到哪里去。”
“何必让你上午就来呢?”
蒲千阳循循善诱。
“有没有可能,有些消息是需要你转告一下的?”
套话第三步,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不过,是我发出的邀请没错,但是拒绝的权利还是在你。”
“出了小区门往左拐,走两个路口就是一条早餐街,那边的种类也挺齐全的。烧麦包子,应有尽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雀斑小伙顿悟了。
更何况桌面上的银耳羹和米糕看起来真的很诱人。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蒲千阳从鞋柜中找出一双拖鞋放到了门口的地垫上,“请。”
围观了蒲千阳全程套路欺负人的祝云宵喝了一口银耳羹,不说话。
在引导雀斑小伙坐下后,蒲千阳把自己的那碗银耳羹放在了他的面前,自己则按下咖啡机冲了杯玛奇朵。
意式浓缩和美式冰咖这种反人类的东西,谁爱喝谁喝。
机器依照蒲千阳按下的配比开始嗡嗡地工作,不多时棕褐色的醇香液体就从它的出水口处滴落到了下方的玻璃杯中。
蒲千阳刚想伸手去拿,却被一碟米糕挡住了去路。
“又空腹喝咖啡?”
这始作俑者不是祝云宵又是谁?
“自从你搬过来,我的生活真的太健康了,甚至有些不适应。”蒲千阳长叹一口气,只得临时放弃了先拿咖啡的计划,默默地把碟子端到了自己面前。
为了不冷落雀斑小伙,在把米糕送到嘴里前,蒲千阳牵了一个新话头,“这位小哥贵姓?怎么称呼?”
“免贵姓张,叫我什么都可以。”雀斑小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回答道。
什么都可以,那就是不想透露真实的姓名啊。
蒲千阳扫了一眼他的外套,上边用白色的线缝制了一个John,“那就临时称呼你为约翰,可以吗?”
“没问题,还是个洋名哈。”
“那么张约翰,这个拍卖会是什么来头?”蒲千阳直接提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张约翰刚端起来的碗又放下了,他震惊地回问:“啊?你们不知道么?”
看着粘在他嘴唇旁边的红枣碎屑,蒲千阳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知道一些,但我不确定我们知道的跟你知道的是不是一样的,而且消息这种事永远不嫌多。”
“有道理。”张约翰接过蒲千阳递过来的纸巾,若有所思,“我语文不太好,我得先想想怎么讲啊。”
“不着急。”蒲千阳咬了一口米糕,“如果想不出来,或许我来问几个问题给你一些提示?”
张约翰立刻点头同意,“这样好。”
“这个拍卖会的主办方是谁?”蒲千阳不动声色地开始抛出一个个自己已经打好腹稿的问题。
“明面上当然跟邀请函上写的一样啦,是蒋以升艺术收藏基金会,但私底下的庄家就不固定了,据说这次的庄家来路不简单。”
“一般都有谁参加?”
“这个我这种级别可没法知道了,不过我听说是主办方会主动把拍卖品名册寄给有财力也有实力的潜在客户。”
“这次拍卖你们的预算是多少?”
“头儿说钱不是问题,当然,要是能以最低的价格搞定也是最好不过了。挣点钱还是很难的。”
一直没参与对话的祝云宵突然问道:“那第二个环节呢?”
张约翰看向了祝云宵,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穿着两套西装中相对高端的那一套的家伙,并自然而然的以为对方应该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
结果一直以来都是蒲千阳在说话,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可在祝云宵这么一问之后,再结合上头儿对大领导决策的服从,张约翰似乎懂了些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看向了祝云宵,“有人猜是打牌,因为最近一些,嗯,打牌的高手,全都没有出现了。”
全都没有出现,那是被软禁了还是被招安了,恐怕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意识到谈话开始走向一个奇怪的氛围,蒲千阳立刻打了个圆场,“打牌啊,听着真像小说里的桥段。”
“对吧,你也这么觉得对吧!太儿戏了!”张约翰立刻就被蒲千阳带跑了,“几百万买个入场券,闹呢!”
后续,蒲千阳有旁敲侧击地问了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很快时间就来到了下午。
张约翰看了一眼手机,提议道:“二位,我们出发?”
蒲千阳和祝云宵跟着张约翰来到了地下车库,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一处临时停车位上。
是个挺讨巧的选择的。
要是真选个什么红色玛莎拉蒂之类全市就那么几辆的招摇款式,要是别人真有心去查它的路线,恐怕自己和祝云宵的存在就直接露馅了。
张约翰的开车技术很好,规划路线的本事也不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开到了城市边缘的大型会展中心。
“到了。”将车稳稳停好后,张约翰递过来两个朴素的面具,“祝二位,马到成功。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第119章 入场
“有心了。”坐在后排的蒲千阳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伸手接过张约翰递过来的两张面具。
在这种场合下,戴面具有戴面具的好处,不戴面具有不戴面具的理由。
戴了面具的人,虽然不能保证完全不被认出来,但至少表现了一种藏拙的从容。
而不戴面具的人呢,更多的是展现了一种高傲态度,我无所谓你们认不认识我,反正我志在必得。
而蒲千阳和祝云宵只能选择戴面具,理由还是最低级的那种,纯粹为了掩藏身份罢了。
“不客气。”张约翰往右方一指,“从那边电梯可以直接到会场门口。”
把面具戴到脸上后蒲千阳推开自己身旁的车门,然后快步从车后侧绕到祝云宵的那一边替他开了车门。
祝云宵刚想说不用,却只见蒲千阳用眼神示意了车身的后方。
下一秒两道来自车大灯的光线沿着它车身转弯的轨迹就打在了蒲千阳的脚下,然后就静静停在了那里。
对方很明显在等前方的两人下车,这样可以让自己车上后排的人以最短的距离到达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