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猫腻。
账单上的时间,最早的一张是十多年前的,最晚的一张也在两年前。
而账单上的数字,小到十来吨大到数百吨都有,每吨对应的价格也有所变化,却又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若是让蒲千阳在不查资料的情况下从这堆数字里瞧出什么端倪,就属实是太难为人了。
可要是只需要把重要信息记下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下一张。”
祝云宵把手里的这张发票抽走垫到手指后边。
“再下一张。”
可折叠厚厚的账单才看了大半,卫生间的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请问刚刚受伤的先生怎么样了?这边送来了一些你们可能需要用到的药品。”
眼见着对方就要推门进来,蒲千阳立刻高声说道:“别进来。”
虽然在听到这话后,对方没有立刻进来,可对方的态度依然十分坚决:“宾客的安全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请至少让我们知道现在的情况。”
理论上,自己作为宾客干什么对方都管不着,然而在卫生间偷看文件这种事一旦传出去怎么解释都会显得蹊跷。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蒲千阳只得拉着祝云宵躲进了隔间。
他先是高声说:“不是说让你别进来么。”,随后又低声嘱咐道:“继续翻。”
拿着药品的侍者果然还是进来了,然后他愣住了。
这卫生间也没人啊,只有一个隔间的门是关着的。
啊这。
清理鼻血需要用到马桶吗?很明显不需要。
“十分抱歉!”
清理鼻血需要两个人在一个隔间吗?很明显也不需要。
“这边的药物给您放在这边的平台上了,请自行取用!”
怪不得那个应该负责宾客七号侧厅的家伙打死都不来!
“真的十分抱歉!!”
听到对方关门离开,蒲千阳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待会儿出去可能又要面对奇怪的眼神,但好在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再进来了,蒲千阳赶紧继续看起了手上的账单。
最后一张账单的时间停止在了两年前的秋季。
这个时间点莫名触动到了蒲千阳的神经,自己好像在什么重要的地方看到过非常相近的时间节点。
等两人从卫生间里出来,大厅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少部分注意到这两人组合的反应也基本上是向着祝云宵投去了谴责的眼神。
当个人吧,兄弟。
祝云宵感觉被污蔑了,但他有苦说不出,最后只能泄愤一样地在电梯门合拢后捏住了蒲千阳的手腕。
“又来这一出?”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一回生两回熟。”蒲千阳也不躲,反而勾起手拍了拍祝云宵,“三回四回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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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靠在车门上的张约翰见两人走出电梯立刻迎了上来,“真是辛苦啦。”
如果他的手里没有拿着那个密码箱,这句“辛苦啦”大概可以听起来更真诚一些。
“刚开始的时候听说你们在拍一号藏品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之前同事跟你们交代错了。要的是七号不是一号啊。”
张约翰打开手里的密码箱,示意祝云宵把东西放进去。
目睹着张约翰背对着自己和祝云宵打乱了箱子的密码,蒲千阳把脸上只剩了一半的面具扔到了身边的垃圾桶里,“那现在算是任务完成,可以送我们回家吗?对了,这衣服给我们了吗?”
“那是当然。”张约翰回过头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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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实在是太久没摸牌了,没能帮你把东西赢回来。”戴祖母绿耳饰的女人解开了绑在脑后的带子,轻巧地抓了两把头发。
“是我请求来得唐突了,夫人您愿意出马我已经很荣幸了。”季岚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感谢道,“拿到账单只是我们的最优解,不代表我们没有备用解决方案,您请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那就好。不如说,今天见到了一些老朋友,意外还有点怀念呢。”吴芸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自己的手包从里边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小盒子打开,里边是一套精致的穿戴甲。
细长的穿戴甲配上她如葱的手指着实漂亮,可一天之前长在这里的她的真指甲则更是美丽。
自改嫁给厉锋之后,她便留起了长指甲。
然而这并不是为了端什么不沾阳春水的架子,而是为了向一些人展示自己不再参与赌场运营的决心。
季岚在吴芸贴完穿戴甲后才启动了车辆送她回家。
吴芸推开别墅的大门,就看到厉锋在客厅办公。
“怎么才回来,若水一直在找你给他念故事。”见到吴芸,厉锋站起身迎了上来拿过了她的外套,“这孩子,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
吴芸顺从地跟着他的动作递过了外套,在两人肢体接触的时候,她还特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我的新指甲,你觉得怎么样么?”
“你喜欢就好。”厉锋温和地回答着妻子仿佛撒娇般的例行问题。
吴芸收回手,浅浅一笑。
但凡他真的关心过自己,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自己的指甲比之前长了一截,款式也完全比不得之前的样式。
吴芸来到二楼厉若水的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在得到应和后才进入。
房间里,厉若水正在自己拼拼图。
看到来者是吴芸,他立刻扔下拼得差不多的拼图弹射到了床上,拍拍身边的枕头,“妈妈!今天该读下一章了!”
“嗯嗯,妈妈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故事呢。”吴芸靠在床头,拿起最近每天晚上念的拼音故事书,用指甲点在厉若水可能不认识的字上。
“妈妈,你指甲好像变长了呢。”
“新做的,好看吗?”
“好看!但我觉得妈妈之前那个涂粉色的更好看。”
听着厉若水童真的话语,吴芸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她的指尖擦到了一处凸起,那是厉若水头顶在之前的火灾中被烫掉的一处头皮。
虽然在药物的治疗下,这块头皮已经开始长头发,从外表上看与普通头皮并无差别,可摸上去的触感依然非常明显。
每次触碰到这里,吴芸的心尖都要抽痛一下。
自己已经弄丢了第一个孩子,不想再弄丢第二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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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把叶君生的朋友圈翻了个遍,我发现他有个习惯。”
等到两人回到家,蒲千阳甚至来不及脱下身上这套衣服就打开自己的手机微信向祝云宵展示。
“只要是完成了的任务,他就一定会有汇报。你看这个对应的是这个,这个的对应要再往前三条。”
此时叶君生最新的一条朋友圈还是他手持《陪你度过冬日漫长》的那张照片,因为这是正在进行中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可独独有一条我没能找到对应的汇报朋友圈。”蒲千阳快速地将叶君生的朋友圈向下滑动,最终定位在了一处两年前的九月的朋友圈。
内容是一张港城男子监狱的照片,配文: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有助于减轻别人的工作量。
而现在在它的下方添加了两条新评论:
小叶子:任务重启。
小叶子:本来可以没我什么事的,都怪那个女人太逊啦。
“我觉得我大概很快就能知道他再下一个的目标是谁了。”蒲千阳眼神微动。
“只不过,我需要一点小小的官方帮助。”
第129章 你确定是他吗
隔着单向玻璃,蒲千阳摸摸下巴,“你确定是他吗?”
坐在审讯室里的男人有着明显的啤酒肚,下巴胡茬明显,头顶却有些斑秃。
“这话不应该我们问你吗?”薛魁斜斜地瞥了一眼蒲千阳,“按照你给的范围,男人,活的,在2002年到2010年期间从事船务代理行业,我们在社保系统中排查下来,目前人在港城且符合条件的就他一个。”
“我并不是不相信各位人民警察的能力,但是就像我的户口本上登记的我的学历是小学一样,这个信息的滞后性难道不也应该被考虑进去吗?”
“如果你是找一个普通市民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但你的要求里边这一条。”
薛魁的手指在一行字上划过。
“在2010年下半年开始坐牢,现在已经出狱。就算前边的信息滞后,这种内容我们还是能保证准确性的。”
“那就是他了,叫什么?荣浩……啥?”
“燊(shen),祖籍广东,理解一下。”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真没再犯了,没赌了。上个月你们不是才来检查过吗?”审讯室里,荣浩燊用拳头捶打着审讯椅的桌面,“有这么折腾人的吗!”
负责审讯的警官也非常无奈,薛魁给他们的审讯指令实在是过于宽泛他们自己都搞不懂,更不用说审人了。
审也审不出,走也走不成,折磨。
简单看完这人的档案,蒲千阳思索一番,提问道:“可以让我跟他说两句吗?关监听那种。”
听到这个要求薛魁又乜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本来就非常可疑,能让你呆在这里已经是我顶着很大压力做出的决策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们都把我查了个底掉天,我班主任都找我问最近我惹什么事儿了为什么警察都给她打电话,查出什么没有?”蒲千阳双手撑在桌面上,毫不心虚地看了回去。
薛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