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岫白摸索着手机,突然被面前一道灼眼的白光照射。
他挡着眼,费力辨别,看到那个人时,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许实新叼着烟,朝他温柔笑着:“几天没见舅舅,不认识了?”
江岫白起身,因头晕身体晃了下:“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想你了。”许实新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打量:“看你在综艺里那么受欢迎,舅舅很高兴。”
江岫白脸色煞白,目光冷若冰霜:“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这么无情吗?”许实新故作寒心,“你可是舅舅拉扯大的,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忘了吗?你妈妈去世那天,你在舅舅怀里——”
“你闭嘴!”江岫白浑身颤抖不停,“我警告你,你再说一个字,我跟你只能活一个。”
“呦!”许实新抹了下嘴唇,痞笑:“几个月不见,长本事了?”
不堪恶心的回忆再次灌入江岫白的脑海。他强迫自己镇定,不要像前世一样被许实新拿捏。
淅淅沥沥的雨点从空中落下。
江岫白冷得厉害,心脏像被无形的巨石狠狠压着。他看着许实新的眼睛,仇恨如潮水在眉间起伏。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许实新眼神晦涩,朝江岫白靠近,“舅舅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去你家里坐坐。”
“你别过来!”江岫白死死盯着许实新,“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报警?”许实新嘲笑道,“我是你亲舅舅,跟亲侄子见个面触犯哪条法律了?还是说,你想向警察反映六年前那晚的事?可我没做成啊?”
江岫白脑海里紧绷的弦骤然断开。屈辱和仇恨的烈焰将他的理智撕成碎片。
他记得这年冬天,许实新刺激他后,他自杀了。那时候,他还没遇到隋宴。
掌心控制不住地抖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控了。
他的病明明在隋宴的照顾下已经好了。
“许实新。”江岫白近乎苍白的面孔透着恨意,“你不想让我好过,我们就一起死。”
许实新继续朝他靠近:“是吗?那我倒要看看——”
说到一半,许实新停下。
江岫白不断发抖的身躯突然被一个宽阔温热的肩膀抱住。
“岫岫乖,你上楼等我,他交给我处理。”
隋宴眼神阴翳,盯着许实新的眼神快要把他撕碎。
第17章
暴雨铺天盖地而下,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面对隋宴,许实新毫无招架之力,短短几回合,便躺在泥泞的雨水中无法动弹。
许实新嘲笑的嘴脸被暴雨不断冲刷:“你是他男朋友?”
隋宴冷睨着他,一拳又一拳的重击让许实新疼得呲牙咧嘴。
“你还不知道他以前的事吧…”
许实新捂着肚子,目色中带着几分炫耀:“他才十六岁,就会勾引人。”
“砰——”
隋宴踹他一脚,紧紧掐着他的脖子:“我警告你,嘴干净些,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漫天的雨水洒在两人身上。许实新费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盯着隋宴的腕表:“真有钱,看来我家岫白挺会钓男人。”
“啪一声——”
许实新右脸瞬间胀起一道巴掌印。
隋宴眸底猩红,“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消失。”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许实新渐渐无法呼吸。他死死盯着隋宴,被迫点头。
隋宴松开他,从地上捡起大衣:“滚。”
许实新狼狈地爬起来,扶着肚子撑着旁边的墙:“你就不想知道,江岫白是什么样的人?”
隋宴正在低头整理衣衫,听见这句话,眉心的戾气再次重燃。
“他什么样,不用你说。”
许实新阴狠地看他一眼,一瘸一拐离开。
电梯间的拐角外,行李箱躺在地上,江岫白抱着双腿坐在地上,脸色同纸一样白。
冷气不断顺着他的气管钻入,他浑身发抖,听觉越来越敏感,仿佛每一滴降落在地上的雨水,都令他惴惴不安。
他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
突然——
隋宴的脚步声出现在他耳畔。
他怔怔抬头,发现面前的隋宴浑身湿透,衬衣上沾着不少血。
“隋宴…”他哑声喊了两个字,就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在叫面前的隋宴还是另一个隋宴。
上一世,隋宴从没有见过他这么不堪的模样。许实新的话,也不知道隋宴听见几句。
“我在呢。”隋宴蹲在地上,神色带着担忧。
理智慢慢回拢,江岫白问了句:“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没事。”隋宴收起受伤的右手,扶起江岫白:“我不是让你回屋吗?地上多凉。”
江岫白踉跄着起身,浑身如脱力一般,随隋宴缓缓踏上电梯。
客厅里,隋宴并没急于将湿透的衣服脱下来,而是问:“你家药箱在哪?我给你找药。”
江岫白的手依旧在颤:“右边柜子。”
隋宴看他一眼,匆匆去找。
许实新这个人渣他有印象。在他和江岫白恋爱的第一个月,他意外撞见许实新向江岫白勒索,便出手将对方赶走。后面许实新又出现几次,他为了永绝后患,请老爷子出手帮忙。
因为这件事,老爷子差点就不同意他和江岫白在一起。或许是有偏见,老爷子总说江岫白家庭背景复杂,配不上他。
“哪里不舒服?”雨水顺着隋宴的头发不断掉落至肩颈,他浑身难受得厉害,“家里有热水吗?你得赶紧吃药。”
“现在好多了,我自己找药吧。”江岫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目光落在那盒抗抑郁药上。“你去洗个澡,别生病。”
隋宴不听:“我先喂你吃药。”
江岫白望着他,半晌,轻声说:“吃那个蓝色盒子。”
隋宴接好热水递给他:“这是什么药。”
江岫白:“VC。”
隋宴顺便看了眼,还真是橘子味儿的VC。
眼瞧着江岫白喝了热水,面色恢复些血色,他起身脱衣服:“我能把衣服在你家洗洗吗?”
江岫白看了眼时间:“嗯。”外面雨正大,隋宴也走不了了。
“家里有烘干机,明早就能干。”
“行。”
隋宴在江岫白面前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丝毫没有半丝难为情。
“有毛巾给我用吗?”
江岫白垂眸:“我家里好像没有新毛巾,你将就一下用我的行吗?都是干净的。”
“将就一下也成。”
隋宴眉宇间藏着几分笑意,踏进浴室,径直走到毛巾前。
他揉了揉,触感细腻。
江岫白每次洗完澡,都会用。
隋宴小心翼翼放在上面,觉得自己已经不用等江岫白的答复了。
能和江岫白共用一条毛巾的待遇,世界上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隋宴浓眉微扬,打量整间浴室。
这里面积不大,顶多四个平方,他这种身高在里面稍显局促。
不过小点也不错。他记得江岫白很没安全感,住太大的卧室会害怕。
对面摆放着一排洗护用品。
隋宴朝外面问:“岫岫,我能用你的浴液吗?”
“嗯。”
江岫白刚刚服完抗抑郁的药,躺在沙发上等着副作用的来临。其实也没多严重,就是心脏跳得会快些,有些头晕嗜睡。
“我能用你的洗发液吗?”
“能。”
“香皂呢?”
“能。”
“护发——”
江岫白按着太阳穴打断:“都能用。”
里面的隋宴终于消停,把江岫白所有洗护用品用了一遍后,深呼一口气,郑重其事地举起毛巾,将身上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