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董,去查查那个男人的来历吗?”
“先别去了,我跟隋宴关系刚修复。兴许过一段时间,他自己就淡了。”
...
今天的日头比前几天要浓烈,江岫白拍完戏,坐在房车里休息。
这几天,小新也很头痛。
江岫白的心情始终低落。
他猜测,和那个电话有关。
“江哥,隋总让人送的糖醋小排很好吃,你尝尝。”
江岫白瞳孔中照出一片迷离,尝了一口,又很快吐了出去。
小新心疼地帮他顺着后背,神色慌张。
这都已经好几天了,江岫白吃几口东西就吐,生生瘦了好几斤,张臣他们都很担心。
他怕再这样下去…
小新温声劝他:“江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一直不吃饭,万一身体出了大问题,父母得多心疼你啊。”
江岫白目光空洞,丝毫没有起伏。
小新又说:“要不然,我把叔叔阿姨接到剧组陪陪你?张导说了,可以给他们安排房间。”
江岫白淡淡道:“不用,他们已经去世了。”
小新明显怔住,过了很久才悻悻地摸着鼻子:“对不起,江哥。”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江岫白喝了口水,“这些日子,谢谢你们惦记我。”
说这句话时,那双失神的双眼陷在眼窝中,丝毫没有神采。
小新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江哥,你和隋总是不是吵架了?”
江岫白怔怔地盯着外头:“没。”
小新:“那隋总怎么一直没来看你。”
江岫白垂眸:“他出差了。”
不过等查到他搬去福利院的原因…
他托着腮,呆呆说道:“医生说,我这种人,自己过一辈子挺好的。”
小新吸了下鼻子:“江哥,我觉得你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江岫白漠然地凝视着天空。
“等我拍完戏,我就去看。”
小新默默点头,希望隋宴赶紧出差回来。
晚上下戏,江岫白回到酒店。
前些天降温,他晚上睡觉着凉了感冒,虽然有吃安眠药,却还是咳得睡不着。
最近他的味觉很淡,吃什么东西都尝不出味道。
穿过拐角,江岫白目视着前方,目光悄然一怔。
还是同样的位置,隋宴坐在那里打着瞌睡。
今天他们出外景,隋宴应该是没找到他。
脚步不自觉放缓,他发现隋宴瘦了许多,五官更加深邃,眉目间的疲惫睡着都遮不住。
心弦在这一刻突然绷紧。
他努力抑制住呼吸,抬手轻轻来到隋宴的鼻梁,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收了回去。
他有种预感,隋宴消失这么多天,不光为了工作。
他轻轻坐在隋宴对面,目光如冰凉的湖水,静静等待着最坏的后果。
许实新对他做的事,谁都可以知道。
唯独隋宴不可以。
这一世终究是老天给他的惩罚,让他将自己最不堪的经历,暴露在隋宴面前。
消瘦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他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隋宴,将头埋在膝盖上。
隋宴咳嗽一声,睁眼时眸光瞬间亮了。
“你回来怎么不把我弄醒?”
等不及等江岫白回答,他猛地倾身,将对方牢牢拥入怀中。
彼此的体温交汇在一起。
隋宴像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轻轻拥着江岫白的肩膀,力道既不敢重了也不敢轻了。
他很怕一松手,江岫白就消失在他的世界。
冰凉的指尖僵硬地垂在身侧。江岫白没有给予回应,而是默默观察着隋宴的反应。
“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你。”隋宴收紧这个拥抱,声线中带着浓烈的思念,“你怎么又瘦很多?不是说好要按时吃饭吗?”
江岫白缓缓抬手,落在隋宴的肩头:“感冒了,吃不下。”
“去医院了吗?”隋宴听他生病了,扶着他起来:“感冒更要补充营养,你这是瘦了多少?”
他握着江岫白的胳膊,眼神心疼:“我找个营养师负责照顾你,好不好?”
江岫白望着他,没点头,也没拒绝。
“进去吧,外面冷。”隋宴提起礼物,轻轻扶着江岫白的肩,见对方没有任何抵触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我从云南给你带了纪念品。”
江岫白反应略慢,轻轻点头。
屋里没开空调,温度回升稍慢。
隋宴陪着江岫白洗完手,带他来到窗前:“你以后出席活动肯定会比较频繁,我从西双版纳带回来一支孔雀羽毛,托设计师制作了两枚蓝宝石和绿宝石胸针,你戴着一定好看。”
“孔雀羽毛…”
江岫白指腹缓缓落在冰凉华丽的胸针上,眼神逐渐失焦。
“嗯,都说孔雀羽毛能逢凶化吉,代表着幸福,我回来前特意拔了两根。”
“拔?”江岫白睫羽眨动,似乎有些惊讶。
隋宴笑着解释:“口误,我挑了两根。”
江岫白没有立刻收,而是背对着隋宴坐到沙发上,眉眼中攒着淡淡的压抑:“隋宴。”
隋宴笑意变浅:“嗯?”
一抹寒意从脚底升起,江岫白轻声问:“你不久前去收养我的福利院了。”
隋宴心底骤然一沉,神色隐隐不安。
江岫白知道了?
“我是去了。”隋宴将东西放下,轻轻走到江岫白面前,单膝跪地,试探地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我处理许实新的时候,知道你被福利院收养的事,想知道你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岫白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这几天压抑已久的不安即将令他生不如死。
“所以呢——”
“你查到了吗?”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安静死寂,就好像等待审判的木偶,想要从隋宴那里得到答案。
隋宴低着头颅:“嗯。”
“呵。”江岫白突然笑了下,呼吸越来越急。他拨开隋宴的手,起身来到窗前,宛如一片摇摇欲坠的干枯落叶,没有任何生机。
“你知道了。”
“然后呢?”
他仰着头,拼命掠夺空气中的氧气,仿佛无法呼吸。
“你是不是觉得,那件事很恶心。”
“我瞒着你,有没有怪我。”
“江岫白。”隋宴急步走来,紧紧扶着他的肩膀,眼底痛苦且心疼:“我确实有话要跟你说。”
江岫白意识渐渐模糊:“你说。”
隋宴从口袋里取出一件浅蓝色布袋,敞开袋口,里面是满满的淡白色花叶。
“这是白车轴草。在云南生长,我回来前捡了一些,想送给你。”
窗外的夜色被浓重的雾气遮蔽,隋宴视线逐渐模糊,极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
“当地的向导说,它是自带幸运体质的草,三片叶子被赋予了健康、真爱,名誉的含义。这三种东西,是许多人一生的追求。能同时拥有它们,一定很幸福。”
“我对你一直存在执念。因为我喜欢你,总希望你快些答应我的追求,和我恋爱结婚。摘的时候我就在想,其实只要你能健康快乐,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就算和你共度余生的人不是我,我也无所谓。”
隋宴心脏一阵刺痛,隐隐浮现哭腔。
江岫白能感觉到心脏的疼痛已经蔓延至全身,逐渐让他喘不过气。
“但如果能带给你这些的只有我,或者你希望让我成为这个人,那么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我昨晚一直在想,如果能让我重生到你小时候该有多好?我一定要从小护着你,让你每天都开心。你在我眼里,一直是完美的耀眼的,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的爱能拿得出手,能配上你的耀眼。”
隋宴牵起江岫白冰凉无骨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膛:“很抱歉擅自调查你的身世。但我真的很担心你,迫切想知道你的一切。许实新已经被我送进监狱,今后再也不会突然出现,打扰你的生活。他做的恶,与你毫无关系,是他卑鄙龌龊,一切痛苦应该由他来承担。”
“今后,就让我陪着你,把所有不好的回忆忘掉,重新接受新的生活行不行?”
江岫白无神的眼神慢慢恢复温度,被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他伏在隋宴怀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