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叹声气,说:“不小心被碎瓷片擦了一下。”
陆屿行:“呵。”
“……”我说了你不信,那还问什么?
陆屿行:“我要拿我的锅。”
商玦捏了捏鼻梁,头疼地进行语句调试:“前两天出门,到地方了有个神经病往墙上砸瓶子,正好砸我边上,昂,就被碎片擦了一下。”
陆屿行:……
他放下按在门上的手,冷声道:“你开门,把锅还我。”
商玦:“真没骗你。”
他一脸不想失去自己的锅的表情,貌似真没撒谎。
但那说辞怎么听都很有病。
陆屿行问:“去的哪儿?”
商玦:“……我家。”
陆屿行:……
他耐着性子:“那神经病呢?”
商玦顿了下,“……我爸。”
陆屿行:“………………”
“瓶子呢?”
“真是瓶子。”
陆屿行面无表情道:“开门。”
商玦不高兴了:“你还想要我说瓶子是哪一年的?真是瓶子,瓷的。”
“我知道。”
商玦:“那你还要我锅?”
陆屿行:“你撒没撒谎,跟我想要回我的锅有关系吗?”
商玦差点儿气笑了。
这家伙钻我空子?
这念头冒出来的一霎那,他忽然开窍:靠,就因为我先钻空子,所以他要还回来?报复心这么重?
“……”他深深地看了陆屿行一眼,直起身子开了门。
进屋后直奔厨房,把陆屿行之前添置的东西全部搜罗出来。他看着陡然变得有点空的厨房,心头生出一股离婚分家的荒凉。
商玦只恨自己当初跟对方买东西的时候,出手慢了一点没买上单。不然现在哪儿来那么多事?
陆屿行跟着他,但没进去,就站在厨房外看商玦忙活。
看到商玦找了几个碗,把调味罐里的调料倒进去给他腾罐子的时候,他忽然就很难受,后悔置气开这个口了。
商玦几乎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陆屿行来他家的几次,他其实就没怎么进过厨房,今天倒是对自家这块陌生的角落熟悉了。
十分钟后,他端出来一口锅,里面放着些瓶瓶罐罐,还有两把刀。
他抱着锅到了客厅,放到茶几上,然后扫视一圈看这儿有没有陆屿行其他的私人物品。
陆屿行站在客厅边缘一块空地上,没有抬眼往四周乱看。
他跟商玦争了三年,彼此都对这种对立的关系习以为常。但在这个地方,他们做过最多的事,不是争吵,而是接吻。
商玦简单搜寻一遍,没找到别的,说:“暂时就这些,以后要是我发现其他你买的东西,微信联系还你。”
陆屿行没回答,而是问:“眼睛我看看?”
商玦怔了下,既没动弹,却也不知道怎么说拒绝。
大概是因为他认识的那个陆屿行,不会提出来说要看他的伤口。
他不吭声,陆屿行就自己走过来,抬手轻轻撕开贴在商玦眼周的医用胶带。
两条尚未结痂的口子,尤其在眼睛上的那一道很显眼。陆屿行用指腹按住伤口下的皮肤,凑近了点看。商玦的眼球在他指腹下动了动,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那触感很奇妙。
那伤口不算浅,商玦的眼皮很单薄,便给人一种,那片碎瓷片划得再深一些,就会伤到眼球上的感觉。
“你爸打的?”
商玦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糟心的家庭关系,抬起眼看陆屿行拧紧的眉头。
后者的手掌贴在他脸侧,掌心干燥又温暖,商玦很轻微地偏了一下头,眼睛上的伤口便在陆屿行的指腹上蹭了一下。
陆屿行的手指僵住一瞬,随后慢慢松开了。
商玦:“田邈那边怎么说?要找你麻烦?”
“他家人来了一趟,本来说要去警局告我,看到我头上的伤就歇了。”
“老王找过你吗?”
陆屿行:“嗯,刚回来就让我去他办公室了。说我先动的手,要我跟田邈道歉、经济赔偿。”
“你怎么说的?”
“赔偿可以。”
道歉不可能。
陆屿行说完,看到商玦表情凝重地垂眼思索,冷声问:“想说我冲动了?”
商玦轻轻撇嘴,想:我现在有什么立场教训你?
他转头看向茶几上的锅,说:“要不要我给你找个袋儿装?”
这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万一走路上掉一个,他可不知道陆屿行这颗脆弱的脑袋能不能经得起反复弯腰。
“……”
陆屿行:“算了,我带回去也用不上。”
商玦皱眉:“你耍我是吧?”
“……你以为我像你?”陆屿行转身往外走。
商玦跟着他走了几步,在玄关处停下来,没出去送他。
他俩现在的关系,送人就显得太超过了。
开门时,陆屿行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锅你留着煮面吧。”
第45章
待人走后,商玦回过神,又把大费周章收拾出来的锅碗瓢盆全部归位,倒出来的调味料重新倒回调味瓶。
忙了半天,他真的有些饿了。
家里有买袋装的刀削面,商玦想了想,对自己的调味水平不是很有自信,于是给自己换成了泡面,再卧了个蛋。
鸡蛋被他卧得有点碎,但面煮得还行。泡面怎么煮都不会难吃。
他回来得晚了,这天的课就剩下一节,商玦索性就没去上。
第二天早上他才出现在教室,脸上的药棉太惹眼,商玦换了创口贴,眼皮因此眨动得艰难。
他肤白,创口贴并不贴合肤色,上课老师看见他时就注意到了,说:“哎呦,你怎么也受伤了?跟之前坐旁边的同学打架了?”
两人脑袋上都有伤,又已经不在一起坐了,有此联想也很正常。
商玦笑了笑,摇摇头说不是。
他不知道此刻坐在后面的陆屿行是什么表情,也没回头去看。
*
陆屿行把田邈揍得不轻,后者被迫在学校里安分了一段时间。又一周后,商玦才收到贺炀的消息,两人约在商玦家里见了一面。贺炀将一个信封递给他,里头装了一叠照片。
商玦打开看了眼,都是田邈出入一家酒店的照片。不用猜也知道是去做什么的。
他问:“频率呢?”
贺炀:“不好说,他伤才刚刚好一些,前天才第一次出学校。这些是前天跟昨天的照片,他连着跟人约了两天。”
商玦惊讶地道:“这么频繁?他伤都还没好全吧。”
贺炀:“因为两次都没约成。”
“?”
贺炀解释道:“这种事儿吧,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而且不成功的概率很大。”
“什么原因?”
贺炀绷不住笑了,“因为照骗的挺多的。”
商玦顺手往后翻了一张照片,就看到从酒店门口走出来的一个身材臃肿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他再想想田邈之前的目标,贺炀、陆屿行,都是长相身材一等一的。跟这辣眼睛的照片一对比,落差未免太大。
贺炀懒懒靠在沙发靠垫上,“你准备把这些照片传到网上?那样能解你气吗?连我都没法儿解气,好端端的,他在那帖子里突然提起我,害我被骂了好几楼。”
他说到这儿就开始难受了,“我对同学那么友善,哪儿人品差了?有证据吗就说我玩得花?”
加上田邈之前在酒吧里做的那些……他想起这个人就恶心得不行。
商玦看着手中的照片若有所思,没顾上安慰他。
贺炀于是安静下来,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客厅一角放着一个敞开着的黑色行李箱,里面装着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他随口问:“你要出去旅游啊?”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