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消息发酵到第二天,田邈宿舍里有人透露他连续两日没回宿舍,等于是捶死了田邈被抓。田邈宿舍里几人这时候回忆曾经相处的细节,才发觉出许多不对劲,都在无意之间跟对方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恶心得在各大群里狂喷一天两夜。
A大高材生嫖娼被捕,甚至短暂地爬上了同城热搜,不过很快被校方公关压了下去。
事情闹成这样,田邈断无可能继续念下去了。除了陆屿行以外,大概没人能猜到田邈被捕拘留跟商玦有关,包括田邈本人在内。商玦所做的,不过是在一周前给了田邈一笔可供挥霍的封口费,并在田邈出事的当晚,和贺家的私家侦探打了通电话而已。
田邈的处分通告在半个月后发布,白纸黑字写着开除学籍,在男生宿舍楼下挂着用以警示其他人。
商玦考完一场试,跟323几个人回来七舍时看见了那张通告,学生们走过路过都要看一眼,渐渐围起来一个规模不大的人堆。
葛志成跟林旭英都跑去看热闹了,商玦淡淡扫了一眼就直接回了宿舍。
陆屿行跟在他后面进门。
商玦背对着都能感觉到陆屿行的目光胶着在他身上。
他没忍住转过身,看见陆屿行拧着眉头在看自己。
商玦像个大炮仗一点就炸,被陆屿行一个眼神就点燃了引线。
他笑了下,书包往桌上一扔,人往后一靠坐上书桌,两条长腿踩在自己的椅子上,说:“怎么了?想说什么?觉得我做得过分?我这人什么样你应该清楚吧。”
陆屿行:“……我刚说话了吗?”
“……”
陆屿行慢慢踱步过去,停在商玦的椅子前,问:“你这人什么样,我不清楚,你说说?”
他有点好奇商玦对自己的认知是否清晰。
商玦仰头,“就欠呗,我坏。”
陆屿行没忍住抬了抬唇角。
他这一笑,商玦有一瞬恍惚,撇开眼没敢多看。
陆屿行把商玦蔫巴的神情端详片刻,拿捏不准对方现在是什么心情。
应该不至于到愧疚的程度,商玦不会因为搞了一个人渣就愧疚。
但心情糟糕在所难免,尤其这人性格本身就太细腻柔软。
陆屿行不知道怎么安慰,以他跟商玦现在的关系……不吵架也许就算是安慰了。
“喂,你脑袋上那疤我看看?”
“‘喂’是谁?我没名字?”
商玦无语:“我高中不都这么叫你吗?那换成陆同学你乐意?行吧陆同学。”
陆屿行:“你不会喊名字?”
“陆屿行,陆屿行。”
陆屿行倏地没了声响。
商玦听不到他开口,问:“还要我再喊亲切点儿?屿行?”
还是没反应,商玦欠欠地抬起腿撞了一下陆屿行的手臂,学着葛志成他们又叫了声“陆哥”。
陆屿行忽然动了一下,手掌一把扣在他的膝弯上,慢慢往下滑至脚腕,把他的脚腕圈住了。
商玦皱眉缩了一下腿,被他的手掌摸得有点痒。
陆屿行抓了几秒,把他的腿重新丢回椅子上,问:“看那个干什么?”
商玦:“想看。看了我心情好。”
“……”
看我伤疤你心情好?
陆屿行很不高兴,于是也不想委屈自己惯着商玦,最后也没答应给他看。
等其他两人从楼下公告栏上来,陆屿行问几人:“晚上想出去吗?我请客。”
最近连着考了几门专业课,之后的考试稍微轻松一些,时间也较分散,出去一趟适当放松也好。
林旭英:“陆哥你要请客?为啥呀?”
“那当然是因为田邈遭报应了呗。”葛志成说。
陆屿行只是看向最后一个还蔫巴地耷着眼尾的人,问:“去不去?”
商玦随口道:“去,谢谢陆哥。”
陆屿行看了他一眼,手心又有点痒了。
天寒地冻,原本最适宜吃火锅,但陆屿行不吃辣,先前几次聚餐都是顺着他们去吃的火锅,几家店的清汤锅底都做得敷衍,这回他请客,葛志成便提议换家地方菜。谁知陆屿行居然还是选了家口味辛辣的餐馆。
商玦除了易过敏这毛病,倒是不怎么挑食,想着几个人点的东西总有能吃的,便懒得看菜单了,说:“你们点吧,我没什么忌口。”
菜单转过一圈,陆屿行又把菜单递给他:“再加两道吧。”
商玦翻过几页,纠结了会儿选了一道,之后又添了道口味清淡陆屿行能吃的。
菜品点完,他翻到酒水页看了两眼。
陆屿行:“想喝就点。”
商玦有种心思被戳穿的感觉。
其实今天要不是陆屿行说要请客,他今晚应该要去找贺炀喝酒。
“……”
商玦再翻翻菜单,看着上头清一色他喜欢的菜品,犹疑地猜测:他该不会是在哄我?
商玦猜不透,于是低头勾了瓶白酒。
陆屿行张了张嘴,以为商玦顶多会喝两罐啤的解闷,当下就有点后悔:“你行吗?”
商玦:“比你行。”
“……”
陆屿行:“喝趴菜了这儿没人带你回去。”
“那我爬回去。”
陆屿行:……
商玦安静地干完快一瓶,见底的时候陆屿行看得眼皮直跳,实在怕他出事,把酒瓶给没收了。对面两人看傻了眼,只剩下惊呆地拍手喊牛。
而商玦看起来居然还挺清醒,喝到最后有点上脸。
可陆屿行起身去结账的功夫,再回来时,刚那个一脸淡定的人怀里抱了个茶壶。
陆屿行心脏都不会跳了,迅速探手把茶水壶从商玦怀里夺过,所幸是温的。
他扭过头,看见商玦脸上憋不住的坏笑。
“……”
“你真以为我醉了?”
陆屿行面无表情看着他。
商玦继续对他笑:“宝贝,你好不经骗。”
陆屿行:“……”
宝贝。
他看向边上两个茫然呆滞的人,冷静地说:“他喝醉了,我带他下去,你们先下楼叫车。”
葛志成:“陆哥你一个人行吗?不然我也留下来吧。”
“行。”陆屿行真怕商玦再说什么不得了的话。
待二人下楼,陆屿行才低头望着这个漂亮的酒疯子发愁。
商玦的脸被酒精熏成粉色,嘴唇很湿润,是鲜艳的朱红色。
他眼睛也因为喝过酒变得很亮,亮得有点呆,陆屿行看了两眼,把手掌覆到他脸上,掌心的温度跟商玦更滚烫的脸颊相贴。
他对商玦说话,又像是自语:“我是不是应该找个东西把你的嘴堵起来?不然待会儿你得在车上乱说话。”
商玦笑着没吭声,微微偏过脸,垂眼在他手掌心上吻了一下。
“……”
湿润的触感擦过掌心,陆屿行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把手从商玦脸上挪开,往下托住对方的腰,把商玦半拉半抱了起来。
商玦脑袋一偏,嘴唇几乎碰到陆屿行的耳朵,他往后仰了一下头,离对方远了一点,说:“宝贝,我能自己走。”
陆屿行耳朵滚烫,声音却冷:“宝贝?鬼才信你。”
他把商玦搀到楼梯口,刚踏下一步,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不是说不带我回去?”商玦的声音似一盏晃动的清酒,清冽,却微微地打着颤。
陆屿行脚步滞住,转过头,对上商玦静寂的眼睛。
水蒙蒙的,很亮,但也很清醒。
“……”
陆屿行下意识地就想撒开手,但商玦大半重心撑在他身上,他一撒手这人说不准就要掉下去。
商玦抓住了陆屿行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有点忐忑地看着他。
陆屿行吸了一下鼻子,“你还想玩儿我,是不是?”
商玦抿了抿嘴唇,过了几秒,厚着脸皮说:“我如果说是呢?”
“……”
商玦默默把陆屿行的手松开了,小心求问:“你是不是要撒手把我从这儿摔下去?”
陆屿行:“犯法的事我不干。”
商玦本性发作:“哎哟,你揍田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