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学习?
【你说他学习成绩不错,那你还记得他考到什么大学了吗?】
所有高中都会记录高考生的去向。
如果有了更具体的大学名称,那就更加好查了。
这是最快捷也最准确的方法。
只要谭玉谨给出学校的名字,那就非常接近那个人了……
但是看着谭玉谨那边的正在输入中,他的心里却一阵一阵地不安,就像是有浪涛在他心头拍打着。
【分开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我。】
谭玉谨的消息让谭臣莫名松了口气。
而谭玉谨又说,【但是他是学音乐的。】
音乐二字让谭臣顿时愣住。
N市。
音乐。
家庭贫困。
还有个姐姐……
他打字的手有些颤抖。
【你确定你要找的那个人是N市第十高中的?】
【我看过他的穿着校服。】
校服?
……校服?
——“这两个学校的校服一样吗?”
——“校服款式差不多,但校徽不一样。”
有个姐姐?
谭玉谨给他发来消息,谭臣却不敢看了。
谭臣低吼:“去十中,找……沈迭心的资料。”
秘书没反应过来。
谭臣提高声音,“去十中查资料,现在就去,打电话问,去现场把他之前读书的所有资料都查出来……现在就去。”
他站起来,“我也一起去……”
有一个最可怕最不敢相信也是最综合起来最接近答案的可能出现。
只要发一张照片就能被确认,但他却胆怯了。
他要亲自看到所有细节,直到一切都确认无误,再去印证那个答案。
……如果大哥一直在找的人,就是沈迭心。
沈迭心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就是谭玉谨……
谭臣仿佛置身火海之中,每一秒都经受着炙烤。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尘封多年的学生档案依旧存放在高中的档案室中,被取出来的时候,携带的灰尘悬浮在空中,散射出朦胧的光。
班主任把档案袋交给谭臣。
姓名栏上,“沈迭心”三个字写得娟丽清秀。
这是沈迭心在十几岁的时候书写的自己的姓名,落笔的每个笔触都认真且青涩。
后来……
沈迭心依旧使用着他惯用的手写字体,但在和谭臣签下的合同上,却再也没有年少时候的舒展。
沈迭心高中时期的班主任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性。
她带着谭臣来看沈迭心的学生档案,但也明确说明学生档案不能拆开的规定。
“据我所知,沈迭心是个非常努力的孩子,即便毕业了,逢年过节也给我发短信问好,您找他是……?”
谭臣拿着文案袋,看似平稳的手,却抑制着颤抖。
踌躇许久,谭臣才勉强找到说话的能力。
“我……沈迭心的一个朋友找他,他们中间失联了,所以……”
他牵动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
校服是关键,可他却又像哑巴了一般,连半个相关的字都说不出来。
从他强行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自认冷静的心就乱做一团。
无数个问号纠缠着堵在胸膛,连带着呼吸和心跳都艰涩无比。
沈迭心放不下的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谭玉谨……
“要找他的话,还是看照片吧。”
班主任从抽屉里翻找出历届毕业生合影,沈迭心在他那一届的毕业照里格外突出。
在所有人努力学习成灰头土脸的高三,上帝还是偏爱沈迭心,让他微笑的脸仿佛纯白色的芙蓉,素净而又明媚。
他站在同龄人之中,拥有那个年纪该有的阳光和朝气。
谭臣的目光刻意闪躲着,即便大合影上根本不可能看清沈迭心校服校徽的细节,他也丧尸了面对的勇气。
“还有这张,看得比较清楚。”
班主任再度拿出来的照片里,只有沈迭心一个人在画面中央。
沈迭心手抱吉他,独自坐在学校大礼堂的舞台之上,一缕灯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一束来自天堂的光芒,照亮了遗落人间的天使的面容。
逆光的眼睫渡着柔和的光泽,专注温柔的眼神,仿佛手中怀抱着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这副模样,和青春片里被无数女生暗恋的男生一样。
时隔多年,班主任还没忘记那场比赛之后,有多少女学生明里暗里到班上偷看沈迭心。
她感叹说:“其实他有些内向,这场比赛之后突然被很多学生关注,当时班外面经常有人等着他要见他,把他吓得都不敢出教室。”
但除了这些,她印象更深刻的是比赛后的另一件事。
“他当时并不像参加比赛,但是因为比赛奖励,所以才硬着头皮上台表演。本来应该拿一等奖的游学奖励,多好的机会可以出去玩的,但是他却主动和第二名互换了奖励,只拿了五百元就走了……”
从一岁开始,谭臣还没开始完全懂事,就觉得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五百元对于谭臣而言,就像餐巾纸里随便抽几张那样没有价值。
在他随意和朋友去莫斯科玩着十几万开一次的坦克的时候,沈迭心还在想发设法地争取五百块的奖金……
比赛,奖金。
这两个词同样困住了二十岁的沈迭心。
但那一次,沈迭心不再是沐浴在荣光下的第一名,而是被按在幽暗巷子里,弄坏了声带和右耳。
二十岁的沈迭心,又是怎么打算的呢?
他是想要赢过林听……还是想要赢得比赛的奖金……
沈采薇没有任何遗留,她没有博得谭臣的可怜,故意将沈迭心的过去美化或者夸张。
在走投无路的时刻,为了钱,任何铤而走险的事情都可以做。
人必须活着,才有机会再得到尊严。
谭臣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沈迭心离开两年后的今天才真正了解了沈迭心。
他认识沈迭心时,沈迭心平淡的面具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不堪的过往,还有主动脱去衣服,想要从谭臣这里得到五百万的第二次见面,让谭臣一而再再而三在误会中推远了沈迭心。
过去明明……是有在一起的机会的。
“迭心不仅学习努力,在音乐方面也很有天赋,本来我劝他用自己的文化课成绩去读个更务实的专业,但他还是执着于自己的梦想,好在他最后考上了华音……我也不是歧视艺术生,只是他的情况,应该选择一个投入低汇报高的专业。”
班主任的目光落在沈迭心的脸上,缅怀地说:“他后来那件校服,应该就是用比赛换来的那五百块买的。他之前一直都穿着隔壁高中的小腹,我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考虑到他性格比较敏感,我是打算在学期末以学习进步为理由送给他一件校服的……”
班主任还说了些什么。
但谭臣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全身僵硬,恨不得自己失去五感。
他心里有个声音,劝他索性就这样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也不用再追问。
他们都分开那么久了,何必再联系?
谭玉谨和沈迭心都已经变了,还有再见面的必要吗?
这么多年,谭玉谨也没有找过他,可见未必真心。难道要让沈迭心值得谭玉谨的情况,让沈迭心再伤心一次吗?
谭臣开始怀疑,难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谭玉谨再度和沈迭心重逢做铺垫。
他的出现,除了帮助沈迭心渡过难关,就是让沈迭心更加怀念心里那个抹不去的白月光。
每一次接触,沈迭心是否都在心里怀念谭玉谨。
也许每一次缠绵,沈迭心也会默默幻想抱着他的人不是谭臣而是谭玉谨。
那个和谭臣流着同样的血,让谭臣从小到大都无比嫉妒的兄长谭玉谨。
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